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雪》檀妆

38、李德全

　　中国传统新年的风俗是过了元宵节年才结束。这几天皇子们少不了在乾清宫里请安，我见到胤祥的机会多了许多，他总会注意到我的旗装腰上的一个盘口上有一个红色的绳子，那是他送给我的玉佩，而我总是寻找着他腰间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不知道他的诸位兄弟会不会问起他呢，这拿不出手的玩意儿是谁做的。
　　见不到他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玉佩握在手中，心里就会高兴起来，总看那些电视剧啊，小说啊，古代人都会送个玉佩作为彼此爱的约定，这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是如此的幸福。康熙爷这些日子忙的，又是接见各位臣工，又是跟儿子孙子玩，身子有点不舒服，晚膳用的都不多，一个五旬的老人了。晚膳之前太医来过，拿了几粒药丸给康熙爷，伺候完康熙爷用了药之后，我就匆匆的从书房里出来了，恰巧碰到了在门口的李德全。
　　“万岁爷吃过药了？”
　　“回李谙达，吃过药了。”
　　“你过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你。”谁都知道李德全与其说是一个总管太监，不如说是康熙爷的全职保姆，但是谁都知道这皇上跟前的人说一句，比其他人一万句都顶用，所以各位皇子没有一个不尊敬李德全的，说话的时候毕恭毕敬，连太子爷也要让他三分的。我随着李德全来到了茶坊里，见到了好久未见到的程喜，他同我微微的一点头，关了门就出去了。
　　“静雪姑娘，你是哪一年进宫的？”
　　“回李谙达，我是去年春天进宫的。”
　　“那你觉得这宫里的日子你过的如何啊？”
　　“回李谙达，承蒙德妃娘娘的眷顾，我在宫里过的很好。如今到了乾清宫当值，又有李谙达照顾，静雪感激不尽。”奉承几句那是应该的。
　　“我看你日子过的就是太舒坦了，什么德妃娘娘的眷顾，都是唬人的，是十三爷的照顾吧！”我大惊，难道这几日我与胤祥眼神的交流都让他看在了眼里？！可是终究只是康熙爷跟前的一个管事的，胤祥毕竟是他的主子，他不能僭越啊。难道是除夕的夜里我同胤祥去放烟火的事情违反了什么规定？！不会啊，后半夜我却实是不用当值的。
　　“回李谙达，您说的话我听不懂。”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静雪，你别以为你和十三爷这眉来眼去的我没有看到。”
　　“李谙达，十三爷怎么说都是我们的主子。”话说到这里就行了，他聪明的很，不用我说破。
　　“静雪，你能告诉我你在塞外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吗？！”怎么会问到这个问题，是很奇怪，我回想了一下，那一天是李德全在康熙爷面前说了一句话我就被拉过去抚琴了，这从马上摔下来还要拜他所赐啊！
　　“回李谙达，我从小在杭州长大，是教琴的师傅随便教的，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那教琴的师傅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为什么他会问起来这个？难道让我说那教琴的师傅姓周，名杰伦不成？看来我要好好合计一下。
　　“怎么师傅的名字你也不记得了？！”他站起来，走到了我的面前，“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我被他眼中的寒气吓的后退了好几步，这个李德全，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教你曲子的人应该姓周吧，台湾人，那曲子的名字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叫《东风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我吓的长大了嘴巴，往后退了一大步，扑通一下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不用惊讶，在永和宫里宣旨的那日，我听到了你抚琴的曲调，还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那是周杰伦的歌，塞外奏曲让我进一步确定了我的猜测，我说的没错吧。”
　　“你既然知道了，那还问什么，我们是同一类人。”
　　“离十三阿哥远点。我们既然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好心劝你一句！”
　　“既然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恋爱自由的道理啊！”
　　“在这个皇宫里，整个大清朝，只有康熙爷一个人可以说拥有自由！”他说话的时候分贝高了很多。我这几分钟得到的震惊比来了清朝这三年多所有的震惊都要多，一时间无话可说。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一会儿我低下了头。
　　“我们是同一类人，那你就应该知道十三爷的下场如何，知道雍正爷是谁，知道是谁最后得到了皇位！”
　　“那与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也大声的吼起来！他一惊，走过来几步，扶住了我的肩膀，我的泪忍不住了流了下来。
　　“要在这里生存就要学会在这里生存的准则，我呆得比你久，比你有经验。孩子，你今年应该是多大年龄了。”
