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缱绻》紫轩雪儿

42、增援

　　三月二十九，岳州祁门关。

　　“唐初，司马将军究竟去了哪里？”一向温和的朱璃竟一反常态，直闯唐初的营帐。当他得知祁门关被鞑靼左贤王十万大军围困之后，立即从雁凉城快马赶来。到了之后迎接他的只有祁门关守将唐初，当他问及平西将军的时候，唐初只是搪塞说司马将军有军务在身，暂时不方便见恭亲王，谁知已经两天过去了，鞑靼外面的十万大军围而不发，朱璃焦虑万分，司马宇却还未露面，朱璃终于忍不住直接到唐初的营帐来质问他。

　　“将军他……”唐初转动眼珠，想该用什么理由来拖延到将军返回的日子。

　　朱璃一见唐初的模样，便知是要找理由蒙骗他，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别再跟本王说什么有军务在身！本王今天一定要见到司马宇！”

　　唐初只能叹口气，对恭王说道。“将军去了四合城。”

　　“什么？！”朱璃大惊，一把抓住唐初的衣领，怒道。“谁让他去的？”

　　“王…王爷…息怒。”唐初万没想到，温婉有礼的恭亲王竟会抓住自己的衣服，对自己怒吼。“这是将军刚到的飞鸽传书。”说罢连把刚刚收到司马将军的回信交给了恭王。

　　朱璃这才恢复了冷静，放开唐初，接过信打开一看，竟是血书，但笔记却是司马宇的没错。一目十行过后，朱璃得知司马宇原来是到幽州请求四皇兄的支援，总算松了口气。“目前大军围而不攻，恐怕是想要围死岳州，想让我们不攻自降，正好可以为皇兄争取时间。”朱璃转念一想，又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本王，司马宇为什么要去四合城？”

　　唐初无奈，只能将司马将军的计划全盘托出给恭王。朱璃听后，暗赞妙计，也佩服司马宇的胆识，竟敢孤军深入鞑靼的都城。“放心，祁门关有本王坐镇，在司马将军和皇兄来之前，一切都依司马将军和你先前计划的来指挥。”

　　“多谢王爷！”唐初冲着朱璃深深一拜。

　　“罢了。”朱璃挥了挥手，走出了唐初的营帐。忆起当初司马宇出征青州时，自己在德胜门外说过的一句话“司马宇会是我朝的一员猛将，说不定会超过其父”，如今此话已经应证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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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十日清晨，幽州城外突现乌甲骑，驻军立即将情况禀告给了裕王。

　　“启禀王爷，驻军回报城外突现乌甲骑。”常桓听到驻军的回报后，立即禀告给了朱靖。

　　“乌甲骑？”刚刚起身，正在被岳子嫣伺候梳洗的朱靖一愣。“岳州被围，他司马宇怎么会领乌甲骑出现在幽州？别中了计。”

　　“应该不会。”常桓说道。“乌甲骑曾驻守过幽州，幽州的驻军对乌甲骑还算熟悉，应该不会认错。”

　　“有多少乌甲骑？”朱靖沉声问道。若司马宇真的此时在这里，那么他就是擅离职守。

　　“应不足两万。”

　　“数量也相近，走，去看看。”朱靖说罢便抬脚向外走去。

　　“王爷，早饭呢？”岳子嫣在朱靖身后娇滴滴的问道。

　　“不吃了！”朱靖有些不耐，头也不回的答道。当他赶到的时候，驻军已经打开了城门，朱靖看到乌甲骑三三两两的靠在城墙上，多少都有些伤痕，看样子的确是司马宇的乌甲骑。但还是找来了守军的将领问道。“谁允许你开的城门？”

　　“司…司马将军手上有皇上御赐的令牌，末…末将不敢不从。”他低头答道，还没有从初见“如朕亲临”令牌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真是司马宇？”见他这幅模样，朱靖算是深信不疑了。“他人呢？”

　　“王爷。”还没等那将领开口，婉汐已经抢先一步，策马走向朱靖。“好久不见。”

　　“你…这是怎么回事？”朱靖见司马宇一脸的疲色，嘴唇干裂，似乎赶了很长的路。“祁门关被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婉汐见到朱靖，顿时放松了神经，眼前一黑，竟从马上跌了下来。

　　“萧宇。”朱靖一个箭步，接住了司马宇，口中竟情不自禁喊出了‘萧宇’。一靠近他，朱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王爷。”婉汐恢复了几分意识，立即抓紧了朱靖的衣袖。“祁门关告急，请王爷派兵支援。”

　　“你就是为这事来的？”不知为何，看到他干裂的嘴唇，疲惫神色，乞求的模样，朱靖竟不忍心拒绝他，甚至还有几分心疼。“本王若是不允呢？”

　　“呵…”婉汐轻笑，她现在几乎是完全靠在朱靖的怀中，才能得以支撑。“我手中有皇上的令牌，王爷若是不应，我大可以擒王夺帅。大军照样可以听命于我，增援祁门关。”

　　“你疯了！”朱靖忍不住呵斥他。“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我一人死，总强过于整个岳州的百姓遭殃。”

　　听到他这么说，朱靖也不忍心再斥责与他。垂首一看，两年不见，他竟消瘦了很多。也正是这个时候，朱靖发现自己的白袍正在一点点被鲜血染红。仔细一检查，司马宇的背后竟插着长长的箭羽，半枚箭深入司马宇的肩膀。“来人！传军医。”朱靖喊道。“你就是这么来的幽州？”不知为何，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为他这般不爱惜自己。

　　“王爷，不要。”婉汐抓住朱靖的手，摇了摇头。“我还要行军，没时间看大夫。”她定定的望着朱靖，就在迟疑的片刻，她喊道。“常玉。”

