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惹桃花》沙水蛤蜊

70、第六十五回 夫妻之实

　　眼瞅着初云国武士被人扇了巴掌，主人家寒水璎挑唇一笑，轻呷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搭话儿，像是没看见身边初霓裳气鼓鼓的样子。

　　“动手伤人是我们不对，姑娘也不见起就比我们强去儿，您这不是也一上来就动手吗？”

　　烟儿用脚勾过两张凳子，踢给无痕和清络，自己也寻了张，一屁股坐下，朝着寒水璎咧嘴儿一笑。

　　“我总没有跑到人家里去闹，清欢楼可也算是天启臣民，一向奉公守法，却招来这飞来横祸，六皇子，您好歹得给我个说法？”摆弄着手上的扳指，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一种无形的威压缓缓散开。这寒水璎长的与寒水珞兄弟只有三分相像，偏于柔美，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儿。

　　见烟儿一语猜中他的身份，寒水璎的笑意更浓了，就这举动、这语气，可不像是清欢楼的姑娘。眉目之间明明是带着怒意，偏偏又笑的那么灿烂，让人禁不住多瞧一眼。

　　“姑娘面生的很，可否赐下芳名？”

　　寒水璎不答反问，陪着霓裳这小妮子来踢夜隐的心上人——凌非烟的场子儿，这活儿也算是千载难逢。江湖上传言，这凌非烟武功高强、神秘莫测，还与众多武林世家交往甚秘，是个传说中的存在。可五哥提起她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鄙夷，说是，不过是个任性的小丫头。截然不同的说辞，让他更是心痒难耐，迫切的想知道这凌非烟的庐山真面目？小小年纪便是一派之掌，能让淡然如风的七弟舍命相救，能让狂傲邪佞的邪医倾心相向，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他们能找到清欢楼，必然是下了功夫的，再若故意遮掩，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凌非烟”

　　轻轻吐出的三个字，却听得全场哗然，六人表情各异，寒水璎微微一愣，旋即展颜一笑，原来她就是凌非烟，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凤眼男子细长的手指微微曲了曲，抬头看了两眼烟儿，又自顾自喝他的酒。其余四人，包括被打的汉子，惊诧之余，都露出一丝释然，难怪会有那么快得身手儿。被无量宫主抽两巴掌儿，也不算是很丢人，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这也算是仇人见面吧，女扮男装的霓裳公主狠狠的瞪着烟儿，看样子是恨不得立马扑上来，把她生吞活剥了。就见她偷瞟了两眼凤眼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抄起眼前的茶盏，对着烟儿便掷了出来。烟儿微微一侧身闪过，看也不看一眼初霓裳，扭头吩咐清络。

　　“给六皇子记账，青花瓷茶盏一个。”

　　“霓裳，注意你的身份。”

　　一直没做声儿凤眼男子，缓缓开口道，声音慵懒中透着冰冷。初霓裳委屈的撇了撇嘴儿，竟听话的坐了回去，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哀怨的瞪着烟儿，不再有动作。

　　烟儿这才正眼瞧了瞧凤眼男子，原来他才是真正主事儿的，一句话就能喝住万千宠爱的皇女，身份定是不低吧。

　　“凌宫主，淳于意代霓裳向您赔罪，小孩子不知轻重，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说着，朝烟儿举了举杯，也不管她是否接受，自顾自的仰头一饮而尽，又接着说：“适才那位姑娘对我家公主出言不逊，又言语试探，才得此教训，凌宫主也动手打了原掌门，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吧！”

　　这轻伤、重伤还得分个三六九等呢，和着里外都是你们的礼，烟儿一脸的不耐，淳于意，这名字倒有几分熟悉。原本在一旁假寐的无痕眉毛一挑，睁开他的桃花眼，心话儿这趟是真没白跟来儿，闻名不如见面，这淳于意竟然这般年轻。见烟儿还是一副懵懂，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坐了回去。

　　“天下第一琴师，淳于先生，凌非烟久仰了！” 经无痕提醒，烟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淳于意号称天下第一琴师，初云国国主初籍的同门师弟，据说他不光琴艺高超，无人能及，他的伏魔音更是所向披靡，杀人于无形。此人性格孤僻，向来极少行走江湖，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陪同初霓裳来到天启。

　　烟儿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就连见到玄机、青域两位巅峰人物，也不过就是多看了两眼而已。现如今执掌无量宫，一跃龙门，见到谁更是都没什么感觉了。

　　淳于意也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既然正主儿已经现身，就该直截了当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凌宫主也是爽快人，淳于意也就不隐瞒了，我家公主并不介意与您共事一夫，希望您能成人之美，促成这件好事。”

