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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四回 无党派人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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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万骨枯,保家卫国慷慨就义者,成就大我,是流芳千古的悲壮。江湖厮杀,血流成河,要算做是怎样的一种境界?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寡情,还是适者生存的游戏规则。望着用尸体焚烧出的冲天火柱,烟儿觉得遍体生寒。
身份不必遮遮掩掩,烟儿也就不再把自个儿当外人儿,一天没到黑儿,就几乎窜遍了整个城主府。娘亲生园里的奇花异草(温语儿培植草药的园子,名叫“生园”,一直是无痕在打理。),着实让她在夜隐面前挺了挺小腰板儿。
夜隐端详着眼前这棵新鲜的九死还魂草,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一脸讨好像儿的烟儿,小丫头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更觉得一头雾水。
这丫头一大清早,就捧着这个蹦跶到自己房间,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的,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要是别人早就耐不住开口问了,可咱夜隐是什么人啊,摸准了烟儿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主儿,定是有事相求,不急不躁,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难得的贵宾式服务。
还魂草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这新鲜的,却是千金难求,棕褐色的茎,浅绿色的分枝,浸在水中宛若鲜花初绽,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又给夜隐的茶盏里续了些水,烟儿才笑嘻嘻的说:“您看这株还魂草可算上品?”见夜隐点了点头,又接道:“我有件儿事儿,想请公子帮我拿个主意?”夜隐挑了挑嘴角,这才是正题,小丫头也就只在有求自己的时候,才会这样好态度,斜了烟儿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逍遥城与五大派别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儿?”
夜隐轻轻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理烟儿,净了手,轻轻捞出还魂草,仔细擦净水渍,又自怀中拿出玉瓶,一点一点把汁液挤进去,翠绿色的汁液一会儿就装满了瓶,刚才还鲜艳欲滴的还魂草,也变得干枯了,蜷缩成拳头形状。夜隐又取过一个小盒子,把还魂草一并装了起来。
贪官都没有收了礼,不办事儿的。你可好,礼照收,两个字“没有”就齐活儿了。也就是现在的烟儿,习惯了夜隐的德性儿,没立马跟他翻脸。她也想明白了,指望自己这榆木脑袋,想破天也没半点主意,到头来还得指望人家。伸手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儿,又重新挂上笑,继续发射糖衣炮弹,志在攻下夜隐这块高地。
“夜公子,您是天纵奇才,您就行行好,指点一二吧?”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耳熟呢。(街上遇到乞丐,都这切口。)
“江湖不需要菩萨心肠,心有不忍,你大可精习医术,悬壶济世。”
这淑女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烟儿一屁股坐到夜隐对面,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极其不雅的吸溜了一口。
“我可不想以后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出了逍遥城想抓我的人饶大街都是,今天来一个重门,明天来一个单门,后天再来一个复门的,谁受得了。只有他们止战,我才能安生,我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姐妹儿遭难了,你好赖得拉把手儿吧!”
求夜隐这厮,就不能用正常思维想事儿,要换位思考,他是从来只管自己喜怒,不顾他人死活,非常自我一人儿,你就要着重强调小我,模糊大我。
果然,闻听此言,夜隐面色一变,站起身来,从桌前走到窗前,又从窗前走回桌前,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又复坐下。
若不是心有所系,就算烟儿说破大天来,夜隐也不会为之所动。几十年的江湖恩怨,岂是个人之力能解决的,那是真刀真枪,家仇、师恨的,里面牵扯着人命呢。
修长的手指指节清晰,如同玉雕般无暇,轻轻点了点桌子,烟儿赶紧凑了过去。
“现在想要他们握手言和,不可能,暂且休战,倒是可以一试。”夜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跟烟儿说了一阵。
烟儿朝夜隐竖了竖大拇指,撒着欢儿的跑了。其实夜隐指的道儿很简单,就是各个击破。
