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后裔传之天煞孤星》夏音羽

72、红衣女

　　去安平镇的路不是那么好走。
　　安平镇在T市的13区，可以说在深山老林，道路建设很不好，所以自从我们的车进入这个13区后就没有不颠簸的。更因为天气潮湿，路上渐渐地雾气也大了，就算是大白天，看前方也有些迷茫。那种感觉，好像我们驶入了某种神秘地带。

　　“听说安平镇今天能见度只有不到四米。”
　　“鬼气那么重，温差大一些也是正常了。”

　　我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瞧着窗外。

　　这里的人比起种田养家糊口，更多时候都是依靠□□走私、贩毒、赌博还有色·情产业获取经济收入，所以农田很少人打理，甚至有大片的荒地。此时已经是秋天，稻谷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一垛一垛的扎起来的秸秆，圆锥形的外貌叫它们看着像一个个坟堆。

　　不过我相信，即便那不是坟堆，地底下也一定埋过不少死人。因为这一大片的郊外，曾经在一段时间是T市区的死刑场，很多死刑犯都在这里处决。多少死魂在这里的夜晚游荡，住在这里的人搞不好已经习以为常了。

　　白茫茫的雾气一路就这样笼罩着这荒凉的田地，等靠近镇子的时候，几个小土包从我眼前飞过。这些小土包，几乎清一色的绑着带血的黄白色纸条，没错了，这些是正儿八经的坟头了。

　　其实现在已经不允许在农田里建坟墓了。这些土包都是死了很久的人留下的。因为安平镇的观念守旧，陋俗很多，绝对不需人迁移祖先坟头，所以即便当时T市派了警卫队来协助处理，最终也是无效，甚至听说几几年的时候镇民和政府警方发生冲突，闹得很大，最终T市政府还是让步，那以后再也没提迁坟的事。

　　然而现在看来，即便迁坟也是无用功，一座一座的坟头之间间隙还很大，完全没人种地。空地光秃秃地让在那里，简直叫人以为是为了再埋谁而准备着的。

　　好凄凉。

　　这路途因为气氛不好，环境不对，我们也不怠慢，车开得飞快。我告诫大家不要朝窗户外乱瞧，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话才说完，突然间，我却在两个土堆之间瞧见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站在了那里。这小女孩头发漆黑，脸色雪白，嘴唇鲜红，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站在坟头盯着我们的车，目不转睛。白、红、灰的衬托让她格外显眼，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红衣女鬼代表什么，我想大家都晓得。可大白天看见，算稀奇。我可以说这是当地的特色风景么？而且这我没记错的话，暗示着我们要遇见血光之灾。

　　车子很快，她自然很快地就被我们扫过去了，但我却忍不住低啧了一声。

　　而大约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坐在前排的马劲林往后靠了靠，警惕地问我：“钟小姐，怎么了？”

　　我向来不爱扩散恐慌，便收回了眼神，轻描淡写地道：“没事。”

　　但是有一个人是明白的，那就是师师。不过她不能说的，毕竟她是鬼官，人类生死她不能插手。因而她没有开口，只是悄悄拉上车帘子和夏莲说笑话。也对，很多时候不知道总比知道好。

　　至于白羽，又在那里吓唬夏川，我无奈地白了一眼他，拽过夏川，道：“别听他说了。”白羽便要和我争执。但就在这时，突然间我的手机响了。一低头，见号码熟悉，我晓得是令天桐，马上拿了起来，而才接通，那头马上飞快地开口。

　　【大姐大，有葛云翔的资料了，特意和你报告下。】

　　我一听忙道：“是么？快说。现在直接说吧。”

　　令天桐便大气不喘地快快地道：

　　【这葛云翔是个很狡猾的人，而且性格变态，你们要小心，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精神有问题。】

　　“精神有问题？”