　　你家公主不介意，她还介意呢，好事儿？和着能与你家公主共事一夫，还是她的荣幸了，烟儿不由的冷笑出声儿。

　　“既然淳于先生明言，非烟也就不好做作了。”微微顿了顿，眼瞅着初霓裳紧张的盯着她，烟儿暗自叹了口气，又是一痴情女子，只可惜你瞧上的是夜隐，注定了芳心错许。一字一句，缓缓道：“这婚事、我不同意。”

　　闻言，初霓裳腾地站起来，完全顾不得再去讲究什么身份，三步两步走到烟儿近前，浑身气得颤抖，用手指指点着烟儿。

　　“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你已经与夜哥哥拜堂成婚，我也可以让他休了你。”明明是一贵公子装扮，偏偏是柔糯的女子嗓音，怎么看怎么怪异。

　　竟然敢对她家宫主指指点点，烟儿虽说没觉得有什么，清络可不干了，噌的站起身，挡在烟儿面前，清秀的容颜，挂着冰冷的寒意。

　　“这是清欢楼，不是初云国，您请自重！”

　　烟儿伸手拉过清络，安抚性的拍了拍她，就这小公主，顶多就一花架子，会点儿花拳绣腿了不得了，她就是站在这儿让她打，估计她把自己累惨的可能性还大些。

　　清络的话，更是无以复加的激怒了初霓裳，小丫头恨得咬牙切齿。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这清欢楼就不复存在了！”

　　自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金枝玉叶，几时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夜隐坚决不允婚事，已经让她伤心欲绝，放下身段儿来求这个民间女子，她竟然还如此不识抬举，连个下人也敢吼她，百般委屈，泪珠在眼圈里打着转转。

　　直接选择忽视小丫头，烟儿朝淳于意展颜一笑，手指有一个没一下的敲着膝盖。

　　“这也是淳于先生的意思吗？”

　　说话你得找主事儿的，弄了个说了不算的，谈论半天，还不是白白浪费感情儿。

　　淳于意又斟满酒杯，仰头饮尽，抬了抬眼皮，射出两道精光，不紧不慢道。

　　“凌宫主何必如此固执，与初云国结亲，与你有利而无害。”

　　其实这件事儿原本就没法儿谈，烟儿绝对不能容忍夜隐另娶他人，初霓裳又是非夜隐不嫁，这根本就不可能有折中的法儿子。还没等烟儿说什么，方才还满脸怒容的小公主，忽然展颜一笑。

　　“我与夜哥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容不得你不同意。”

　　说完，耀武扬威的看着烟儿。能说出这话儿，起码说明这初霓裳也是颇有心计的，眼看着烟儿不松口，便改变策略。若能挑拨烟儿与夜隐的关系，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难怪说皇宫是世上最肮脏邪恶的地方，就算最率直的孩子，生长其中，耳闻目染，也会学到一些手段。

　　烟儿眨巴着眼睛看着初霓裳，许久不言，夫妻之实！你们能有啥夫妻之实？

　　无痕心里一突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出如此有损清誉的话，难道她对夜隐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了熟饭？美色当前，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都是很有可能的。就算夜隐的想法尤为变态，倘若下个药儿、耍个手段什么的，也就不好说喽！

　　烟儿把头垂下，遮挡住她的表情，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挨个儿的撒么众人。寒水璎勾着嘴角，笑的比较耐人寻味；大众脸的变成了木头脸；少年书生贼贼的笑，一副欠揍像儿；那大汉一脸的惊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再看看那淳于意，烟儿瞬间愣住，她探究的目光正好与那狭长的凤眸对了个正着。

　　冷漠的目光中夹带着一丝嘲弄，眸子深处还有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上课溜号儿被老师抓个正着，烟儿急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掩饰她的尴尬。

　　“既然淳于先生如此有诚意，诸位就姑且留在清欢楼做客吧，也给非烟个机会，能好生招待一下初云国的贵客。”说着，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切，姐是被吓大的嘛，还软硬兼施的，你们能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白脸儿，她就能一人饰二角儿。她会坐这儿等着她们来灭她的清欢楼？简直是痴人说梦。撕破脸皮，谁也别想得儿好，在她的一亩三分地儿，她占着地利、人和，不等她们的人来支援，就立马让她们嗝屁朝凉。

　　对方也都是高手，烟儿就这般有把握，一勺烩了？您别忘了，这清欢楼是无量宫在京城的秘密基站，平日里倚楼卖笑的姑娘，抄起家伙就是取人性命的杀手，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