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天边》鱼幼欢

13、锋芒初现

　　到里屋坐下来后，我低着头，任她打量。
　　她幽幽的叹口气，语气很伤感：“天天，一点都不记得哀家了吗？”
　　我摇摇头：“不止您，父母，我也没有印象了。不过星姨偶尔会我说起他们。”
　　“那时很怕吧，孩子，你恨吗？”
　　我再次摇摇头，和他们生活过的是月天边，我是夏天。尽管如今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该是谁。
　　“不记得了，恨不起来，而且也不知道恨谁，现在我很好。外公星姨远洛他们都很疼我。中毒后他们也没和我过多的提起从前，或许忘了也好，至少，不会太难受。”
　　“你小时候生活在军营。你母亲，也真是个奇异的女子。女扮男装在边塞呆了4年。边塞可不是一个好呆的地方。哀家也不是个古板的人，你母亲，是个巾帼英雄，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你父亲为我敬国百姓平安，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只是没想到，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说着她的眼泪掉下来，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皇宫里，除了远洛我谁都不信。她和我说这些，防止我有异心吗？
　　而且，从血缘上来说，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莫公公说她喜欢母亲，不喜欢璃姨。又说她喜欢温婉不干涉朝政的女子，母亲这两点都不符合。听星姨说母亲性格活泼有点像男孩子。虽说她和父亲的故事可歌可泣，在敬国的声望非常高，但是这些对于闺阁女子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眼前这个眉目慈善的老人能一路走到现在女人最高的位置且深受文武百官爱戴，只怕也没那么简单。皇宫深院可不是掉两滴泪就能一帆风顺受尽宠爱的。

　　她续续的问了我在仙落谷的一些事情。眼神也越发的慈善。莫名的我突然想起初见外公时，他眉目间的慈爱。只是后来慢慢的那些慈爱放进了心中。不再表明。
　　外公是个很孤独的老人。我和远洛只能带给他短暂的温馨。

　　这个时空的冠礼和古中国某些地方不同。就是皇子是在酉时举行。皇子冠礼女子不得参加，哪怕是皇后或生母，能参加皇子冠礼的是朝中重臣，二品以上。
　　这时候，远洛应该在他们尹氏的祖宗堂里。他的父皇在为他举行冠礼。
　　而太后正在整理仪容。马上就要开宴了。
　　“青嬷嬷手真巧。”
　　青嬷嬷是太后的心腹丫头，从小跟在太后身边没有嫁人，在这后宫的地位很高，，她代表的是太后，不过并不恃宠而骄。也是，能跟在太后身边的也绝不是肤浅之辈。
　　“郡主说笑了，哪里是奴婢手巧，是咱太后啊，天生丽质。”
　　“好你个蹄子，拿哀家说笑，哀家都当奶奶的人，还笑话哀家，最近是不是太舒坦了。”
　　青嬷嬷笑起来：“太后，老奴可不敢呀！”

　　我看着他们，在这后宫中，这么多年了，陪在太后身边的恐怕只有这位嬷嬷了吧。

　　青嬷嬷帮太后整理仪容后，也帮我整理了下。
　　她拿着梳子给我梳头的时候，我想起奶奶。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带着姐姐去大城市寻找商机，我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奶奶是个爱美的女子，纵然年纪大了，也给自己梳着漂亮适合的头发。她常常把我打扮的像个芭比娃娃，爷爷是个勤劳的男子，用手中的锄头撑起着一个家的重量。只是很可惜家里条件开始好起来的时候，他们相继的离开，去了天堂。

　　“郡主，怎么哭了？是老奴梳头弄疼你了吗？”青嬷嬷奇怪的的看着我。
　　太后也忙问：“天天，你这孩子怎么哭了？”
　　我连忙擦掉眼泪，“没事，太后，我只是觉得青嬷嬷身上有娘亲的味道。”
　　太后噗嗤笑起来：“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青嬷嬷当你奶奶还差不多。”
　　青嬷嬷也笑着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女，做梦都会笑出来。”

　　我低下头。擦干眼泪，有些难为情。
　　青嬷嬷心疼的看着我：“郡主，老奴给您补补妆。”
　　我点点头。而太后坐在一边，看着我，神情有些伤感。

　　天未暗，皇宫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二皇子冠礼完成，皇亲国戚，朝中大臣都带着家室参加。
　　我随太后来到宴会。