　　“二十六岁了。”
　　“难怪呢，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四十岁的人了，在这里困住了十几年了，五十几岁的人了，已经看透了许多。孩子，别伤心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让我离胤祥远点，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孩子，他告诉你吧，从山东回来之后他跪在书房里求康熙爷赐婚，康熙爷说他还小，不要急着选嫡福晋。十三阿哥这孩子啊，脾气执拗的很，一直跪在书房里，康熙爷发了一顿脾气，幸好四爷来了，将他拉了出去。皇子的婚姻还不是康熙爷一句话的事情，康熙说不行那就是不行的。”
　　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是康熙爷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胤祥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一点也不甘心，“康熙爷有没有说到底因为什么不要我嫁给胤祥呢？理由是什么？”
　　“孩子，别问了，要是康熙爷觉得合适，那日在塞外估计就能赐婚了，你忘了回了宫，你还在乾清宫吃过一顿饭，他还宣你觐见了，要赐婚早就赐婚了。何必等到胤祥去求，康熙爷是千古一帝，他儿子这点儿心思他会看不出来吗？！”
　　“我要是不离开胤祥呢？！”我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和我一样借用了别人的皮囊的人，和我一样来自一个现代社会的人。
　　“孩子，你还是不死心啊，也是，这在你们年轻人眼里的确是荒唐了一点。我在是大学的历史老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胤祥的所有福晋没有一个姓完颜的！”这是一个晴天霹雳，我来到这里已经是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可是我没有一点的希望时候哥哥对我那么好帮我度过了难关，进宫以后又遇到了相知相爱的胤祥，难道这一切终究都是南柯一梦？！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样说只是让我死心的理由，古代人有那么多的老婆，满族人的姓氏有很复杂你怎么会记得清楚。”
　　“你还是不死心？！我博士的毕业论文就是研究满族历史的。这些都是基本的常识！”
　　“历史也是人创造的，历史可以被改写的！”
　　“你知道改写历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现在微小的一个改动也许带来的就是未来的天翻地覆，到时候你是不是存在都是问题了！”
　　我被彻底的打垮了，电影《蝴蝶效应》的片段提醒了我，改变过去要付出的代价远远比我想象的要恐怖，那是不能预料的灾难。我放声的哭了起来，我从没有想过我离开胤祥的理由竟然是这个，我甚至考虑过不然就熬到出宫的时候，我再嫁给胤祥，地位什么的不重要，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能嫁给他，付出多少都可以！可是，如今，如今，什么都是枉然了。我眼前的胤祥是这么的真实，我忘了他只是历史上的十三阿哥，雍正爷的左膀右臂，他的生命里注定的那些劫数在他看来是不确定的未来，在我看来已经是定论。
　　“孩子，长痛不如短痛。你自己结束这段感情吧。”李德全推门就走了，我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希冀在这一夜统统化成了泡影，我与胤祥是没有未来的，那老天为什么让我们相遇，为什么让我们彼此深陷，我已经承受过一次彻骨疼痛的分离了，为什么来到了清朝我依然是没有得到幸福的权利。脑海里都是胤祥各种各样的表情，手里握着他送我的玉佩，泪水掉了不知多少，哭了一会儿，竟然哭不出来了。我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程喜。
　　“怎么，公公一直在外面站着吗？天气这么冷。”
　　“李谙达走的时候吩咐的，要我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我不碍的。”
　　“姑娘，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接过他手中的披风，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幸好有程喜扶着我，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跌倒几次呢，李德全还真有先见之明。
　　元宵节一过，康熙爷就准备南巡了，李德全特意告诉我，让我在京城里好好呆着，因为这次南巡胤祥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走之前胤祥又来见了我一次，匆匆的说了几句话，他塞给了我几本书，依依不舍的握了握我的手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时候，忍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我不能在他面前哭，我不能拒绝他，我不敢想象他难过的样子，已经被自己的皇阿玛训了一次了，我怎么能说的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