逍遥城不用说,只要烟儿把刚才和夜隐说的话重复一遍,逍遥思殃必定无二话,在他眼里烟儿一个人的命,比五大派所有人的命都要重几分。五大派是谁,不就是华山、峨眉、宝相国寺、凌烟山庄、慕容世家,华山的牛鼻子老道现在是逍遥城的阶下囚,与他交易,有九成的胜算;凌烟山庄的领头人是凌铭风,参照对逍遥城的招数,也有八成的把握;至于慕容世家,向来是与凌烟山庄共进退的,更何况此次做主的人还是凌铭风的亲师弟,烟儿的老熟人慕容尘。搞定这三家,五派联盟去之有三,焉有不退的道理。
围攻逍遥城半月之久,五大派是损兵折将,单就迷踪林,就久攻不下,士气尤为低迷。
果然在夜隐的意料之中,烟儿准备的说辞刚开了个头儿,逍遥思殃就拍板儿同意了,只要五大派不蓄意挑衅,逍遥城绝不主动挑起争端。已有温语儿的前车之鉴,逍遥思殃实在是不敢再冒险,又不是嗜血狂魔,谁愿意过这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夜隐主动揽下去会凌铭风的差事,说是免得烟儿不会说话儿,办砸了事情,平白给师兄惹下是非。
烟儿觉得夜隐就把她看成他那宝贝师兄心上的一个脓包,除了吧,必要痛彻心扉,留着吧,又是养虎为患。估计他整天就琢磨着,怎么能在对他师兄影响最小的情况下废了她,最不济远远的扔了也好。
这两天,烟儿每天都像是上班儿似的,搬着小板凳去地牢报道,给那华山小老道儿上思想政治课儿。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原本烟儿是这样背的课儿,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她,还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吓得烟儿中途停了好几次,这老头要是挂她手里,那她什么经也不用念了,直接加入逍遥城城籍,彻底的立场鲜明了。
烟儿现在还算是个无党派人士,不管她爹爹家是正,还是娘亲家是邪,她都不想搀和深了。最好能混迹在两者边缘,做棵墙头草,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倒。
经过几天接触,烟儿算是看出来了,这华山掌门就是一个武痴,只要说到武功路数、内功心法,浑浊不清的眼睛顿时光芒四射。
武林秘籍烟儿是没有,可她听说过呀,一会儿讲讲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一会儿来段儿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说说北丐洪七公的亢龙有悔,还有咱杨过杨大侠的黯然销魂掌……
小老头被烟儿说的一愣一愣的,竟也稀里糊涂的点头同意休战,只是恳请烟儿,有机会一定给他介绍介绍那些世外高人,让他也有机会见识一下那些闻所未闻的功夫。
心事落定,烟儿心情很爽,一溜烟的窜回院子,伸手推开房门,又蹭的向后跳了一大步,吓了她窜了个高儿。夜隐和无痕竟端坐在她的房里,一点动静儿都没有,要是光无痕自己,烟儿早就扯脖子吆喝了,加上个夜隐,效果就大不一样了。只见她变脸似的,瞬间堆了一脸的笑,迈着小碎步,缓缓走进屋儿,恭恭敬敬向二人行了个礼,老老实实的同坐在桌边儿。
无痕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不是又冒充吧,怎的忽的转性了呢。几日相处下来,自己这妹子的脾性儿,他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率真、随性、活泼、开朗,绝对不是这样扭捏作态的伪淑女风范。
瞧夜隐的面色,烟儿心下一沉,难道是谈崩了,就算是凌铭风不同意,也不能找她兴师问罪吧。主意是他出的,事情也是他老人家亲自去办的,这阴沉着一张脸,找自己作甚。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看得她寒毛直竖。
夜隐也不言语,一把捉过烟儿的手,搭上脉搏,凝神切脉。烟儿任由他捉着,一动也不敢动,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例行体检?难道凌烟山庄怀疑她的血脉纯正,这切脉还能看出DNA不成?
大约半盏茶时间,两手的脉搏都切过,夜隐的一张俊脸,变了又变,烟儿的心也跟着颤了又颤。
“如何?”
夜隐对无痕点了点头,拧眉思索了半晌,美目半眯,心思万千,云雾山、血蟾蜍,原来是这样。
烟儿看了看夜隐,又瞧了瞧无痕,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啊!
“你可是自娘胎带出的催心散的毒?”催心散是无忧门的独门毒药,顷刻便可致人性命,若医治的及时,解起来倒也不算难。只是有一点,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放可奏效,过了时辰,就无药可解了。师兄说过,她幼年便在云雾山捉那解毒圣药--血蟾蜍,想那温语儿定是中过催心散之毒。
烟儿眼珠转了转,还是没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听夜隐问,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娘亲有妙手回春之能,却也只能借助血蟾蜍压抑住毒气,终是无法根治。她身上的毒是自母体流入,虽毒效不过其十之有一,却因娘亲元气大伤,她是先天不足,这些年晨昏定省药石长伴……
无痕偶然发现烟儿一直在服用固元丹,甚是不解,这所谓固元丹是逍遥城用做续命的秘药,药性甚是刚烈,会导致内力精进缓慢,不宜长期服用。
夜隐也是知道烟儿每隔三日便服用一种丹药,貌似是一种秘药,又见她整日活蹦乱跳的,便以为是固本增元之品,并未多做留意。今日经无痕一说,方心中起疑,结果让他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