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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羽球王子许季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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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除了打工以外,我在大学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课堂和图书馆。我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有加入学生会。升入大学以后,我的世界的确有些单调乏味。只不过,却也自得其乐。在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以及步调以后,我甚至觉得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工作上,自己都还十分地如鱼得水。
目前来说,我在班级里并不出挑,这正符合了之前对自己的期望。而在打工的地方,虽然偶尔会受点委屈,但是一起打工的圆子总是会给我很多安慰,也会跟我一起声讨挑剔无理的顾客。而自从上一回的泼咖啡事件以后,生活似乎又回复到了平静的姿态。
在打工不是很忙的时候,室友们还经常拖我一起去逛街。说到这里,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介绍我的室友们。
最先出场的“公主”名叫陈纹茜,因为有些小公主脾气,又兼名字的缘故,因此“公主”这个称号被我们叫得日益响亮起来。对此,她倒也不生气,只摊了摊手说:“既然是公主,便要有公主的大度,公主也不会介意自己被称为公主的。”在对她的逻辑学感到担忧的同时,大家也在为另外一个问题而头疼。那就是她那非凡的喜好。如果说一个女孩子喜欢小狗小猫可以称之为“可爱”的话,那么喜欢昆虫鼠蛇类就绝对是“可怕”了!在我们的强烈抵制下,才避免了自己日日观赏黄金蟒的悲惨下场。相比较而言,仓鼠已是非常可爱的动物了。
其次出场的则是郝澜。郝澜相对公主,大概是要成熟一些的。郝澜长相清丽,长发飘飘,也颇有几分动人之处。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特别八卦。但凡能八卦的事情,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不管是身边的还是老老远的,她必定要八卦一番。就连哪个明星谈了恋爱哪个明星终于离婚,她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而但凡八卦之人,必有一张刻薄的嘴。郝澜也不例外。这一点,充分体现在郝澜对公主的评判中。“依我看啊,”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她家肯定有钱得要命,不然这种智商的人怎么也能念J大呢。”不过,郝澜话虽刻薄,却完全正中红心,公主家的确有钱得要命,就连这所大学都是她老爸花钱买进来的。公主也曾无意识在公开场合提及,她爸无论想让她进哪所大学都是很轻而易举的事,听得我们个个咂舌。由此可见,郝澜的八卦还是极有根源性和准确性的嘛。
至于我嘛,实在是乏善可陈,不说也罢。
大概你要问,寝室为什么只有三个人?J大的标准配置是一个寝室四个人,然而很遗憾的是,我们寝室只有三个。因为有一位本该和我们一起度过四年时光的人没有入学,因此我们便维持了三人宿舍一直到了毕业。
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多,也就只有开学初的那段时间。有老生曾戏说:“只要看到三四个人一起吃饭打水上课的,不用猜,那一定是大一新生。”然而,我们保持这样一个标志性特征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原因是郝澜与公主个性不合,最终只好各行其道互不干涉。然而,偶尔一起逛街的时候还是十分美好的。
女孩子逛街总是大同小异,要么一路吃下去,要么一路试下去。一路吃,指的是吃各种路边摊;一路试,便是指试穿各种衣服。出人意料的是,我们三人里,一路试下去的人一直在变,但坚定不移一路吃下去的,一定是公主!公主对于美食的热爱,总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她总能从一堆路边糟粕中汲取最非凡的精华,就连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的人,恐怕都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居然有如此美妙的食物。在这种时候,郝澜的那颗八卦之心总是在迅猛地怦怦跳动,然而她一次也没敢问出类似于“你家是不是快要破产了”之类的话。
得益于她们二人,我平静的大学生活总算不至于太枯燥。虽然并不知道在这段关系当中自己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我却也清楚地知道,我很喜欢这两个姑娘。那她们喜欢我吗?唔……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她们——不八卦的公主与八卦的郝澜——都对纪连远的存在感到非常好奇。
非常非常好奇。
自从入学时候纪连远将我送到学校以后,她们二人便一直不懈努力苦苦追问,为什么我妈妈会在短短七个月里面连生两胎。在逼问下,我只好缴械投降,以事实相告。于是,只要是纪连远来电话,她们二人总要先嘲笑戏弄一番。对此,我只有感到十分地无奈。
“我们真的是普通的姐弟关系,快停止你们那龌龊的想法。”我不惜用了“龌龊”这个词。
“顾明橙,你这话可不厚道,什么叫‘龌龊的想法’,我们这叫‘合理联想’!”郝澜不甘示弱。
我笑:“想象着我和纪连远为亲情的绳索所绊,体会不到真爱,异常痛苦,恨不得寻死,这叫做‘合理联想’?抱歉,我实在无法理解。”
“明明就是合理联想!”
