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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金斑喙鳳蝶·其三 ...

  •   她平靜地等著蓋頭揭開的那一刻。
      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是以弟子的身份待在師父身邊,而是作為她明媒正娶的妻。桌上的一對喜燭明晃晃,紅豔豔,借著這燭光她看清師父的臉,與初識的時候相比,五官并無任何改變,還是一樣的秀挺動人,只是眼中的老態,已完全沒有辦法遮掩。
      她心一痛。師父,正在慢慢地越來越像一個凡人。
      有時她甚至希望,師父不要再參與這世間的各種紛爭,安安心心的做神仙,可不好?
      她只能暗自揣度師父的心意,並且希望師父的心裡,並不是她揣度出來的那樣子。
      而對於自己,縱然是被一頂花轎抬了過門,她也明白這無非是爲了掩人耳目,只爲更加方便地跟隨師父左右。
      若今天不是她,若今天蓋頭下是那個不知道轉世了沒有的女子,師父也許就不會像這樣喝得酩酊大醉,連衣衫也不解,蓋頭也不揭,徑直走到囍床上一頭倒下,揉得鴛鴦錦被一陣淩亂。
      她伸手地自己扯下蓋頭——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師父,她忽然有點恨。
      不知爲什麽她想到一個說法,新婚之夜自己扯下蓋頭的新婦,是不吉利的——略怔了怔,她咧一咧嘴,笑自己,一個神仙,如何也信了人間這般無稽的說法。
      更何況,她們分明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她看她睡了,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來,輕輕搖晃她的肩膀,喚她:“亮,亮,三更天了。”
      原本閉著眼睛的師父,竟把眼睛睜開了,然還是一臉的醉意,抬起手來,像摸小孩子似的,揉了揉她還簪著新娘頭面的腦袋。
      她鼻中陡然湧上一陣酸楚,倔強地推開師父的手。
      她不需要,這樣對小孩子式的疼愛。
      既是不給,那麼便什麽也不要給。
      師父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復又睡去。
      外面的雞鳴了,五更天的時候,遠處已經朦朦的有一些發白。她坐在窗邊一宿無眠,有些擔心,這樣的日子,還要輪回多久。
      永遠沒有一個盡頭,逃不走,也掙脫不掉。
      等她渾渾噩噩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身在椒房,使女捧上暖手的小爐。“夫人少候,諸葛先生與主公尚在議事,片時即出。”
      她點點頭。當此時曹軍南下,號稱軍八十萬,來勢洶洶。劉表既降,劉備恐不能敵,方才派遣師父諸葛亮前來柴桑遊說孫權與其聯軍。天下之勢,依然混亂不安。
      只是她不明白,爲什麽師父雖則是身在劉備軍中,卻處處若有若無地袒護吳地孫權。她只能解作是師父盡力維繫這三足鼎立之勢,使天下不至大亂——既是神仙,也確該如此。
      忽聽得門外使女來報:“主公夫人來了!”她抬頭,見到嫋嫋娜娜的貴婦人,掀開門簾,被兩個侍女扶著,走了進來。
      陡然,她手中的小爐,險些跌落地下,幸好被左右挽住。
      貴婦人伸手扶她:“夫人見我為何驚惶?”
      這女子看著她,一臉的不解,一臉的疑惑,一臉的驚訝。
      可是只有她認得,不管過了多少年,這雙眼睛也還是一樣的,這說話的聲音,也分毫不爽。面前這女子挽著她胳臂的手帶著溫涼,她第一次近距離她如此之近。
      又是她。師父魂牽夢縈的女子。
      一個又一個的輪回,每一個輪回裏面,都有她。
      “這是步夫人。”使女連忙道。
      她心裡明白了。原來過去的妲己,上一世的虞姬,今日換做了步夫人。師父果然逃不開與這個女人丈夫你死我活的命,而她更是逃不開這個女人的影子。
      她反倒鎮定起來了。看著她,微笑著說道:“我與夫人,是舊相識了呢。”
      “舊相識?”步夫人一愣。
      她只是微笑著不言語。這個時候,孫權與師父出來了,她彬彬有禮地向步夫人告辭,也不顧對方一臉的迷惑,
      在回去的路上,她坐著,聽師父對她講孫劉聯軍、曹兵南下,講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她看著她的眼睛,忽然,平靜地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這裡?”