　　【是啊。虽然才十八岁，但是贪财，嗜赌，嫖妓，吸毒，什么都干。他的朋友都说，和他相处，有说不出的古怪，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听说他还有点恋尸。有几个不良少年去他家里过夜，结果听说在衣柜里发现了整排整排的人体内脏标本。曾经有人在他家地板的缝隙下，看见了一对眼睛，怀疑是一具尸体，但是因为不好当面揭穿，终究没有定论……】

　　“呵呵，对我来说倒不算新闻。但是葛云飞看起来很正常，他弟弟怎么就这么奇怪？既然发现了尸体，没人报警么？”

　　【嗨，那都是□□的小混混，一报警还不先把自己送去蹲号子了。况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葛云翔在帮里崇拜者还一堆呢。】

　　“真是反胃。能一枪干掉他多好。”

　　【呀，大姐，对他下手要小心。这家伙养的小鬼很多，耳目众广，对付他，就该抛砖引玉，声东击西，无中生有，暗度陈仓，让他掉以轻心，才容易得手。如果被他认为是危险人物，那可就麻烦了。蛊惑人心，背后一刀，这对他是小菜一碟，等他拿出更厉害的手段到时候就骑虎难下了。

　　总之，隐忍些。不如到时候带几个漂亮美眉哄着他，反而容易套出话来。】

　　“原来如此……”

　　说到这里，我瞥了身后两个多余的家伙，师师和夏莲，虽然我刚才对于她们贸然闯入我们车内充满怨气，不过今天我是第一次发现这俩来得这么及时。至少说模样还是有用的。

　　“我知道了。还有消息么？”

　　【暂时没了。要是有，我再告诉你。】

　　“好的。虽然没太多可用的，不过也算帮忙了。”

　　【嘿嘿，多谢大姐夸奖。】

　　“哦，对了，禾虹的尸体怎么样？不”

　　【大姐大，不是我说啊，她的尸体一定是被人给用结界保护起来了，一点气味都闻不到。我本来打算用烧八字法找的，但是你给我的八字不太对，前面几个年月日都对了，可是时间不对。禾虹是几点出生的那里不对。】

　　“什么？不可能，李万梅曾经用这个八字测过我瓶子里的是不是禾虹，没有出错过。”

　　【哎哟大姐，你那个是粗略计算法啊。有个小时数就可以了。我要精确找人，要精确到出生的分钟的啊。】

　　“……我又不是她妈，我怎么知道。”

　　【所以啊，我现在在找禾虹她妈，只是暂时没线索。】

　　“知道了，那你先看着点。这个问题我稍后和马劲林他们讨论。”

　　话说完，我把电话挂掉了，回头就问马劲林：“你身上有禾虹准确的八字么？要精确到分钟。”

　　“这个很难。我们那里就是个穷村子，小孩的八字只有接生婆知道。”

　　“不会吧？？”

　　听了这个，白羽扑哧一声笑了，随即对我连连点头：“这是真的，阿林就是这样不知道自己八字的呆子。他这么大第一次晓得自己的生日是多少，还是从我这里打听来的。”

　　我诧异道：“哈，不会吧？”

　　“真的。我当年给他下蛊要知道八字，所以就跑去找他们村的接生婆问了。结果他中了我的毒，还诧异地问我怎么晓得他的八字。还白痴地让我抄一份给他他自己也好记一记。”

　　“……你们过去还有瓜葛啊……”

　　“哈哈，不打不相识嘛。”

　　听了这个，我无语起来，再见马劲林的尴尬模样，似乎是真的，我便只好放下这话题。

　　雾气越来越深了，几乎只有车子的探路灯照到的地方是能看清的，四周白茫茫一片。不过一路上还算安全。

　　车子开入安平镇，是大约下午了。我们的车本来是直接要开到别墅的，可是谁想才到小镇门口便抛锚了。夏莲抱怨着安迪不加满油，幸好去小镇的路口就有一个加油站，我们便在那里给汽车加油。