　　尹景严也带着远洛他们来到这里。
　　远洛神色依旧肃穆，在任何场合都不会有惊讶的举动，或许这就是皇室的子孙。
　　尹景严身边除了远洛，还有一个冷俊高贵的少年，那身打扮和年龄一看就知道是三皇子尹亦辰。
　　几次16岁的，传说脑子有问题看上去很憨厚的五皇子尹智端。
　　而六皇子尹千其，七皇子尹尔昇，长公主尹玉帘，二公主尹思婉年龄都在六岁以下，因此没有参加。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叩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叩见各位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气势云霄，皇恩浩荡。

　　我今天第三次跪下，为自己的的卑微沉默。

　　“众爱卿平身！今天是二皇子冠礼，朕心甚悦!”
　　“臣等恭祝皇上，恭祝敬国，恭祝二皇子！”

　　这一片漫长的恭祝声中，渐渐落座。我做在太后身边。
　　宫女们开始慢慢的上点心。
　　众大臣们在发表的各自的心意与祝贺。
　　远洛和也在祝贺中侃侃而谈。锋芒隐晦又显露。

　　在我看着远洛的同时，有道视线在审视我。那么强烈而无法忽视，我知道，是尹景严。我微微后侧，脸藏在太后身后。

　　“皇上，臣斗胆问一下，太后身边这位是月色郡主吗？”一位三十七八岁，一脸胡子的将军站出来，跪在皇帝面前，声音有些颤抖。随着他的提起，众人的眼光自然而然都聚集在我身上。我想，他就是接手月司离的人，月司离的兄弟，现在的镇国将军方正元。

　　而今天虽说是远洛的冠礼，我注定是最受关注的人。
　　我的身世强大。我的八年生死是谜。
　　或许他们都知道，或许有些不知道。
　　护国将军之女，牵扯的是军权，纵然我手上没有军权，可是我有军心。
　　父母的月家军，哪怕已经改名，哪怕已经打乱重组。
　　但是月司离和程月遥他们的军中的声望，太高。他们的结局，太惨。这样的爱情国仇交织的故事太难忘记。

　　尹景严对他点点头。
　　“月色郡主听旨！”
　　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我起身来到九五面前下跪听旨。
　　“月色郡主乃我朝护国将军之女，月将军与其夫人8年前，为我国立下悍马功劳，亦为国牺牲。朕失之一忠臣，国失之一栋梁！感月色郡主年幼失去双亲，朕现收其为义女，赐封为月色公主，赏赐公主府一幢，黄金千两…….
　　我感觉自己走进一个局里，无法逃脱。
　　太多的荣耀会换来太多的妒忌。忽然觉得如履薄冰。
　　“臣女月色谢吾皇恩典，皇恩浩荡。”
　　“还称臣女吗？现在你是朕的女儿！”
　　我侧眼望去，远洛的神色忽然有些惨白，我收回视线，不再乱看。
　　“儿臣叩见父皇恩典，谢父皇赏赐！”

　　“臣等恭祝皇上，恭祝月色公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片恭祝声中，我忍不住看向太后，而她看着我依旧笑的仁慈，如沐春风。

　　夜幕已至，灯火辉煌。
　　烟花盛世绽放，歌舞唱响。各家闺秀各显神通。
　　真是个难以忘记的夜晚。
　　而我也见到了敬国第一美人，远洛的心上人，秦雅柔。
　　眉目清秀，面貌精致，举止优雅，谈吐大方。见之忘俗。
　　一曲《青山》弹完，依旧余音绕梁。只可惜，再怎么掩饰，她顾盼的方向我看清了，不是远洛，而是冷俊高贵三皇子尹亦辰。而此时，远洛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

　　吟诗作赋，争奇斗艳，在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
　　不意外我被点名了。
　　我不会作诗也不会歌舞。大家闺秀擅长我并不擅长。
　　想看别人出丑的人大有人在。
　　在场的人中，只有三皇子有笛子，于是借他的笛，给远洛吹了曲《生日快乐》。
　　虽然远洛没有看我，但我知道他听懂了听懂了我的祝福，笑而不语。

　　吹完后，我起身福礼：“父皇，这曲叫《生辰快乐》，是儿臣临时起意乱吹，借此送给表哥，恭祝表哥生辰快乐，恭祝父皇，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各位殿下，万事安康。也恭祝我国万年昌盛。”

　　在这场宴会的一曲中，不动声色下牵动了更多的权谋。月色公主名正言顺成了二皇子的追随者。
　　军心急速的向二皇子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