“我看是八点档剧情!”
郝澜眯眼:“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爱得要死!”
我真的是快被她气疯了,居然拿纪连远开这种玩笑!
“橙子,”在我还没来得及还击郝澜的时候,习惯将我昵称为“橙子”的公主开口了:“既然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很平常,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我们事实,反而误导我们认为你们是亲姐弟呢?”
我愣了会儿,接着才说:“因为纪连远的身世一直是他的伤痛,我并不想将他的隐私摊开。”
公主笑了笑,没说话。
我疑惑地望着她。
郝澜却接口:“变态的保护欲!”
于是,换得了我的怒目而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终于没法再继续下去。
公主只好转接道:“对了,下周我们社团有比赛,你们要来看吗?”
“有许季深吗?”郝澜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积极地问道。
“有!”
“好好,我一定去看!”郝澜满脸的花痴样。
公主转向我:“橙子,那你呢?”
我还沉浸在方才争吵的氛围当中,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淡淡回了一句:“看情况吧。”
于是,公主有些失望地开启了其他的话题。
纪连远隔了一周才打电话过来,说自己最近有些忙。至于忙什么,他并没有说。我想无非就是学习、打工,还有学生会的活动之类。纪连远比我要厉害许多,他是被请到学生会里去的,成为了学生会外联部的一员。我想,他一定会变得非常受欢迎吧。虽然我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猜测,但是他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在学校的真实情况。不论我如何地旁敲侧击,他从来都没有松过口。一次也没有。
“饺子到今天才告诉我,你给我来过电话。”声音没什么波澜,“这两天的确有很多事情。”停了两秒,他又这样补充道。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盘腿坐在床铺上,电话线被我扯得老长,从门边上一直被扯到了床边,伸缩的距离大概够我一条腿的长度了。
“妈妈没有给你打电话吗?”我还是这么问道。
纪连远接着答道:“打了,没什么事,你不用太担心。”
“你离得近,周末也能回去一趟,虽然这样有点麻烦你……”
“我已经回家看过了,没事。”纪连远打断我。
原来他已经回过家了。
听到这里,忽然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迟迟没有等到我的回复,他不禁又开口问道。
我在电话这头非常放松地笑了:“我们家有你真幸福,当时爸爸留下你是对的。”
纪连远不出声,但是我知道他在听。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可是一想到妈妈一想到你,我就似乎又有了努力的勇气。”这番话说得自己都泫然欲泣。
似是沉吟许久,电话那头传来温温的声音:“你不要怕,你还有我。”
像是入耳的声音忽然具备了冲击力,致使脑子突然发胀,心也没来由地跟着猛跳了几下。许久,我呵呵呵笑了两声:“纪连远什么时候长大了?”
半晌,那边传来声音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听着断线后的嘟嘟声,忽然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我总感觉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将一些东西不着痕迹地推远。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郝澜从外头进来,见我发呆,问道:“你怎么了?一个人坐着发什么呆啊?”
