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舞风

12、碰撞

　　第二天一早，幸儿到我房里来伺候我梳洗。
　　“小姐，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怎么这么明显啊！”
　　眼前那重复过千万次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我没事。对了，阿翔呢？”
　　“他还在睡呢！小姐，你也给他安个差吧！他现在每天无所事事的，东边打个杂西边帮个忙的，始终不是个办法啊！”
　　“对啊!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嗯……就让阿翔去守千结塔的三层吧！那里正好有个缺。反正我平时都在那儿，你们也可以常常见面。就不知道阿翔肯不肯，毕竟这好像有点委屈他了。”
　　“不，不委屈。我听阿翔说，千结塔的护卫都是家将里的精英，我还担心他不够格呢！多谢小姐。”
　　“谢就不用了，幸儿，你给我做点蝴蝶酥吧！好久没吃了，我也有点嘴馋了。”
　　“是是是，幸儿马上就去。小姐，你这馋嘴的毛病我可是比谁都清楚了！”
　　“哼！就你贫嘴！”
　　嬉笑打闹了一阵，我也差不多梳洗好了：“幸儿，待会儿帮我找一瓶金创药来。”
　　“小姐，你要金创药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帮我拿来就是了。”
　　“好，我马上就去拿！”

　　经过一番打扮，才走出了房间去千结楼。
　　宇霆已经在三楼等着了，见到我来了，做势又要往下跪。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乖乖地站直。
　　顺手将金创药扔给他：“宇霆，记得上药。”
　　姨娘见了不免惊奇：“心儿，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姨娘您就别多问了。”
　　姨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始终是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送了一封信过来：“阁主，这是杭州布庄老板的急函，请过目。”
　　我接过信，心里只犯嘀咕：这杭州的布庄生意向来清淡，自从我做了一些价格调整之后，生意已经一日千里，蒸蒸日上了。如今怎么送了一份急函过来？
　　打开信，越往下读越是觉得有意思。
　　姨娘见我笑逐颜开，就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把信搁在一旁，喝了口茶：“姨娘，这次可有意思啦！我们的布庄好像抢了陆记的生意，导致江南各地的陆记布庄生意变差，现在陆记也开始学我们的办法打价格战。让我们的布庄都遭受了些损失，这杭州老板就急书要我想对策呢！”
　　“是陆景斐的陆记吗？”
　　“除了他还有谁？”
　　“心儿，这个陆景斐可不是好惹的，你要小心啊！”
　　“姨娘，暗阁要做大，就必须打败他。而且我有信心能打赢这场仗，您就别太担心了！”
　　“心儿，还是小心点好！”
　　“心儿知道，会小心的！”
　　或许那招用得上，“姨娘，暗阁不是有几个裁缝师很有名吗？”
　　“是啊！而且大都也是在江南一带。本来是给一些有钱人家做衣裳的，可是这两年江南水灾严重，生意淡了很多，一年的订单还不到过去的两成。”
　　“决定了，就这么办！幸儿，帮我磨墨！”

　　过了一个月，突然收到一封陆景斐的拜帖。
　　姨娘见了笑逐颜开：“心儿，你用了什么方法？怎么当家都被你给逼来了？”
　　我闲闲喝口茶：“我也只不过是合并了一些暗阁的事业。我让那些名裁缝到各地的布庄待命。任何人只要买了我们的布就可以当场用我们的布向这些裁缝订做衣裳，而且布的价格不变，裁缝的价格只有原来的六成。这样一来，平民百姓花一样的钱，就可以穿上出自名家之手的好衣服了。而且我对这些裁缝下了命令，不准接手我们布庄以外的布匹。如此又吸引了一批达官贵人。虽然说是少赚了点钱，但是生意却多了很多，就算是让那些裁缝练练手，免得生疏了。而且这一招陆景斐是办不到的，他在江南的生意主要是粮庄，钱庄，布庄，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裁缝。眼见着生意差了，当然只能亲自出马了。不过这次是来者不善，得小心了！”
　　宇霆听了，又往下跪：“刀魂定会誓死保护阁主。”
　　我无奈地叹了：“宇霆才是你的名字。还有，不许跪！”
　　“是！”仍是跪在地上答的。
　　我忍不住长叹三声，好想哭啊！
　　有的时候真想剖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这么冥顽不灵！
　　幸儿和姨娘看到我对宇霆的无可奈何，都忍不住笑了，只有那个当事人还是面无表情，真是石头雕的。