　　加油站的场地比较空旷。因为坐了一整天车，得知能下车了，大家都挺开心的，便四处走了起来。站在镇子门口，我往里头瞧，却见这里还是和我当年来的时候一样，到处都是一副破落模样，路边商店用的还是最老式的那种小玻璃柜，店门口的门清一色的薄铁卷帘，似乎用脚一踹就能开。店铺里的商品很少，同类商品看不见重复的。

　　这里最抢眼的，除了在街上拉客的皮肤发黑胸部丰满的当地女人，外就是这里的小炒店。
　　虽然是小炒店，那里的菜色却是在外头花大价钱也未必买的来的。因为几乎是在荒山野岭里，特色食物就是别的地方禁止的野味，什么穿山甲，蜥蜴，眼镜蛇，猴子，黑熊，小熊猫，果子狸等。这些东西都用铁笼装着，大大咧咧地摆在店门口，等待食客挑选。当然，吃野生动物也是犯法的，可是在这里，一切不归政府管。

　　至于当地人，本土住民里男人清一色喜欢穿很旧的草绿装，女性都身材丰满，爱穿短裙和黑丝袜，见有外人来，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仿佛我们是笼子里新送来的野味，随时可以吃一样。

　　再看所有设施建设，都仿佛是二十年前的东西，老屋子，大多数人没空调，用的四叶大风扇，风扇叶上掉着蜘蛛网，好似从来没清理过，简直和整洁的都市完全不挂钩——这里的时代似乎滞留了。

　　车在加油的这期间，我们约好了不能随便走。但是很快地我就找不到夏川了。

　　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心中这么想着，我马上离开了加油站服务区，往外头走，找了半天，却见夏川一个人站在离加油站这里两百米远的一棵树下，蹲着身，似乎在和谁说话。但远地瞧，他眼前没人，瞧见这场景，我登时心里一紧，大跨步地就往前走。

　　这不走近不要紧，一走近我看清了什么就马上就抽出了枪来。只见夏川眼前站着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背影几乎和刚才我在坟头看见的那个一样。

　　“夏川，干什么呢！”

　　一时走近了，我喊一声，夏川听了我声音，忙抬头来看我，笑道：“小艾。你来了。是这样，你快来看看。刚才有一群小孩欺负这个小妹妹，我就过来了。你看，头上还受伤了。”

　　一群小孩？

　　我听见，心中明白几分，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才蹲下，一抬头看，那小女孩就抬眼也来瞧我。这不瞧还好，一瞧我便眯起了眼睛。

　　小女孩七岁左右，娃娃头，雪白脸，不过眼睛不是一条线，而很大很圆。她瞧着夏川的时候，面无表情，瞧着我的时候也是一样，但是这女孩和刚才我在坟头瞧见的那个不是一个。然而，看见她脖子上明显的一条红色勒痕，还有眼角挂着的血迹，不自觉会吐出来的舌头，我心里头还是沉了下来。

　　“小艾，你怎么了？你身上带了糖果么？我只有三个，都给她了。但是她看起来还是不开心，再给她几个吧？”

　　“糖果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瞧着着夏川的手握着她发黑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有啊，你伸手来，我给你。”

　　话才说完，不明所以的夏川伸出了右手，我道：“左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话地松开了小女孩，伸出了左手来，这时候我从口袋里开始掏，却没掏出糖果，而是掏出了一把枪来。

　　“小艾，这是…？”

　　“白痴，红魔啊，我给你防身的，你怎么总不带着？”

　　“啊……不过现在是要糖果嘛。你拿这个，万一吓到小朋友……”

　　才说到这里，夏川回头看，却见那个小女孩突然不见了，登时他目瞪口呆：“诶，哪里去了？”

　　他话才说完，我登时没给他头上来一拳，怒道：“白痴！我说过什么了？来了镇子上不要随便走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听进去了么？！”

　　“哈？”

　　“你以为那是什么啊？”

　　“是……？”

