4、第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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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会被杀死，一定会被杀掉的！
比利在心中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因为太过恐惧，他的声带似乎已经失去了功能，膝盖僵直，牙齿咯咯作响。能在这条街上讨生活的人自然都不会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比利虽然才二十出头，手上也早就沾了好几条人命。在东区居民的生活里，杀人或者被杀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杀人的觉悟，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但是，杀人凶手比利见得太多了，他们的眼神或者残暴或者混沌，充满血丝嘴角冒出白沫，已经不像是人类，退化成了劣等的动物。为了夸耀自身的武力或者得到想要的东西，人类才会产生杀戮的欲/望。哪怕是东区里非常有名的几个变态杀手，他们杀人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但一样有着前提在，那就是杀人会让他们觉得快乐，能够从中找到刺激和乐趣，换句话说，得到了某种满足。
然而，这个女孩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不见犹豫，没有动摇，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对她来说，似乎就和踢开路边的小石子一个性质。比利毫不怀疑再继续保持沉默的话，下一刻他的脖子就会被割断，而她会保持着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表情径自往前走吧。
因为没有目的也不想从中得到任何东西，所以才会没有任何感觉吗？
不顾那小刀会陷得更深，比利嘶哑的说：“这里是没有教会的，想要找到教会，最近的一个也在北区的三街上！”
“北区？三街？”
她似乎对这些词语感到很陌生，机械的重复了一遍后，收回了小刀。比利全身发软，觉得自己好像是从什么凶暴的动物嘴里逃出生天，摸着脖子上的血，这时才感到一阵阵后怕，他可是在地狱大门前游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谢谢。”
没想到那女孩还很有礼貌的道了谢，比利一边冒冷汗一边哭笑不得，心想这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怪胎。已经完成了对话，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女孩眼中没有了他的存在，继续茫然的朝前走去。街上有几个男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他们没有留意到之前女孩和比利的行动，只是满脸淫/邪的打量她光/裸的大腿以及在外套下面的胸/部，看上去很有立刻就冲上来把她拖进小巷子里的打算。
女孩木然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自顾自的继续向前。看着她的背影，比利忽然感到很害怕。
尽管这只是没有依据的猜测，而且那个女孩看起来那么纤细苗条，似乎轻轻一折就会变成两半，不可能是几个大男人的对手。但比利就是毫无理由的认为那几个想要对她下手的男人会死。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个家伙的生死，这里的人渣已经够多了，但他却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引来本地兄弟会的怀疑——那几个大汉很显然都是兄弟会的成员。一下子就死掉几个人，兄弟会不会无视的。更糟糕的是，因为前几天的清扫行动，兄弟会的头头似乎和教会搭上了线。教会对东区正在进行密切关注，任何稍微过火一点的斗殴杀人都有可能引来他们的调查和审判。如果因此引来教会的人，那才是最可怕的结局。
一想到教会的种种手段，比利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他们是一群披着神圣外衣的恶魔啊。他是可以为自己辩解和这个女孩没关系，但就冲着他们有过交谈，而且肯定已经有人看见那个女孩和他“亲密接触”的时候，教会也能把他打入异端的范围。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清白和冤枉，为了完成他们所说的“救赎”，把这条街的人全部杀死这种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不，他们一定会那么做的，只要他们怀疑这个女孩是“那种东西”的话，他们一定会清洗整条街道的！
不能让这个女孩去教会！至少在想办法搞清楚她去教会的目的之前，一定要拖住她！比利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等一等！”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比利冲上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把她往自己的酒馆里拉。
“想去教会是吧，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去不了的。而且，你知道北区怎么走吗？你知道第三区在什么地方吗？”
谢天谢地，她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大概是感觉到比利并没有任何恶意，呆滞的看了他一会儿，歪着头问。
“你知道？”
比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跟我来，我告诉你。”
然后那个女孩就真的毫不怀疑跟着他走了，乖巧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比利可不认为她是小羊，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跟着他连话都没多问一句，大概在她看来，比利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吧。
街边那几个家伙不满的投来怨恨的视线，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但这个街上的规矩就是先到先得，女孩是主动跟着他走的，除非他们想要挑战一下兄弟会的权威。
即便是地狱，也有地狱的法则，你可以随便杀人抢劫，不代表就不会为此付出代价。犯罪者的泥沼里存在他们自己的逻辑和思考方式，东区，就是这么一个混乱中却有有着奇妙规则的地方。
进了酒馆之后，比利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孩，有点手足无措。一时冲动把她带回来，真的要告诉她教会的位置吗？虽然说想要找几个借口敷衍一下，尽量拖住时间，但要怎么拖时间？
“教会在哪里？”
女孩没有注意到他怪异的表情，重复了一遍问题。比利干笑几声。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是，在此之前，你是不是稍微洗洗，换件衣服。不是我说你啊，穿成这样走在街上，还没走到街口就会被那些家伙吞掉的。”
女孩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血迹的外套，轻轻“哦”了一声，点点头。
“说得也是。”
比利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神经有问题恐怕不好沟通，现在看来，最起码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嘛。
“不介意的话，我有还有几件女装，那是我妹妹留下的，你要吗？”
女孩思考了几秒钟，很有礼貌的朝他点点头：“那真是麻烦你了，谢谢。”
用积攒下来宝贵的水让女孩擦洗了身体，洗干净了头发，看她进屋去换衣服，比利稍微放了点心。这样的话，至少她不会引来那么多注意了，尽管她东方人的外表还是很惹眼。接下来怎么办，稳住她，然后上报给兄弟会让他们解决吗？在狭窄的屋子里打转。比利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教会在哪儿了吗？”
听见声音，比利转过身，擦掉了身上的污渍还有血迹，头发也重新好好梳过，身上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蓝色裙子，但女孩看上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头发睫毛还有眉毛都是最浓最深的黑色，因此衬托出她的皮肤极白，已经不是什么洁白无瑕或者吹弹可破能形容，即使是在昏暗的屋子里，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瓷器般的晶莹光泽。相比之下，她的五官也就是清秀整齐的程度，不过却更加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比利呆呆的看了好一阵，直到拿在手上的烟烧到手，才叫了一声。
“教会——”
把换下来的的血衣丢在地上，女孩上前一步，黝黑的眼里有两点小小的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比利，耐心的重复。
“我会告诉你的，先别急啊，要去教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想从东区进北区比登天还难吧。”
比利丢掉烟头，搓了搓手。女孩一直表现得很平静，让他也渐渐淡忘了最初对她的那种恐惧，不过还是很小心的不接近她。
“为什么？”
她很疑惑的问。
比利愣住了，这不是所有人都该知道的事情吗？
“喂喂喂，小姐，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东区的人根本不可能被允许走出去，一旦被发现，当场处决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基本的常识？”
“啊，这样吗——”
女孩考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实情：“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
她认真的说：“我是谁，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全部都不记得。”
“可、可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去找教会吗？”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这是唯一一件我记得的事情，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得去教会，不去不行。虽然我不知道教会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既然没有任何目标和线索，那么去一下也没关系吧。”
“你是在开玩笑吧。”
比利无力的捧住脸，他觉得自己似乎招惹回来一个无比巨大的麻烦。
“我从不会开玩笑。”
那个女孩严肃的回答。
“那你会什么？”比利无奈的问。
“杀人。”
她轻飘飘的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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