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欲之名》陶淘

12、003酒与色的买卖（5）

　　“算是也不算是，”他相当坦诚地道，“虽然我并不身在其中，但是有些东西，毕竟还是千丝万缕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的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似乎一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撇了撇嘴往后靠到座位靠背上，“那随便你了，只要你遵守诺言付款给张总，我今晚跟你走就是。”

　　杜宇轩看她口口声声总提着付款的事，知道她很在意跟公司的那份合同，于是问她：“你为什么会想要在娱乐圈发展？”

　　“想出名。”她想也不想就答他。

　　“那，为什么要出名？”他觉得自己开始习惯她这种没头没脑的说话方式了。只要不被甩丢，还是能聊出一点东西来的。

　　“因为出名是件好事，狗仔队蜂拥而至，每天在做什么吃什么，全世界都知道。”

　　她的回答让他差一点儿没笑出来：“你是为了有狗仔队跟着你，才想要出名的？”

　　英国王妃戴安娜被狗仔队逼得出了飞车事故，各界名人也都对狗仔队避而远之，她居然说自己是为了这个才做艺人？她是想要考验他的智商么？

　　“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一如既往地摆出那张煞有介事的扑克脸，不过话语末了，还是陪着他笑了笑。

　　他意识到她对他的态度变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许下了那个“照价付款”承诺的缘故。

　　“是只想做模特儿，还是别的方向也想要尝试一下？”

　　“发展方向无所谓，只要能成名就可以。”

　　“你真的那么想要出名？”他禁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应该谨慎地选一家好的娱乐公司签约，为什么选飞华那种小经纪公司呢？他们家除了模特儿，就不做别的生意。”

　　郭小雨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低了八度：“既来之则安之，他们肯签我，给我机会，为什么我不要选他们？”

　　他不解地问：“其他的娱乐公司呢？你从来没有考虑过？”

　　“到底是我不考虑他们，还是他们不考虑我，还不好说呢。”郭小雨冷哼一声。

　　“为什么不考虑你？因为邵承毅不准其他们跟你签约？”

　　杜宇轩这话几乎是冲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因为他看到郭小雨的面上刷地沉了下去，直觉自己踩了地雷。

　　他只得马上亡羊补牢：“对不起，这个玩笑开得过分了，我道歉。”

　　她却没有再吭声，转而依着窗户望着窗外，尽管窗外只是一片漆黑。她一脸精致的妆容，映在车窗上十分魅丽，婉约的风韵好似旧文艺片子里的悲情女主。

　　他虽然很想再寻个什么话题打破沉寂，但一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点子，胡思乱想之间，车子已不知不觉地开到了城区之内。

　　他随便转了几个路口，见她还是没有动静，只得主动开了腔：“告诉我你家地址，我好送你过去。”

　　郭小雨如梦初醒地眨了眨眼睛，停了一刻才回答：“……你不必送我回家，在这附近停下就可以。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没关系，只是几分钟的车程，你何必自己折腾？”她的话让杜宇轩有点意外，但他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我叫你停下。”

　　没想到，她的话一瞬间带上了命令的语气，同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硬拽着他的方向盘往路边靠去。他只得踩下刹车，车子如她所愿，斜斜地停到路边，而他已火大了。

　　“做什么？很危险的！”

　　“对不起……但如果你不停车，我会很困扰。”她的口气却突然又软了下来，连望着他的眼神，都如小白兔般单纯无辜。

　　这表情有十足的杀伤力，杜宇轩甚至怀疑，天底下大约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在此时对她发起火来。

　　火气在一瞬间被消去无形，然而他仍有点不甘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真是不识好人心……你既然一定要自己回家，那就下车好了。”

　　说完，果然开了车锁，随她喜欢怎样。

　　她却仍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真的就这样让我走了？明天，你会如约付款，不会食言？”

　　“放心，我说到做到，”他又好笑又好气地看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有一个通告面试要给你，明天我会让秘书跟你的公司正式联系。你的老板知道了之后，应该会更高兴。”

　　郭小雨一瞬睁大了眼看他：“你……要给我通告？”

　　“不要误会，只是通告的面试而已，”杜宇轩摇摇头，“其实我上次过去飞华，就是想要挖掘一些有潜力的模特儿，你资料早就在张总交过来的材料上了。这跟今晚或之前的事都无关，纯粹的公事。”

　　不过，他没有告诉他，其实她的老板早就将那份通告，放到这一夜的价码里面了。但是，他还是想要收买她这一个人情。

　　她闪闪的眼睛望着他：“……谢谢你。”

　　这句话并无掩饰，语气中，有欣喜的味道，她是真的高兴。

　　“彼此彼此。”

　　他对她淡淡一笑，心头有种甜蜜的美好感觉弥散，十分舒畅。

　　下一刻，他发觉她在看着他，一言不发地。

　　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此时又流露出一种难解的意念。印象中，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凝视他，那含着热力的眼眸也吸引了他的视线，于是他也深深地看着她。

　　冷不防，她突然地欺身到他的跟前，伸手揽住他的颈脖，额头贴上他的太阳穴，就这样零距离地对他的耳根呼气道：“所以……杜总，您花了这样一笔钱，真的连一个香吻也不要，就放我回家？”

　　他并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举，此时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令他心里骤然一动，从脸上到后背，簌地热了起来。眼前就是她如水般清灵透亮的眼眸，在夜光之下熠熠生辉，仿佛天定最珍贵的宝石，令人欣然一股冲动，想要将之摘到手中。

　　她的气息与他的交混一处，她的唇似乎距离他的只有不到一厘米，却在半个短暂的呼吸之间，突然地撤开了。

　　杜宇轩下意识地往前探去，然而郭小雨撤得更快，他微微侧过的头只扑了个空，“咔嚓”一声，车门打开，她已飘然下了车，站在外面弯下腰来，对他微笑。

　　“那么，这好意我就心领咯。”

　　她甜甜的笑里含着莫测的意味，月色朦胧，他一时看不出来那究竟是感谢，是戏谑，还是别的什么。

　　“砰”的一声，车门已经关上，车外的郭小雨转过身去，一头长发在风中扬起，十分飘逸，如夜间飘然而而去的妖精。

　　杜宇轩左手仍放在方向盘上，睁大眼睛看着她大步往前走了一段，抬手拦了一部路过的出租车，绝尘而去。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对自己自嘲地一笑，头支到架在方向盘的手上，突地失了控制，愈发地笑得开怀。

　　“好吧，被你耍了。”

　　笑完，他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看一眼车子的倒后镜，又抬眼望望车窗外的星空--星光璀璨，今夜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