　　见我的模样，夏川睁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我想了想，不希望在这里逗留太久，拽着他的手大步地往加油站走。

　　“你碰见小鬼了。”

　　“小鬼？”

　　“对，不知道是谁家养的，跑出来了。幸而给了她糖果，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下次给我记着，不要乱跑，知道么？否则。”

　　我马上回头狠狠盯着他，举起枪道：“我就不客气了。”夏川紧忙摆摆手：

　　“……我错了，知道了。”

　　回加油站后，车正好也加好了油，我们又上了车。一路上我们在黑色的玻璃窗背后观察这镇子，却见道路两边的情况还真是不让人乐观。有沿街叫卖自己的小姐，有堂而皇之开着的赌博麻将馆，有当街卖枪的商店，甚至还有见人就拉着偷偷问要不要毒品的小贩。当然，还有不可缺少的，养鬼的店。不过这种店数量反而不多，只是每家店都是这里附近装饰得最豪华耀眼的也门庭若市。可这些我们也只看看，一路尽快地开车向夏家。后来到了。

　　说来，夏家的产业说来在这里有些不太光彩，居然是开赌场的，还是这里最大的两个赌场之一，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不过想起夏兰山年轻时的经历，再想起我阿公每次骂夏兰山是烂赌之徒的样子，想来夏家里产业没有赌场，也是不太可能的。

　　而正因为掌管了这样重要的产业，我们得以受到了很好的接待。车是停在赌场后的别墅里的，随后赌场总经理亲自来迎接了安迪。

　　这总经理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人称黄经理，脸色绀红，头发有些秃，眼珠子浑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讨人厌的劲。看面相不用说，不是好人。然而这家伙对于安迪是毕恭毕敬的，安迪反而对他不似像在家里我们见的那么和蔼，脸上神色淡淡的，说话也比较直接，倒比他有气势。想来，如果不是这种口气对付，想要压住这个男人也不容易。

　　“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人，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这位是五少爷，这位是六小姐。”

　　“啊，少爷小姐们也来玩了啊，真是太荣幸了。在下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黄经理笑得一口金牙露，伸手来和夏川握手。夏川礼节性地回了，但是当黄经理去握夏莲的时候，她不肯伸手，只是淡淡地道：“你好。”

　　黄经理被这么讪了一下，倒丝毫不尴尬，反而陪着笑，把我们迎去了赌场的餐厅。在那里，我看见了菜单，好家伙，白灼穿山甲，蛇血炒饭，砂锅焖蜥蜴肉，蜂蜜熊掌，果汁烤孔雀，清炖果子狸，鳄鱼汤，清煮娃娃鱼等等，幸而安迪最明白的，马上摆摆手，道：“给我们来点普通的就好。”这才让我看见了正常点的菜单。

　　一顿午饭后，安迪自然和黄老板去商量夏家产业的事，我们剩下的人便去按照地址找葛云翔了。期间黄老板还想给我们指定几个人手来，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同意。不过走前，黄老板特意和我们强调，如果看见手臂上有蜥蜴纹身的人不要靠近，有十字纹身的也不要靠近。因为前者是□□的，后者是降头师。倒是他这提醒还算好意，只是，我有疑问

　　“奇怪了。你们家既然这么有势力，直接让你们问问葛云翔不就行了，还要我们跑一趟。”

　　“我们是黑安帮，他们是白平帮，葛云翔是白平帮的人，我们找他们的人，那就是找麻烦。开赌场最忌讳动和气，现在又是吵得厉害的时期，能少一点事，是一点事。最好你们在外头也不要说自己是我们赌场的人，因为有小人专门暗算我们的人。”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听了这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想到，几年没来，这里的帮派斗争越发激烈了还。只是不管怎么争，他们也是在争一块迟早会被死人占领的地区罢了。

　　离了赌场，就是大路，往北走一千米，就来到了人较多的大街。而葛云翔的家，就在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三分之一远的位置的一座居民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