我回神,赶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就胡乱想想。”
郝澜耸肩,到自己的书桌下方拎了水瓶就要往外走,却又似是不放心地对我说:“你瞧你这样儿,跟丢了魂儿似的。来,我带你去看比赛。”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上自习。”我推辞地站起身来。
“上什么自习啊!”郝澜放下水瓶,过来拉我,“许季深好不容易在羽球社露面了,你怎么能不来?快和我一起去,公主说她一早就帮我们留好位了,你一个人去自习还不是胡思乱想,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快活快活!”郝澜一副江湖腔调,几乎将我逗乐。
拗不过她,我将桌上书本收拾了一下,随后抓起钥匙随着郝澜出了门。
暮色迎着秋风慢慢落下来,笼罩于每一个行人身上,似乎一切都不辨真面目。秋日夜晚轻薄的面纱终于缓缓垂下,天际最后的一抹红像是跳跃了一下,而后归于沉寂。远处灯火轻轻点亮,为逐渐朦胧的夜色带来一丝光明与温暖。
人还未走至体育馆,便已听见鼎沸之声。原来除却自习室的生活,大学里也有这样子的一番风景。郝澜带我从侧门入,体育馆里几乎满场,没有人留意到我们。这场面,并不亚于上个月的新生欢迎会。沿着体育馆中心的边沿,郝澜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到最里面,中间跨越了无数的矿泉水瓶。
“下午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篮球比赛。”在跨过第六个矿泉水瓶的时候,郝澜掉转头对我说道。
“一场普通的篮球赛有这么多人看?”我诧异。
“嘿,那可不是普通的篮球赛。”郝澜解释,“据说学校还真有流川枫一样的人物,好多人——当然是好多女生——都是冲着他来看的。”
“那你怎么没有来?”我问。
郝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来了,结果人太多,只能站在最后排,根本看不清脸,倒还不如不看。”
果然不能低估八卦女王的热情度啊。
正说着,远处的公主迎了上来。相比郝澜的兴奋神色,公主倒是淡定得多。她指了下角落里最前排的两个位子,说道:“你们先过去坐,我这边还有点事。”
郝澜皱了眉嘟囔:“怎么那么偏啊,这样我就拍不到许季深的正脸了。为了他,我还特意问我老乡借了相机呢。”郝澜委屈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我拍拍她的肩:“公主为了我们肯定尽力了,你就别抱怨啦。”
谁料公主紧接着吐出一句:“原先给你们的位子在中间,后来有人用两串糖葫芦跟我换,所以我就换了。”然后再补充一句,“那边也没有那么差嘛。”
郝澜恨恨地说:“公主你又不是没吃过糖葫芦,怎么能这么没有原则?!”
公主十分温和地笑了笑:“我就是没有啊。”
带着怨念,郝澜终于落座了。直到比赛开场,我都还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浓重的怨气。
“今天是谁和谁比赛?”我无意间问了这么一句。
结果郝澜十分夸张地吼道:“谁和谁比赛?!当然是许季深的比赛啊!!!”
“我是问……许季深和谁的比赛……”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据说前几场已经比了个大概,出了个水平很高的家伙,这次是和许季深的决赛。”郝澜兴奋地手舞足蹈,“说到底,羽球社也没几个真正厉害的,也就这个人能跟许季深拼杀一下。”
“谁?”我好奇。
郝澜耸肩:“倒没听说叫什么。”
“你对许季深怎么这么了解?”我诧异。
“诶?”郝澜比我更诧异,“我没告诉过你,许季深是我高中同校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默默想,只要郝澜发挥她的超能量八卦精神,莫说同校,即便只是见过一面,她也能了解得水滴石穿。
体育馆内,充斥着观众交头接耳的嗡嗡声,灌进耳朵来倒叫我有些昏昏欲睡。脑中还在不断回想今天与纪连远的通话,总好似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楚。“你不要怕,你还有我。”这句话就好像佛经一样不停地回响在我的脑海当中,越是这样人便越不清醒,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
因而在观众欢呼声、口哨声乍而响起的时候,我被狠狠地惊了一下。看来球员上场了,眼皮子缓缓抬起,一个身着白色短袖短裤运动衫的人,出现在离我们最近的视野当中。他手持羽毛球拍,站在场地的中央活动筋骨,姿势优美线条舒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羽球王子许季深,加油!!!”坐在我身边的郝澜忽然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喊道。
我惊惧地看看一脸花痴样的她,又看看场上人的反应。好在全场人声鼎沸,这一声呐喊也被迅速吞咽了。郝澜略有不甘地坐下,忽然那团白色的人影侧过身来,看向我们这里。屁股刚着座位的郝澜又迅速地站起身,使劲地向他挥了挥手。而对方,似乎也看到了这里,并且……似乎笑了笑。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然而,早在他转过脸来的那一瞬间,我便觉得一切都很荒谬了,单凭“目瞪口呆”四个字已无法形容我的感受。
这……不就是……那个人吗?
“许公子……”我讷讷出声。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一切缘分的来源不需深究,一切缘分的走向不需逃避。只需顺其自然,只需静观其变。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