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少女洗白录》__瓶子

41、Chapter 41

　　遇袭的事我对藤井隐瞒了，对其他人也是。没过几天，缠在眼睛上的纱布就被取下了。我缓缓睁开眼，等到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才放心地抬头。开始视野有些模糊，人影都是重的，我慢慢地眨了几次眼，眼前所见之景逐渐清晰。
　　“怎么样？看得清吗？”一只手在我眼前晃动。
　　我转过视线，目光落在手的主人脸上。唇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我点点头：“看得清，妈妈。”
　　“太好了！要是夏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嫁不出去就糟糕了。”她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现在就说嫁不嫁的，为时过早了吧。我在心里暗叹。
　　含笑扫视了一圈围在床边的牧野夏樱的亲友们，我示意他们不必担心。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说我恢复得很好，下午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就可以出院了。父母跟着医生出去交流细节，少女们一拥而上。全程我只是淡淡地笑着，一句话也没主动说。
　　下午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便跟着父母回家了。牧野妈妈搂着我絮絮叨叨地话家常，我呜呜嗯嗯地应着，没仔细听。今天藤井没过来，那件事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她身上一定还有我不清楚的秘密，不过这不妨碍我相信她。她是我在这里唯一能依靠的、真正的同伴。
　　藤井也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当天晚上她就给我打了电话。
　　“找到了。”一向平淡无波的语调明显有了起伏，虽然只有三个字，但那之中蕴含的雀跃，隔着电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谢谢！”我禁不住扬起声线。
　　“来学校，见面说。”藤井简短地说道。
　　“好！”我挂掉电话，二话不说就冲出门去。由于一时激动，我连车也忘了叫，直接跑了过去。远远望见校门口的人影，我大声喊着藤井的名字，一边用力挥手一边跑过去。
　　“跑来的……”藤井不由得失笑，“还好吗？”
　　“嗯……没事……”我跑到她跟前才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喉咙和肺部一阵一阵的痛，但我丝毫不觉辛苦。
　　“走走吧。”藤井体贴地扶住我的胳膊，带着我慢慢走动。
　　即使气喘匀了，心跳也不曾平静下来。我揣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迫不及待地问：“方法是？”
　　藤井松开我的手臂，转过身面对我，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完成约定就好了。”
　　“约定？”先是疑惑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约定指的是那个吧？
　　“你和越前有过约定吧？完成那个约定就好了。”
　　“完成的定义是？”到这种时候我反而谨慎起来。
　　“介意我问一下约定的内容吗？”
　　“越前取得全国大赛的优胜，作为交换，我要做真正的自己。”
　　闻言藤井露出释然的浅笑：“没问题，能如愿的。”
　　作为知晓未来的人，能说出如此肯定的话语，那必定是亲眼见证过的。我也安下心来，同时激动的情绪涌了上来。
　　“太好了，可以回去了。全国大赛之后，我就能够回家了。对吧，藤井？”我满怀欣喜地向藤井确认。
　　她的表情柔和温驯，和平时的形象迥然不同。她不是传闻中和本校网球部部长齐名的冰山，而是一个拥有温和神情的普通少女。
　　“希望你，用‘林染’这个名字叫我一次。”
　　名字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更是代表着一个身份，以及那个身份之下的羁绊。那不止是一个称呼，还是一种人生的浓缩，是一个存在的证据，是联结世界的钥匙。
　　如果我足够努力的话，能够给予她的，可以比她要求的要多。我闭上眼睛静静回想，感受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悸动，寻觅掩藏在黑暗深处的微光。
　　找到了。
　　“谢谢你，林染。”我微笑着，一字一句、慎重地对她说。
　　即使再微弱，那也是能够撕裂黑暗的光亮。
　　“啊……”浅棕色的双眼很快被浸湿了，她很快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眶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空气中拉过一道晶亮的丝线，甚至没有在脸颊上留下痕迹。
　　那是根植于我们灵魂深处的共鸣，能够轻易地在异地将两人紧密联系起来。
　　“好久没听过了。”林染温柔地微笑，眼神柔软，“比印象中还要动听啊，汉语。”
　　“在我心中，你已经不是可以简单归类到‘朋友’中去的人了。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同类’吧。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双手，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轻声诚挚地说道，“没有人要求你抛弃过去，那么，你愿意接受未来吗？”
