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伊甸园》叶漫之

29、美籍少女

　　我想起了杨霁清有在黑市打拳的记录，向泓之如何是他的对手，忙奔到他们中间，霁清的拳头在我面前硬生生地停住。
　　“向泓之，你看到了没，恬音有多爱你！好好地对她，不要以为女人总是这样无怨无悔，不要糟蹋她的心，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失去她的。”

　　“是我让她受伤，也只能我帮她‘疗伤’！谢谢，我会帮她按时擦药。”向泓之越过我的手拿过药膏，回头一把横抱过我。我一声惊呼，只能抱紧他的脖子，把头偎紧向泓之。

　　“你自己心知肚明恬音对我只有朋友的关心，不要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心虚地先声夺人！”说完这句话。杨霁清转身便走。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向泓之，他避开我的眼神，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放弃原先的问题，问他：“你不是说要去美国？”
　　“我走到机场，忽然间发现我带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有时我在学校碰到霁清，总是迟疑地想向他走去，却又怯然止步。霁清明白我顾忌向泓之的感受，每次就只是向我点头淡笑，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有一次我和向泓之在学校餐厅看到杨霁清，他不是单独一个人，他身边坐着一个黑发碧眸的年轻女郎，卷翘浓密的长睫，碧绿如玛瑙的眼眸，高贵优雅的身势，好出色的女孩。
　　我一直认为夏初蕾和裴漾柔是N大数一数二的美女，初蕾是娇美，裴漾柔是柔美，而这个女孩则给人一种艳光四射的惊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清的朋友，你好？”竟然是她先打的招呼，而且她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说话的尾音带着外国特有的卷舌音，好听悦耳。
　　我和向泓之向他们走过去，女孩站起来，浅笑盈盈地看着我们，明眸皓齿，身姿曼妙，美丽得不可方物，我注意到整个餐厅男性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连向泓之目光也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下。

　　杨霁清帮我介绍：“Matilda，加州大学一年级，这次过来我们学校参加一个辩论友谊赛，我跟她是在上次美国数学交流会认识的。”
　　我和向泓之用简单的英语自我介绍。
　　“你叫沈恬音，清很久以前就提到你，很高兴认识你。”Matilda主动对我伸出手，又问“为什么不说汉语呢？我很很喜欢汉语，我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原来这个Matilda是中美混血，母亲是中国人。
　　听完介绍，向涨之跟Matilda说话的神色热切了些：“令尊既是学者又是商人，我在美国就听闻他的大名。令堂是当代有名的女词人，也是N大的校友，Matilda是因为令堂的关系才申请过来当交换生。”
　　“我父母都在美国。我很喜欢中国的文化，我还有一个中国名字，林出云，林是我母亲的姓，出云是清帮我取的。你知道出云公主的故事么？”
　　出云公主，隋炀帝之女，她和唐太宗李世民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记得当时杨霁清参加美国的数学交流会，我担心他过于紧张，晚上跟他用长途电话聊天，好像就有说到这个故事。当时我说过这个名字很美，白云出岫，飘然出尘。
　　“她的原名叫杨吉儿，也是姓杨的。”她的长睫一撩，碧绿的水眸看向杨霁清。
　　向泓之说他导师找他商量毕业设计的问题，就先离开了。

　　感觉林出云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脸上，我开始打量这个林出云，她的皮肤像雪花石膏一样细腻白嫩，又带着珍珠般的粉色的莹白，很多外国女孩脸上总会带着淡淡的雀斑，她的却是白皙无暇 。美国人的五官比较突兀，亚洲人的线条比较柔和，她刚好中合了这两者。她的线条优美的瓜子脸上，一双清澈灵动碧眸如同浸在水中的玛瑙，挺秀精致的鼻梁下是小巧的发着珠润光泽的嘴唇。说话时有种顾盼神飞的神韵，相信性格是开朗活泼，这样的女孩怎能不让人心动呢，我看向杨霁清，他举止有礼，谈吐隽雅，神色并无热切眷恋，只是很开心地和她聊着一些学习方面的事，女孩的目光带着崇拜。
　　我起身想走了，应该留给暧昧的少男少女独处的空间。
　　“等一下，你先别走，我有一篇论文需要你给我意见。”杨霁清叫住了我。
　　一会儿，林出云告辞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这样的女孩，好好把握住。”
　　“嗯。“他应了一声。
　　我拿起女孩夹在书里的纸条，娟秀流畅的笔迹，写着：浮云本无踪，今为青山留。
　　好个灵慧通透的女孩！杨霁清看着纸条，也有些出神。