　　过了几天，陆景斐还没到，本姑娘也不高兴再等了。干脆上街去玩。
　　姨娘倒也没反对，只是坚持要宇霆跟着。
　　于是我就带着宇霆，幸儿和阿翔上街去了。
　　秦淮河畔的繁华奢靡令人叹为观止，商贾云集，歌女遍地。
　　幸儿和阿翔的你侬我侬实在是受不了，干脆放他们大假，省得我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在路上慢慢走着，四周是一片青楼妓院，花姑娘的妩媚温柔让我大开了眼界。于是也起了些好奇心：“宇霆，你去过妓院吗？”
　　没表情的还是没表情：“没去过。”
　　“那我们就进去逛逛吧！”
　　“阁主还未出嫁，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不好。”
　　算了，我自己往里面走，看你跟不跟。
　　果然，他犹豫了一下马上跟了上来。
　　老鸨一看见我们就马上迎了上来：“这两位公子好俊俏啊！是第一次来吧！不如让奴家来给你们选个漂亮姑娘怎么样？”
　　宇霆一句话都没说，只能我亲自出马了：“老鸨，我要你们这里的花魁。”
　　“这，这恐怕……”
　　我拿出一锭银子，那老鸨马上就点了头。
　　跟着她上了楼，一路上暗香萦绕，四处传出一片□□，让我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感觉好刺激。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间很雅致的厢房里：“两位公子稍候，奴家这就去把莲儿叫出来。”
　　“石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阁主，我们还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不宜你个头啊！你就是这么没情趣，害我想帮你做媒都不知道找谁好！”
　　“刀魂的终身大事不敢劳烦阁主费心！”
　　“这可不行，我就算是当一回王太守乱点鸳鸯谱都要帮你找个好姑娘。你们古家不能绝后啊！还有，你叫宇霆，宇霆，你听懂了没有？”
　　“阁主……”
　　“好了啦！不要吵了！人家姑娘都来了！”
　　自门口走进一个美丽女子：“莲儿给两位公子请安。”
　　我忙走上前去，将她扶起：“莲儿姑娘不必多礼。”顺便摸了她的手臂一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她马上给我抛了一个媚眼，还反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一把，吓得我慌忙松开她：“莲儿，这位古大爷可是个贵人。若是伺候好了，这就是你的！”顺手拿出一锭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看了马上飞扑到宇霆身上，在他身上一蹭一蹭的：“古爷，让奴家来好好伺候您！”
　　那风情万种的模样真是让我替宇霆捏了一把冷汗：老兄，帮我顶顶吧！最难消受美人恩，这里就交给你啦！
　　趁着他被莲儿缠住，我偷偷地溜出了厢房。开玩笑，宇霆跟在身边，怎么玩啊！
　　循着记忆回到大堂，正巧碰上老鸨在接待一个衣冠楚楚的客人。
　　只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在哪里呢？想不起来了。
　　这久经沙场的老鸨都被他煞到了，差点忘了老本行：“这…..这位公子，看上了哪个姑娘啊？奴家这就去给您找来！”
　　他环视了一周：“老鸨，这里只要是女人都随我挑是吧！你都能帮我搞定？”
　　老鸨媚笑着撞了撞他：“这还用说嘛！随公子您挑，就算，就算要奴家亲自伺候也没问题。”
　　他仍是笑容不改：“不敢，不敢当。”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简直就是拿奶牛配仙鹤嘛！这能看吗？
　　那个华服公子随便一指，就指到我这边来了：“我要她！”
　　老鸨看了看：“没问题，秋香，有贵客到了！快过来接客啊！”
　　我身后一个娇小的女子应声迎了上去：“哎！来了。”
　　谁知，他竟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一把推开了人家姑娘：“我要的是她！”
　　看着他步步逼近，我虽然一再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转身想逃跑，却被他一把掀去我的帽子，又被他拉进怀里：“我要的就是你。”
　　我想挣脱，可是姨娘教我的夺魄神功我根本就没怎么练，内力连他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于是就被他牢牢地锁在怀里：“这位姑娘也行吗？”
　　那老鸨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这，这，公子，这件事我管不到啊！”
　　“哦？可是我就是看上了这位姑娘怎么办呢？”
　　好个登徒子，你当我好欺负啊！
　　“喂，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我揍你噢！”
　　没想到他笑容不变，却俯下身，依到我耳边来了：“我该怎么说呢？好久不见了，堡主夫人，不，应该是青龙堡堡主还是暗阁阁主。”
　　对了，他就是在青龙堡意图绑架我的人。
　　既然上半身被他困住我就用腿揣他，没想到他用腿反困住了我的腿，两条腿交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暧昧，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起哄。这群混蛋，眼看一个女子落难，竟没有人出手相救。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宇霆啊！你不会真的醉死在温柔乡了吧！你的阁主快失身了，救命啊！
　　“怎么？这么一张灵牙俐嘴这会儿不说话了？上次你能等到救兵，这次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你！”说完竟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我吓得开始尖叫。
　　结果他被我吓得把我摔了下来，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冲击，但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宇霆及时赶到，接住了我：“阁主，你没事吧！”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还好你及时赶到，吓死我了……”看着他责备的眼神，我只能住口。
　　那登徒子却不肯作罢：“小美人别走啊！”
　　反正有宇霆给我挡着，不怕。我微笑着走到他面前，然后很用力的猛甩了他两个耳光。
　　拍拍双手：“宇霆，走了。”
　　走出妓院，竟然听到那家伙还在笑，早知道应该多赏他几巴掌的！
　　只是，身边那块石头好象真的快气疯了！

