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书（黑白虐）》王者长荒

2、赌局02——【假象】

　　朱雀怔了一下，发觉自己的想法一瞬间不听从自己的控制脱节了。停顿了一会儿他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鲁鲁修施加给自己的GEASS的缘故导致了刚才自己想到死亡的瞬间思维脱节。
　　朱雀再次悄悄苦笑。自己是被遗留下来的人。然而鲁鲁修也遗留给自己了一样东西。GEASS。名为诅咒的保护，名为惩罚的祝福。从一开始到最后，鲁鲁修都是温柔的过了头。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被一再误会，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
　　……这个残酷的世界。
　　为什么一切不能在最美好的时候就结束呢。朱雀躺在地板上看着空白的天花板。
　　随即手机尖锐地啸响起来。朱雀撑起身子，摸过放在一边的假面，戴回头上。
　　然后他用经过处理的低沉声音问道：“有什么事吗？Q2。”
　　这样的一生失去了一切却什么都没得到。
　　假面、黑色骑士团、英雄的称号。这些东西抹灭了枢木朱雀的存在，让他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可是这是他遗留下来的、专为枢木朱雀而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所以他甘愿。
　　虽然这样依旧不够，下辈子……。他安静地合上房门。正如同每次所做的一样。
　　剩下的东西、就在下辈子继续期盼吧。
　　鲁鲁修。我和你一起走到今天这一步。
　　世上最正确无误的道路。
　　“你到底是怎么了，ZERO！这不是【ZERO】会犯的错误！”藤堂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愤怒与威严。不像是对【ZERO】的信服，而是对晚辈的责备。
　　……其实早就该知道。红月卡莲从刑场回来之后就辞去了ZERO亲卫队长的职位。神乐耶再没有像C.C.向他灌输的“ZEROの日常”中那样粘人地叫他老公。本应不知真相的柯内莉亚也曾向他意味深长地叹息。
　　……其实早就该知道。无论多么相像，他也始终不是他。正如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来没有一次在谋略上赢过他。他总是带着从容和悠然的表情，落下最后一颗致命的棋子。
　　但是从零镇计划开始执行的时候，尽管鲁鲁修带着超人般可怕的冷静将自己编进了计划的最后一环，脾气还是不可避免地逐渐暴躁起来。任何人面对可预知的死亡都会如此。虽然脾气越发暴躁，却没有停止甚至暂停计划的执行，鲁鲁修用最大限的精神力防止自己精神崩溃，变得逐渐神经质起来。但是，他还是会用温柔的口气和朱雀说话，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并不清楚什么叫做怨恨的时候一样。
　　鲁鲁修开始近乎神经质地害怕死亡，同时用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来压制自己的恐惧感。他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施加了GEASS，却还是整晚睡不着觉，用酒精和咖啡来维持自己第二天的威严和温柔。
　　他问过鲁鲁修为什么没有洗掉自己的GEASS换成别的比方说【绝对服从】之类的命令。
　　鲁鲁修偏头，自嘲地微笑起来：“因为你总有一天会杀了我，所以没有必要提防。你不是连几个月都等不起的人。”
　　然后他会追问鲁鲁修一定要这么做不可吗。
　　鲁鲁修无奈地苦笑，反问道，那我的计划怎么办。
　　然后，鲁鲁修会伸过手来，轻轻合上他的眼睛。“你只要看到最后就行了。”
　　那么，为什么是我呢。他曾经有一次这样问道。
　　鲁鲁修怔了很久，不像是冷静理智的皇帝，反而给人某种极为年幼的错觉。最后他疲倦地闭上眼睛，说道，你有报仇的权利，我也有承受复仇的义务。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如果让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被你杀死。
　　他很想回答不是这样的，但是那一次鲁鲁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听。如果我听了的话，大概就没有去死的勇气了。所以，请你不要说。鲁鲁修的声音惊人地平静。你是这世界上我还珍视的两件东西的其中之一。有了珍视的东西人就会想要避免死亡。所以，请让我继续误会下去。
　　鲁鲁修知道朱雀想要说什么。朱雀想说的是，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我不想再失去了。
　　朱雀最后没有说，一直也没有说。所以，鲁鲁修直到死也可以欺骗自己【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所以，他才能带着平静和从容的决心，背负着全世界的骂名而死去。因为这是他的期望，所以朱雀什么也没有说。
　　零镇计划的倒数第二天。知道自己明天就会死亡，鲁鲁修反而平静下来。他坐在宝座上，非常自然地两腿交叠，心情似乎很不错。
　　然后他偏头看着朱雀，问道，呐，我死了以后会下地狱的，对不对？
　　朱雀抿紧了嘴，什么也没有说。这一次，他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说什么都是无用。零之镇魂曲已经响到了最终的乐章。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
　　鲁鲁修兴致很好地继续说下去：下地狱也没什么不好的，那里和我正相衬。只是你可能会去天国，所以以后就见不到了。
　　朱雀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痛楚。鲁鲁修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的看法一向是【就算天上真的有神，他们也没有为我们做过任何事情，所以，天上没有“神”】。但是现在他很乐在其中的说着关于死以后的事情。
　　要么，我就在地狱看着天堂里的你和娜娜莉吧。鲁鲁修笑容越发温柔。这些日子实在太委屈她。朱雀，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就算是连我的份一起。不过，朱雀，我希望零镇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她。娜娜莉只要继续认为我是万恶的敌人，然后接着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朱雀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一起下地狱。自从加入了布里塔尼亚军，我就再没有一日企盼天堂。但是，他没说。
　　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鲁鲁修想要他活下去。所以他要活下去。即使这个污浊的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东西令他留恋。
　　然后，在他们两个之间最后一次谈话中，鲁鲁修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活下去。
　　然后，他仿佛不堪重负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朱雀知道，这一次就是最后了。
　　于是，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