　　“将军。”常玉应声而到，看到将军竟半靠在裕王的怀中，背后插着箭羽，立时大惊。“将军…是那晚受的伤吗？”婉汐默默的点了点头。常玉立时悔恨万分，他早就该察觉出将军的那声闷哼是中了暗箭，他太粗心大意了。

　　“你不必自责，我们被浑邪王追的那么紧，根本没时间疗伤。”婉汐在朱靖的搀扶下坐好，背对着常玉。“常玉，拔箭。”婉汐冷静的吩咐道。

　　“将军！”常玉急道。“你中箭已深，贸然把剑会令你流血过多而死的。”

　　“让你拔你就拔，我就灵药。”婉汐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水袋。

　　见到那个水袋，常玉沉默了，他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挣扎了很久，他终于咬了咬呀，走向婉汐，握住那枚箭羽，对她说道。“将军挺住。”

　　“嗯。”婉汐闭上眼睛，那疼痛超过她的想象，几乎有那么一刻她连意识都停止了，只有无尽的疼痛。

　　“司马宇？”拔剑的那一刻，朱靖见他痛呼一声，随即歪倒在自己怀中，似乎没了意识。

　　“将军？”常玉扔掉手中的箭羽，绕到婉汐的面前，轻轻拍打她的面颊。“将军？”

　　“嗯？”婉汐渐渐的恢复意识，见常玉和朱靖担忧的望着自己，笑了笑示意自己无妨。随即用嘴咬开，她现在肩膀手上，双手无力。水袋一开，一股浓烈的酒香蔓延在空中，朱靖立刻意识到他所说的灵药是什么，忙要制止，却为时已晚。

　　婉汐将冽泉尽数倒在自己的伤口上，当初项瑾送她暖身的冽泉想不到会被她这般浪费。“啊！”刺痛感被拔箭还要痛，婉汐下意识的抓住了什么东西来缓解，等痛感过去，婉汐才发现竟一直紧紧抓着朱靖的手，连忙不好意思的放开。“抱歉王爷。”

　　“没什么。”在酒倒上伤口那一刻，朱靖清楚的看到司马宇的额头涌出大量汗珠，他不过是抓了一下自己的手罢了。

　　“将军。”苏兼墨走上前来，他刚才在一旁亲眼目敦将军命常玉拔箭和以酒止血的过程，不光是他还有很多乌甲骑士兵和驻军守将，他们不得不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平西将军暗生钦佩。

　　“何事？”婉汐此时的神色已有几分好转，但声音依旧沙哑。

　　“敢问将军何时出兵祁门关？”苏兼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瞧了一眼裕王，只见裕王的面上平静无波，好似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

　　“今夜戌时，命所忧乌甲骑原地休整。”

　　“是！”苏兼墨应道，常玉见婉汐无事，也和苏兼墨一起离开了。

　　“司马将军，本王不曾记得有答应过你出兵增援祁门关。”

　　“王爷真要逼我擒王夺帅？”

　　“你真敢？”

　　“我司马宇一向说到做到，王爷，难道你忘了你没有内力吗？”婉汐笑道，说完便对朱靖出手，一招便是锁喉。

　　“你…”朱靖险险的批过那一招。“常桓。”婉汐万没想到朱靖竟能避过那一招，等回身之时常桓已经出手，她身负重伤，功力大减，身形也慢了许多，交手不过数招，便被常桓点了穴，动弹不得。“司马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数次对本王出手。”朱靖走到他身边，冷声说道。

　　“王爷究竟要怎样才肯出兵？”婉汐急道。

　　“本王刚才听到你提到了什么‘浑邪王’，究竟怎么回事？”

　　“我从四合城回来的路上，运气不好，遇上了浑邪王的部队，那一箭应该就是出自浑邪王之手。”

　　“四合城？你去那里做什么？在祁门关被围之际？”

　　“左贤王被我诱到了祁门关，我便借机到四合城杀了鞑靼的汗王苏图海。”婉汐说的极为轻巧，凶险万分的事情只被她一带而过。“王爷现在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不出兵，等到左贤王知道苏图海已经被我砍了以后，一定会血洗岳州的。”

　　听到司马宇的话，朱靖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常桓，放了他。传本王的命令，大军今夜戌时出发，增援祁门关。”

　　“是。”常桓出手在婉汐身上一点，便去执行军令了。

　　婉汐顿觉双脚无力，竟跌坐在地上，但终究朱靖答应出兵了。“多谢王爷。”

　　“哼，真是难得听到你司马宇言谢。”朱靖满是不屑的说道，然后转身回了军营向京城奏报这里的一切。刚才司马宇所说的一切，足以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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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十日，祁门关，鞑靼帅营。

　　“王爷，有都城传来的消息。”

　　“嗯，拿来。”左贤王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大军已经将祁门关死死围住，事前他早已得知，整个岳州的守军才不过十一万，其中只有三万驻守祁门关。再过一个月，他相信祁门关自当不攻自破。当他展开来信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轻松，越往后脸色越阴沉，最后他将来信揉成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汗王…被刺杀了。王兄！”

　　“什么？”左贤王座下的副将们哗然。

　　“五天前，天朝一只两万人的骑兵深入我四合城，放火烧了皇宫，王兄…王兄竟被他们砍下了首级。”苏图海和左贤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很好，得知苏图海的死讯后，左贤王悲愤异常。“王兄！”他悲鸣一声，一掌拍下，身前的木案顿时被拍的粉碎。“来人！传我的命令，大军攻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血洗祁门关，为王兄报仇！”说完竟已双目充血。

　　“报仇，报仇！”座下的副将符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