　　“嗯……那个，这个，宇霆啊！你刚才没被那个莲儿怎么样吧！……其实，那个莲儿也很不错的啦！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风骚有风骚……不如，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帮你找，绑也会绑来给你的好不好？”
　　该死的，我什么时候把那个老鸨的一套都学会了。
　　“宇霆啊！其实，你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终身大事啊？……（以下自动省略五百字）”
　　沉默，他突然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很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很大逆不道的话：“闭嘴！”
　　“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啦！我不管嘛！你不能辜负我的，你要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的心思啊！我含辛茹苦……啊！你怎么走了呢！等等我啊！”
　　（宇霆的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回到暗阁已是黄昏时分，刚踏进大门，就有一个家仆来通传：“启禀阁主，陆景斐陆公子到了，正在一楼等着呢。大护法让我告诉您梳洗一下后就马上过去。”
　　兵来将当水来土掩，姑娘我这就去会会你！
　　换回女装，我就直接去了千结塔，踏进门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被一双眼睛吸引住了。深邃而柔情的眼神像漩涡一样把我吸了进去，我不禁呆住了。
　　是姨娘唤回了我的心神：“阁主，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这位就是陆公子了吧！”
　　他站起身向我走来，带来一阵淡淡香气：“在下陆景斐，冒昧打扰了。”
　　“陆老板哪里话！快快请坐，是心魂怠慢让您久等了。幸儿，上茶！”
　　待双方都坐定，我开始直入主题：“不知陆公子此番特意前来，心魂有何事可为您效劳？”
　　“阁主客气，陆某也就直说了。陆某此番前来是为了商讨与暗阁合作的事。”
　　“陆老板，在商言商，心魂也就不客气了。为什么要与你合作呢？”
　　“陆记布庄的货源充足，而您暗阁的行商手法高明，如果强强联手，对我们双方都有助益不是吗？再说，大家出门做生意，有钱一起赚，和气方可生财嘛！”
　　笑得可真贼！难不成我不同意你还敢灭了我暗阁不成？
　　“陆老板，这暗阁的货源现在还能应付需求，而且我也已经加派了人手让他们加快赶工了。您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了！”
　　果然在商场混久了，碰了个软钉子，笑容依旧：“阁主，看在在下很有诚意来和您商量的份上，您还是再考虑考虑怎么样？”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那双眼睛，我早就拍桌子揍人了，还是姨娘看出了我的不耐烦，连忙打圆场：“是啊!今天天夜晚了，陆公子如不嫌弃，就让暗阁一尽地主之宜，就在这里歇息一宿！阁主今日在外奔波也累了，这件事到明天再谈，好不好？”
　　陆景斐忙说：“多谢阁主，大护法招待。陆某就先行谢过了!”
　　算了，今天我是真的玩累了：“陆公子太客气了！来人，带陆公子到萃松楼休息。”
　　看陆景斐走远了，姨娘又开始疲劳轰炸：“心儿啊！你今天怎么了？脾气这么大，出去的时候遇上什么事了吗？”
　　真是的，这一问，我又想起那个登徒子了“姨娘，我没事，只是累了，想休息。心儿先告退了。”
　　姨娘还想叫住我，我已经溜得很远了。

　　虽然在外面晃了一整天，可是不散步还是睡不着。这么晚宇霆也该睡了吧！算了，自己随便逛逛好了！
　　时已入秋，桂花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间。这样的夜市那么地安静，却反而让我的思绪嘈杂了起来。思念像一张细细密密织起的网，我无处可逃。思念那个小镇，思念小莹，思念我那对已经回家养老的养父母，更思念的是母亲那温暖的怀抱，那阳光的味道那安全的感觉，甚至思念那个从前少不更事的我……一切都已经改变的面目全非，发生的让我措手不及。
　　突然幸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姐，您怎么哭了？”
　　原来，泪已流满了脸：“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姐，文王爷来了。想见您呢！”
　　“文王爷？什么东西？”
　　“就是司徒文，当今圣上的么弟。”
　　“三更半夜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我倒要看看他要谈的是什么大买卖，幸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