　　“你觉得这篇论文怎么样？“他脸上很少有这样的光采。
　　程伯伯曾说过我数学基础不好，但我有一种数学直觉。
　　这篇论文从一个前人没有涉及的角度，来解释一个长久很来的数学迷题，并试图推导出同类数学难题的解答方法，又举例了很多现实问题，论述的深度和广度让人惊叹。
　　“如果诺贝尔有设数学奖，你会获得诺贝尔奖。“我看完对他说。
　　他有点赧然，但眉目间却掩不住欣喜。
　　他拿着笔记本要到学校实验室给程书洛，我刚好也想找一下程伯伯，两人便一起走。
　　学样实验室是不允许同学随意进入的，这时正是午饭时间，整个实验室静寂无人。
　　忽然间，我扯着杨霁清躲到墙角处，刚才我看见……我看见程书洛和一个人热情拥吻着，那个人只看到侧脸，可是很明显是一个男生。
　　杨霁清也看到了，我们两个赶紧离开。
　　“你以前就知道？“杨霁清看着我的表情。
　　我点头，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曾见过程书洛和一个男人在床上……我并不觉得这是犯罪或不道德，只要不以爱之名做伤害别人或对方的事，同性的爱也是值得尊重的，只是现在中国惯有的传统还不能接受同性恋。
　　“这件事我们要保密。“杨霁清说。我点头。
　　下午和初蕾在学校散步的时候，发现树林青绿深处走出一对人影，是杨霁清和林出云，他们不知道在谈些什么，林出云飞快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跑开了。国外的女孩就是热情啊。
　　“那个林出云很有名的，才女加美女，杨霁清捡到宝了。“初蕾说。
　　几天后听说林出云回美国了，可能她和杨霁清还会联系吧，我们的故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我也在努力经营我的感情，咖啡、零食、点心、夜宵我一样样地摆在向泓之的桌上，衣物鞋袜我一件件地买入他的橱柜，我尽量做一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偶尔向泓之也来接我下课，我们远远地和杨霁清打招呼。

　　几个星期之后，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杨霁清和程书洛的论文闹双胞。
　　这在校风严谨的N大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们论文相似度非常高，而程书洛论文发表的时间比杨霁清早，指责杨霁清剽窃。
　　“我有一份底稿存在程教授办公室。“杨霁清对我说。
　　可惜程教授刚好出国了，我们拿了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份底稿，打了长途电话给程教授他在旅途中感染风寒，不过他表示会及时赶回来，电话里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也不好多问。
　　因为情节严重，学校为此组成调查组，程伯伯后来拒绝出席最后的会议，一个是他的侄子，一个是他的爱徒，不管他做何种表决都有徇私的嫌疑.可是，最令人震惊的是杨霁清没有出席最后的会议，没有人找到他。这样做无疑就是默认了自己的剽窃。
　　学校最后判定论文属于程书洛的著作，同时记杨霁清记一个大过，这事全校皆惊。

　　转眼间一年多过去了，这一年我所经历的比我一生还要多。

　　现在的我不再跟以前一样对向泓之撒娇，摇着他胳膊央求他留下来陪我，有时学会会找他有事，他临时不能赴约，我也没生气，我努力着让自己变得成熟懂事。向泓之说现在的我安静得让人不习惯，他并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我，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隔在我们之间。

　　有什么隔在我们之间呢？
　　我一直想要让向泓之了解我，也努力地想要让他了解我，但却很悲哀地发再我们的心从未接近过彼此，更遑论知心。因为无法相知，所以无法信任。

　　在一次表演节日后我发现向泓之送给裴漾柔的花篮有字条，上面写着：水似柔情，柔爱一生。我并不傻，我明白了什么。
　　收拾房子的时候，一张裴漾柔的照片从他日记本掉出来，还有一次我发现向泓之戴了一副新袖扣，扣子是蔷薇图案，初蕾告诉我那是裴漾柔的家族徽章的图形。在一次吵架中，向泓之直言不讳是裴漾柔送给他的。我要求他坦白跟裴漾柔的关系，他对我无理取闹的孩子气完全理会。吵完架他背身而去的身影,无言昭示我们关系触礁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