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语》黎羽·扬

8、风之章(八)月神的承诺

　　就在夜族族长下令在千夜面前处死光祀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夜空突然沉寂，四周的景物被月光镀上了一层令人心透寒意的银白色，空气中充满了神秘的味道。夜族族人全都好象受到了什么力量的迫使，松下了手中的兵刃，跪倒在地。
　　煌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心想：“别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滚出来就行了……。”（煌月可是相当害怕那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东东的，比如，没有脚的那种。）
　　“月神殿下！”
　　随着千夜一声惊喜的叫声，一位有着银色长发的紫眸美女在夜色中飘然地缓现。
　　浅银月光下的她，天蓝镶边长裙的裙摆随着她幽雅的前行轻轻摆动。没有奢华的感觉，也没有夸张的感觉。她的美摄人心魄，令人镇服。微柔的夜风因她的到来而屏息，嬉戏的夜灵因她的到来而沉寂。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夜族族人都因为惊艳失去了言语。煌月也是傻张着个嘴，直盯着她不放。
　　世间万物都仿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拜倒在夜族的大祭司长——月神的身下。
　　月亮是黑夜的主宰,神秘的象征。所以在夜族中，除了世袭的族长一职，还有一位超越夜族一切族人，拥有特权的职位但不世袭的职位，大祭司长月神。每届月神由上任月神指定接班，与血缘，家事，地位，性别无关，只要拥有月神所必须的一种特殊能力，就可以接任月神。
　　嚣张的夜族族长也在她面前低下了头，行跪礼，向这位地位远在他之上的大小姐赔笑讨好。
　　月神根本没心情多理身边那堆多余之物。她径直走向千夜。望着千夜满是泪痕的脸，月神冰冷的声音可以冻结空气：“族长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想逼疯他吗？”
　　“月神殿下，您误会了。”老狐狸狡辩到。“我这么做完完全全是为了我们夜族着想啊！千夜他身为继承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我只是打算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而......”
　　“杀掉他最亲近的人是你所说的小小的惩罚吗？”话是说的不急不慢，但在场的人不是傻子都感觉得到月神殿下相当生气。
　　“最亲近？！这孩子是一个异端，身为继承人绝对不可以接近异端后裔，这么可以亲近啊......那就更该杀了。”
　　“够了。闭嘴。”月神冷淡地打断族长长篇大论的歪理。“这件事全权交由我处理。你们不许在插手。违者，格杀。”
　　“是......”虽然不甘心，但月神已发话，夜族族长也只好收手，不甘心地小声嘀咕道：“千夜这小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如此讨这座冰山的欢心。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
　　“夜，跟我来。”月神向千夜轻轻招了招手。
　　负责抓住千夜的士兵听到月神叫千夜走，看了看族长，不自觉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千夜狠狠甩掉士兵的手，两步并作一步地跑上前去轻轻把光祀抱起，并用治疗魔法给他做初步疗伤。“千...夜...大...人......”小光祀带着哭腔轻轻呼唤着千夜，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千夜的衣服，眼泪和着血，不断地划过他稚嫩的脸，可怜无助到令人心痛。
　　一旁的煌月再一次看到目瞪口呆。天啊！！！他真的完全不可以否认，小时候的光祀真的很~~~~~~~可爱。可是，为什么会长大之后会变成恶魔的啊！太可惜啦！到底是谁把他教养成那个鬼样子的啊！！暴殓天物啊！（其实大家完全可以猜测得到......当然是千夜把他养成那样的啊......）
　　......
　　看到光祀的血止住了，千夜便开始跟着月神向别处走去。
　　煌月也很想跟去看看情况，便一脸“我也是他们一伙的人”的表情，对着架着他的那位士兵说：“喂！老兄！揩油揩够了没？我知道自己的魅力无边是一种错。可是你如此迷恋我到不能自拔就可是你的错了。我现在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立刻放手！我还要赶紧跟上千夜他......千夜大人他们啊！”
　　可是很气人的是，后面那位仁兄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以为有趣的笑话没人响应，煌月恼羞成怒地左扭右挣，大吵大叫：“你聋了啊！！！？？？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再不放手就要收钱啦！！！你......”就在煌月扭过头去视线触及背后人的面容的那一刹那，他吃惊到再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
　　煌月在过度刺激下开始觉得两眼发花，拌着耳鸣，意识也模糊起来。就在同一时间，四周的景物也开始曲扭，变暗，消失。重新处于无边的黑暗中的煌月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该不会是在光祀的深层意识中吧。那，刚才看到的一切，很可能就是光祀的记忆咯？
　　煌月努力地集中精神，虽然意识中他觉得偷窥别人的记忆还是有点不应该。可是，已经给他看到了那么刺激神经的开头，怎么可以就此喊停！！！尽管煌月很希望知道事情的结果，但已经断开的意识连接已很难再接回去了，煌月只依稀听到一些对话的片段，依声音可以推测是月神与千夜的对话。
　　“你可以暂时带着他离开......但不是永远......身上必须带着监察器，不得擅自脱下......只想知道你们是生是死......
　　光祀的命......大概......的十分之一。在他活着的时候......留在人间......剩下十分之九的人生，将全部属于夜族。
　　......宝玉......延长......”
　　“......
　　为什……帮……离开？”
　　“......”
　　“......如果...不想……说......”
　　“因为……我……”
　　......
　　......
　　对话到这里就完全听不到了。煌月着急得又是跺脚又是跳来跳去。“天啊！！后来到底怎么了啊？！！？！”

　　周围景物又起了异变，一阵幽蓝的水纹泛过，小孩样子的光祀出现在煌月面前。煌月注意到这一回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暗红色的颈圈，左眼也变成了黑色。
　　“看得很爽啊......”光祀咬着嘴唇低声说到。
　　煌月当然知道他在抗议什么。记忆是个人的私有物,他这个偷窥者就象小偷一样将别人心底的私有物无偿分享了，人家当然会生气。而且，他看到的还是不一般的记忆。
　　光祀低着头不出声。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应对所以无话可说。但这个反应在煌月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如果有人闯入我的记忆，看到了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他。那种……被人彻底看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现在，一定在想相同的事情吧。童年时代的阴影是会影响人的一生的……我……现在却在刺激他的旧伤。想到这里，煌月感到一阵揪心的痛。
　　煌月比光祀更介意自己偷看了他的记忆。因为他自己有着一段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连自己也在强迫自己忘记的回忆，所以他将自己的这种强烈的心情移植到了光祀身上。他以为光祀的心也像他一样，可怕的回忆会招致刻骨铭心的痛。
　　煌月内疚地说不出话，光祀不知该如何出声。两人就这样默不出声。
　　半晌，煌月下决心以自己的方式作出补偿，对光祀的补偿，也是对自己的救赎。他小步上前，一把抱住小光祀。光祀还没反应过来，煌月已经在他耳边轻声道出了他心中从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