      “什麽?”師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這裡?”她一字一頓,重複著。
      師父避開她的眼睛,也避過了這個問題。她的一顆心隨著這難捱的沉默,也往下慢慢沉去,直至變成死水一潭。
      “但是,你從來不知道我也在這裡。”她輕輕地道。
      師父沒有聽見,一個人在旁邊一言不發地扳弄削蔥根一般的十指,還有那把鵝毛羽扇。
      她凝望著車外風景,昏暗的天色,水墨畫一般逐漸向後退卻。
      建安十三年,十一月,甲子日。赤壁,南屏山。
      曹兵戰船已悉數臨江,首尾相連,于北岸嚴陣待發。她站在高處,凝佇觀望下方列陣,一面見師父靜靜坐在旁側,神色自若。
      先前她便知道,曹兵不諳水戰,故將戰船以鐵索相連,以便兵士渡江時在船上如履平地。然此正為最大隱患,一旦用火攻……火勢必將蔓延全軍,絕不可擋。
      然一連幾日風向西北,此時縱火,火隨風走,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能敗曹兵,反而會引火自焚。
      孫劉聯軍之生機,全在今夜風向。
      數日前,她曾見到師父偷傳密信給孫權手下周都督,道:“欲破曹公,宜用火攻。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她心一涼。師父真準備爲了要贏這一出,向天帝借東風?下界千年余,她從不曾見到師父有如此僭越之舉,若開罪上人,莫說降罪責罰,甚至可能失去神格,貶為凡人……
      然而師父只是淡淡地道:“十一月二十日甲子祭風,至二十二日丙寅風息。亮于南屏山七星壇作法,借三日三夜東南大風,助都督用兵。”
      她想勸阻,師父卻一笑,道:“自古成王敗寇,我見得多了。便縱是失了神格,也無甚大礙,不過是天下三分,各為其主罷了。”
      她看著她,她伸手想要摸她頭髮,卻被她憤憤一把甩開。
      師父有些吃驚,她頭一回沖著她發了脾氣。
      “好冠冕堂皇!……什麽成王敗寇,各為其主……你根本就是爲了那個女人!爲了孫仲謀那邊落得好過,你可有想想別人?!……”
      那一瞬間她看見師父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師父轉過頭去,喃喃地說:“我也落得夠了。”
      她滿眼淚水。
      時辰已到,師父沐浴齋戒,登壇作法,披髮仗劍,焚香于爐,注水于盂,吩咐守備將士:“不許擅離方位,不許交頭接耳,不許失口亂言,不許失驚打怪,違令者斬!”
      她冷冷地看著師父在七星壇上,她知道今日過後,因擅借天時,師父將被革為凡人。她不怕受牽連,不怕日後六道輪回生老病死,她只是心冷。原來師父是寧願爲了一個得不到的女人,而甘心情願地不做神仙的。
      神仙的日子,留不住師父。與她一起做神仙的日子,半點也留不住師父。
      師父想要的,原來不過是與一個並不能一起的女子,一同在塵世顛簸逍遙的歲月。
      臨了。看看近夜,天色十分清明。她坐在七星壇下,冷眼看著漸漸旗幡轉動,東南風起,隆冬臘月,特地反常。風漸大,衣衫漸薄,心漸冷,她抱臂躲藏在一個小角落,聽著耳邊師父喚她的聲音,竟嗚咽出聲。
      師父要回夏口去。她聽見她四處尋她,她偏不應。周公瑾因懼怕孔明才能,正派刀斧手前來殺她,卻不知道她神力已在一夜之間用盡。
      師父等到四更天,仍然不見她身影。她聽見師父重重歎息一聲,道:“我如今已不能自保,先回江夏。你尚有神格能脫此劫,過後自來找我。”
      她聽著師父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
      爲什麽。竟是這樣。
      戰火燃起來了,她瑟瑟地走出藏身的地方,四周空無一人。只是遠遠的戰鼓聲和喊殺聲傳來,遠處火光燒紅了半個天空。她攀上七星壇,大風撕得她的衣衫獵獵作響,她遠遠見到江面上無數船行如箭。
      火烈風猛,迅速而且貪婪地吞噬著北岸曹營,天上地下,儼然是另一幅赭紅的畫卷。
      她木然地看。
      孫劉聯軍已經橫渡長江,曹操敗局分明,回天乏術。什麽成王敗寇,什麽各為其主,千百年歲月里她已經看盡人間淒涼,只是她仍不明白,爲什麽師父參不透。
      也許,有時候她自己也參不透。
      曹軍人馬燒死溺死無數,慘烈參天,她耳中卻聽不到傷兵苦叫,只想著——
      妲己。虞姬。步夫人。
      她好恨!
