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海底世界》面堂团团长

3、三、悬崖背面的神秘洞穴

　　一大清早，在任何人起来之前，我就干起来了。我一离开我们家那所房子，我就知道有点儿不对劲。天变了，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潮水也不大对头。正在涨潮，可涨得不足。我在水里所处位置将会比昨天更低些，那就很难看到洞穴里面。
　　我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有人在窥探着我。
　　我朝四周看了看，但是没有人在看。
　　我入水游了出去。这一回我没有中途休息。我绕过悬崖，那一面的景象又跃入眼帘。
　　悬崖西部岩面的灰暗天空中从海面上高高耸起，就象一座摩天大厦。
　　现在我看到悬崖顶上有块凸起的岩石，就象是烧开的水冒出来的一个大气泡。潮水轻拍着悬崖，在浸水的岩石上留下一条海水泡沫冲刷时形成的白线。
　　海水低得多了，大约有5英尺。
　　那几个洞穴中有什么，我根本无法看到。
　　三个黑乎乎的洞口还在那儿，而且三个洞不那么平衡平行了。它们昨天是椭圆形的，可现在不是了。
　　这是很奇怪的，我急速地绕圈游了一会儿，想要弄个明白。我努力游出水面，靠近岩面，然后再游开。我想，也许是阳光使得那几个洞穴看上去跟昨天不一样了。阳光投射造成的阴影，使得洞口变得类似于椭圆形了。
　　我于是游地远了一点儿，看看是不是有一些别的路好爬上去。我游了大约有两百码左右，越来越感到有点儿心神不定。灰暗的大海就象一大团东西，让人觉得压抑。我就象浮在上面的一只苍蝇。我看不到西列村。哪儿也看不到。在一排巨人般的悬崖另一边，只有大西洋在奔腾汹涌。
　　我想，我还是游开为妙。
　　我休息了一下，抬头朝上扫了一眼。我看见一块突出的岩石，在这块岩石上，又有另一块，而这上面，还有更多的突出来的岩石。
　　那些突出部分都是凸出来的窄条石，恰恰呈脊状延伸，但都是长长的，很有规则，使得悬崖看上去象是各种各样的人过去一直不断地把悬崖凿割成一大块干酪似的。这悬崖是一种板岩类的石崖，海水的冲刷并没有把它磨平，而是把它切断了。这使那些突出的岩石边缘十分锐利。最底下的一块突出的岩石距离我的头顶大约有四英尺高。
　　我游得更近了一点儿，伸手设法抓住它。
　　这样抓了几次都抓空了，不过最后我还是成功了，于是我便开始用力引体向上。我刚要爬上去，岩石边缘部分就断了，我又落回水中，手上还抓着两把板岩碎片。
　　我在水中把手中的石片观察了一番。那是灰色板岩的薄片。我看到其中一块岩片地步仿佛石红颜色的，于是便好奇地把它翻了过来，这才发现那不是板岩的红色，而是我手上的血水染红的。我被锋利的石片割破了。手伤得不重，可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我又一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总觉得有人在观察着我。
　　我游开了，但是由于我拼力跃出水面而感到有些气喘。我想，我是应该休息一下才好。
　　我平躺在水面上，选了一个正对着我的洞穴，看了起来。我看到那洞穴入口是椭圆形的。
　　我简直不能相信。
　　我眯紧眼睛凝视着。
　　那些洞穴就象鸡蛋一样椭圆。
　　刚才几分钟以前它们还不是椭圆形的。不过观察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出是怎么回事。洞穴底部是有意设计的结果。从洞穴下边15英尺距离直接向上看去，洞穴底部的一条线便横截了椭圆形洞口。昨天不是这样。不过昨天的水位比较高。现在侧视过去，我就能看清洞穴底部视怎样投影的了。它们设计得就象是平台。
　　我一边踩水，一边观察着洞穴。
　　那些洞穴看上去几乎是有意弄成象平台一样。
　　还不仅如此。那边第一个洞穴处（就是悬崖转角处的第一个洞穴）有一块平滑的岩石，可能就是一个踏脚。至少看上去象是有意弄成的一个踏脚板。
　　从那个踏脚处到平台有一步距离，只是我看不出怎样才能跨到那块踏脚石上。从悬崖上是没有下去的路可通的。从上到下完全是垂直陡峭的。
　　所有这一切都叫我觉得为难，于是我就平躺在水面上，漂浮着兜圈子，同时还是为这大伤脑筋，直到后来发觉有几滴大雨点儿落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只见天好象坍了下来压到我头上，已是乌云满天了。空气就象塞着棉絮，完全静止不动，非常气闷。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我立刻往回游。
　　当我从那三个洞穴边上游过去时，我朝洞穴里撇了一眼。我无法看到里边有什么，所以我就往里边扔了一块石头。石头落进去发出一种沉闷的撞击声，好象是打在了一根木头上，然后弹跳着滚下平台，落进了海里。
　　石头往下滚落的时候，有两只鸟飞了起来，开始在空中兜着圈子。那两只鸟不是从洞穴里飞出来的。不过我没能看到它们是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