　　她静静闭上双眼，掩住瞳孔中的温柔缱绻，温声答道：“也许，我早就接受了，只是嘴上不甘愿承认而已。”
　　“跟我道别吧，夏萤。”林染抬起头，坦然地望着我。
　　“再见了，林染。”慢慢地用汉语说完这五个字，稍作停顿，我以灿烂的笑脸迎接少女的新生，“愿你获得幸福，藤井。”
　　她摘下眼镜，清澈的浅棕色眸子柔和地注视我：“谢谢，也祝你幸福，夏萤。”
　　“这个是……”我看了看她指间的眼镜，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不必要的固执，也该放弃了。”她抬手，手指用力收紧，镜片裂开，随后碎裂崩坏。将坏掉的眼镜扔进垃圾箱，少女拨开额间的刘海，笑道：“这张脸，其实也挺可爱的。”
　　“哪有人说自己可爱的。”我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
　　她会意，歪过头说：“只是叙述事实罢了。”
　　笑骂一句“不要脸”，我推了她一把。她做无辜状。
　　像是了却一大心事，我们这才注意到不陌生的击球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网球部这边啊……我们对视一眼。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我抓抓脸，不太自然地提议。
　　“嗯。”藤井答应的干脆。
　　我们并肩走进练习场地，藤井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现在的话，也许正好赶上吧。”
　　“赶上什么？”我好奇地问了一句，接下去听到的高声话语直接回答了我。
　　“越前要去全美公开赛？！”
　　“全美公开赛……”我望着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喃喃道。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看口型，似乎说的是“前辈”。
　　“越前，这是真的吗？”顾不得去看问题是谁问的，我愣愣地望着越前挪不开视线。
　　“当然要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啊！”
　　“可是，如果小不点去的话，就赶不上全国大赛了吧。”
　　零碎的话语钻进耳廓，我被动地接受那些信息。光听名字也知道，全美公开赛一定是比全国大赛更高水准的比赛，就算选择前者也无可非议。
　　那么越前，你要去参加那个比赛吗？
　　少年无声地和我对视。晦暗不明的琥珀眼瞳看不出主人的决意。
　　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是，我会参加。”
　　在我有所动作时，越前也不再保持沉默。他冷静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要参加全美公开赛。”
　　他是刻意说给我听的。
　　“没关系。”身边的人温柔地握住我的手指，暖意透过指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我迟钝地转过头，对上一张治愈性质十足的脸庞。藤井的声音仿佛具备令人信服的魔力，她说了，我便信。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回握她温暖的手指，我缓和了表情点头：“我知道了。”
　　“越前！”我回头朝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喊道，“到了那边也要加油啊！要拿冠军哦！”
　　“啊，是牧野她们！你们来啦！”菊丸高举双手向我们挥舞示意。而他身边的精致少年，一直紧绷的嘴角并没有放松下来。
　　“那还真是感谢了。”他冷笑着回应，然后拨开人群独自走远。
　　众人怔愣无语，目送少年远去之后，不约而同地转而看向我。
　　“牧野，那个啊……你是不是和小不点吵架了？”菊丸第一个忍不住问了出来。
　　面对大家整齐一致的好奇眼神，我干笑了两声：“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呐呐，牧野到底做了什么让小不点说话那么带刺啊？”菊丸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追问。
　　“这个就有点……不好说啊。”我含糊其辞。
　　“什么嘛什么嘛，告诉我啦！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的！”
　　我觉得你会第一个就泄露给大石。我在心底驳了一句。
　　“好了英二，牧野不方便说，你就别再问了。”大石过来打圆场。
　　“切~”菊丸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搞定了菊丸，大石转而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越前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能早日和好的话，千万不要因为拉不下脸而踟蹰不前啊。”
　　“是，多谢关心。”
　　大石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对着我微微出神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拉着菊丸走开了。
　　“藤井，结果会好的吧？”为了不输给心中的不安，我向身旁之人寻求安慰。
　　“嗯，都会好的。”少女嗓音清澈，蕴含着令人沉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