      只有她,什麽都不是。
      夜漸明,風漸息。
      她坐在七星壇上,坐了整整一日。從此以後,她的師父,再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逍遙自在的神仙。
      師父老了,她是看得出來的。自從那一次以後,師父以驚人的速度老了下去,她一開始能數出她兩鬢出現了多少根白絲,後來漸漸地就數不過來了。師父的頭髮變成灰白色,臉上也開始有了皺紋。而她仍然是年輕的,如一千多年以前一樣年輕。
      可是她心裡比誰都要明白,在此之前,師父的眼神就已經老了。
      “第一次知道,這人老了,腰腿就不好使。”師父這樣幽默地自嘲著,但她還是像以前那樣事必躬親,只是,顯然,她凡人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勞動量了。
      她依舊坐在師父身邊,替她磨墨,做事,伺候她,安靜而不發一言。
      忽然,師父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許久,才說出一句話:“月英啊,我老了。”
      她心內一動,半晌,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祁山。五丈原。
      此時孫權已稱帝,諸葛孔明卻不顧大臣對其僭號的口誅筆伐,堅持與孫權保持同盟關係,誓師北上,與司馬懿對峙渭水之南。而孫權那廂雖也陸續出兵攻魏,卻鎩羽而歸。司馬懿仍堅守壁壘,雙方相持不下,對峙百日有餘。
      風蕭蕭四處淒殺,她端坐帳內,驅走其餘一干人等,只她一人在師父身邊待命。
      昏慘慘,燈將盡。她默默地為師父收拾著文案,看著那些行軍佈陣圖,她也悟到若司馬懿再堅守不出,對蜀軍並無益處,只能將勝機一分一分消磨。
      更何況,師父這被破了神格的凡俗之軀,也是再撐不下去了。
      她都看在眼裡。
      渭水清冷,師父先前還會親臨查視,如今也已再走不動路。她坐在師父身邊,每隔片時便幫她剪掉燭花,看著她吃力地翻閱卷宗,時不時長噓短嘆一陣。
      慘澹的燈光下,師父的鬢角,竟已全白。
      許久,她開口道:“師父,我們就這樣走了,我帶你回磻溪,你不必再這樣勞累,可以安享天年,可好?”
      她看見師父的手,再也不復往日的軟玉一般,而是與凡人一樣,佈滿了縱橫交錯的虬根青筋……讓人不忍卒看。
      她從來不曾想到,當年意氣風發的神仙姜尚,竟有朝一日會落魄到如此地步。
      可師父只是苦笑一聲,片時,道:“雖是如此,我自知道,我命不久矣。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隱,相輔列曜,其光昏暗。月英啊,我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
      她怔怔地看著師父。她說不出話來,然而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湧出,一串串地掉在膝上,濕了襦裙。
      不要。不要說這樣的話。
      “人終有一死。”師父大度地笑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一千多年,我也算是在這世上活得夠了。”
      “師父,爲了一個女人,可真的值得?”靜默了很久之後,她問。
      師父凝神看著窗外,道:“只有願不願意,何來值不值得。”
      她咬了咬唇。
      原來,真的是只有願不願意。沒有值不值得。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什麽都不知道。師父為了那個女人變成凡人終將一死,而她在一旁看著師父日漸蒼老,肝腸寸斷,那個女人,她依然什麽都不知道。
      “月英啊。”師父吃力地站起來,“你幫我做最後一件事情。”
      她沉默著,去攙扶她。她感覺到她的手有一些發抖。
      “你為我在帳內點七盞大燈,四十九盞小燈,另加一盞本明主燈。這法我原本是可以作的,可惜我現在沒了這個本事,只有靠你了。”
      她一愣。這法,原是道家的引魂法,北斗七星陣,為的是使人魂靈出竅,然一個不留神,最是容易喪命。
      師父要這法來做什麽?
      “月英,我的魂魄,要去見一個人。你為我佈陣守陣,七日七夜內,主燈不可滅。你可否應承我?”
      她低頭不言。主燈一旦熄滅,師父便魂飛魄散。可師父到底要去見什麽人,寧可將自己的命系在小小一盞本明燈上,也非要如此做不可?
      “師父,”她沉沉地道,“可是要去見步夫人?”