　　我观察了一会儿，又扔出另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我扔得高了一点儿，打在了一个洞穴的上边，同时有六七只鸟飞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又照样扔出四块石头，还是打得偏高。这时整群的鸟儿便开始朝我飞扑过来，愤怒地发出了粗厉的叫声。
　　我看着这些鸟儿，完全呆住了。那些鸟儿飞扑着兜着圈子，然后就朝它们飞出来的地方飞了回去。它们盘旋了一阵，接着就不见了。那些鸟儿在悬崖上空划出一个对角线，一只接着一只地飞去了。
　　我顺着这种对角线一直看到悬崖下边。它刚巧指向那个踏脚处。
　　我突然感到很奇怪。我兴奋起来。我知道我已经看到某种重要的东西。我感到自己激动着，就仿佛空中充满了许许多多闪电那样；确实空中有了闪电，因为紧接着海上发出哧哧的响声，转瞬间就变得白茫茫一片了。
　　不论事雨水还是冰雹，都往我头上、脸上倾泻下来，弄得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开始以自由式朝前游去。我尽可能快地游着，知道安全地绕过悬崖。
　　可我并没有更早一点儿做到这。我几乎来不及游进悬崖这边的水湾，一场暴风雨就从海上刮了近来。这情景就象式大门洞开几英尺，一阵暴风便长驱直入，刮得天昏地暗。大海变得翻了过来，悬崖哪儿与海水接触的泡沫样的那条线，在海浪冲击时象爆炸了一样。前边，有相当长一段距离的前边，我透过迷住眼睛的雨水，还能隐约看到海滩在微微闪着光。那是一种略呈淡绿的古怪颜色，当我朝前凝视时，它又颤动着变成白色和紫色的了，接着一声裂帛似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炸雷。
　　在排山倒海的巨浪中，我就象跟火柴梗，被抛来掷去，既无法游泳，也不能坐任何动作。我力图听凭海浪摆去去漂流，但是也没办法躺在水上漂。一座座高墙般的海水冲击在我身上，使我陷进水下。有三次，我挣扎着跃出水面，呼吸一口气。可我由于恐惧而感到虚弱无力，难过得要命。当我第四次游上来时，有座山一样高的白色巨浪又打到我身上。我往下沉，往下沉，在吓人的波浪泡沫中无力地旋转着。
　　我想：现在我正面临着灭顶之灾。这就是所谓的淹死了。我就要死了。我的喉咙和鼻子里全是海水。我的耳鼓灾嗡嗡嗡地震动。我在想，一切就这样完结了。这时一股潜流卷住了我。
　　那股潜流把我在水中拖着旋转了一圈。然后以极大的速度一下子就把我抛了起来。我冲破水面，被抛到另一排海浪的浪尖上——这回海浪没压到我头上，而是我冒出了浪花。
　　海浪把我冲来抛去，一会儿跌进20英尺的低浪槽，一会儿又被抛到20英尺的浪尖上，两肺难过得连续不断地引起阵阵的呕吐，不过我被同时冲向了海滩。
　　在我被冲到海滩之前，几股巨大的叉形闪电又一次照亮了海滩。接着我的膝盖便碰到了浅滩，我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被海浪冲到了，又试了一次，又跌倒了；于是我就开始抓着身下的湿沙子用力往前爬，之后躺了一会儿，简直筋疲力尽了。
　　我觉得被狠狠打了一顿，头晕眼花，但是心中充满了激动，我回过头看着那白浪涛天的大海，我真想大喊大叫，跳起舞来。
　　由于九死一生，重新活着回来，我简直要发疯了。不过，我感到差不多要发疯那种激动，并不单单因为捡回了一条命。当我看到鸟儿在悬崖岩面上不见了。我就有了浑身触电一样的感觉。
　　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了解了整个不熟悉的东西。
　　有一件事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那恰恰就是海难遇险者藏财宝的地方；而且我还有了主意怎样到那儿去。悬崖上有一条小道，而且一头是通到那几个洞穴的，而另一头肯定就在悬崖顶上。
　　但是，我还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觉得有人在盯着呢！
　　我确实是被盯上过，不过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方式。
　　我的父亲和安妮就在悬崖顶上。这个小害人精，那个暴风雨之夜她并没睡着，而且发现了我不在自己房间里。所以，当我回来时我父亲正等着呢！
　　他说：“关于游泳游到外边那儿去这种事，你的母亲对你说什么来着？”
　　我舔了舔嘴唇。“她不想看到我去干那件事。”我说。
　　“到这儿来。”他说。
　　他说完话的时候，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而我则跟在后边搓着两只手。
　　“也许你将会从我这儿懂得这个意思。”他说。
　　“是。”我说。
　　“不许再游过那些悬崖了。”
　　“不再游出去了。”
　　“也不准一大清早偷偷摸摸游出去。要给你的小妹妹树立一个好榜样！”
　　我能听到我那小妹妹躲在门后边喘气的声音。她准是一直在听着，始终开心得很呢。
　　我想，以后我定会叫她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