      師父沒有回答,算是默許。她又把乾澀的手放在她頭頂,摩挲一陣,這次她低著頭,沒有反抗,臉上的神色很是寧靜。
      她說:“好。”
      五十七盞燈點起來了,甲士四十九人,執皂旗,穿皂衣,環繞帳外。八月中秋,銀月無聲,師父安然躺在帳中,看了她一眼,便笑著將眼睛閉上。那一盞本明燈,便放在旁側,燃得正亮。
      師父的魂走了。她跪在她身邊,凝視著她變成了耄耋老婦一般的臉——這臉,曾經與她的一樣光潔美麗,神仙總是不知塵世歲月為何物。
      是誰,把師父變成了這個樣子。
      又是誰,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木然地跪著。黃月英?諸葛孔明的夫人?誰也不知道她與她竟是兩個女子,她與她竟是掛了名的夫妻。她是師父眼中永遠的小孩子,縱使她千多年來的長進她都看在眼裡,縱使她爲了她潛心鑽研機關術,發明出木牛流馬;縱使她為她出謀劃策,贈她鵝毛羽扇……種種種種,她縱使是為她做得再多,卻也抵不過一個絕色女子的什麽也不做。
      那女子什麽也不做,她便願意爲了她,聯東吳,助孫權,借東風,革神職,無所不可為。
      而她竭盡力氣,換來的不過是她千百年來同一個動作,如疼愛小孩一般,摸摸她的頭頂。
      漸漸地,她嗚咽著,泣不可止。
      我原想……與你就這樣,度過無窮無盡的歲月。
      我原想,你終有一日,會不再當我是小孩子,會真正將我當做是你此生不可或缺之人。
      不管是三生三世,還是百年千年,我一直在等你。
      你卻從來不曾低下頭,看我一眼。
      自知時日無多之際,你最想要的,竟還是去見那個女人最後一面。
      七日七夜,時辰一點一滴過去。在她漫長的人生里,這七天不過是滄海一粟,然而她卻覺得比七千年還要漫長。
      師父如同死人一般,靜靜躺在帳中。
      她能想像,師父的魂靈在那個女人身邊七天,遠比在她身邊七千年要快樂得多。
      眼前的本明主燈,一閃一閃,燭焰有力地跳動著。
      怨恨的念頭,是突如其來的,如草地上忽然舉起的蛇頭。
      還有一個時辰。還有一個時辰師父就要告別那個女人,回到這裡來。然而在那個女人身邊,她正在無比地逍遙快活。
      那麼你就永遠留在那個女人身邊,何如?
      她伸出手去,發覺自己的手正顫抖得利害。她的手指撫摸過本明燈的燭火,并不如她想像中的熱,相反還有些涼意。她看見自己的手指在燭火中反復摩挲,正如師父每次摩挲著她的頭頂一般——不,她并不再有機會了。
      燈似乎是在一刹那間熄滅的。她恍惚中感覺到了一陣復仇的快意,然而,悽愴,想要放聲大哭的放肆感,瞬間佔據了她的整個心胸。她將本明燈狠狠掃落在地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哐噹。
      諸葛孔明。我好恨。
      淚眼模糊中她看見師父的眼睛睜開了。她回來了。可是燈已經徹底熄滅,師父縱是還有天大的本事,也挽不回這頹局。她望著師父,師父也望著她。師父的唇邊帶著一絲笑容,令她不解的是那居然是帶著解脫的快意的笑容——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過師父這樣的笑了。
      “月英。”虛弱的師父喚她。
      師父伸出手,似乎要像往常一樣摸她的頭頂,她後退一步,眼裡帶著恨意。師父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歪倒在地上,氣息慘慘。
      她的命,已經斷了。
      可還要繼續支撐著說話:“月英……我、已經與那個女人……了結了……我、已不再有憾事……我對不起她……然現在我已了無牽掛……我可以、與你一起回磻溪去了……”
      她怔住。
      師父還在自顧自地說:“月英、我……已盡力了……最後幾十年、終能與你夫妻相稱、是我平生最大……快事……我、一直、想早日了結那遺憾……如今、終於可以與你……回磻溪……垂釣去了……”
      師父向她伸出手去,眼神里滿是快樂希冀。
      “月英、你、可愿……”
      話音未落,人已頹然。
      靜默。
      忽然間,“呀——”她發出一聲慘叫。
      她沖上前去搶她的手,可她早已轟然倒下,燈油潑出,刹那間四周的帳幔燃起火光。帳外的甲兵聽見動靜,慌忙沖進來,然已經太晚,他們看見的只有她抱著她手腳冰冷的屍體,摧心折肝地哭叫:“你不要死——不要——我答應你——我們回磻溪去——你不要死呀!”
      磻溪?什麽地方?他們面面相覷。
      可救火要緊。甲士七手八腳地撲滅帳幔上的火苗,有人來拖她,她死死抱著她的屍體不肯撒手,癡癡跪在原地不動。
      不是什麽姜尚,不是什麽張良,也不是什麽諸葛孔明。
      她現在只要她活過來。
      只不過,大概,是再也不可能了。
      ……
      魏明帝青龍二年八月,諸葛亮病死五丈原,追謚忠武侯。此後有詩云:鐵馬雲雕共絕塵,柳營高壓漢宫春。天清殺氣屯關右,夜半妖星照渭濱。下國臥龍空寤主,中原得鹿不由人。象床寶帳無言語,從此譙周是老臣。
      諸葛孔明身故次年,其妻黃氏亦病逝,並無留隻言片語。
      或許有些事情,後人是再也不能夠知道了的。
      是么?

      (三生石上·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金斑喙鳳蝶·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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