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年的距离》5980827

8、VOL.8

　　VOL.8
　　磕磕绊绊闯过了第一关，紧接着，就有更加艰难的第二关在等着三位女孩子。
　　柳溪川万分感谢苏浣和雨寒的救场相助，也决定要用一份好心情来面对未知的挑战。
　　但是，她的好心情，在收到晨报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浮生若梦女一号角逐，Seike早为内定人选，与同门王轻菲经纪人关系暧昧！】
　　正中间的是一组照片。从学校到游乐场，有她和项寻希对视的场景，有他们一同乘坐旋转木马的场景。而最大的一张照片，便是项寻希动容地揽住她的场景。
　　娱记在照片下方洋洋洒洒写了大篇幅的报道，甚至连他们的时程安排都写得一清二楚。
　　“身为王轻菲的经纪人，比赛当日竟然神秘相助Seike，并与其在游乐园秘密约会。”
　　柳溪川脸都白了，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好笑。什么叫神秘，什么叫秘密？要是真又神秘又秘密，还会被他拍到吗？简直是不可理喻！
　　最让她啼笑皆非的是这一条：
　　“昨日中午中心花园，Seike承认与项寻希的恋情，并当众写下情语。”下面，是那一句英文。
　　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是越来越强了，看到这些竟然会麻木。心中只有好笑，却没有其他明星被揭短时的气急败坏。
　　刚走回家，轩辕的电话便来了。
　　“溪川，快打开电视，XX频道。”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担心。
　　柳溪川依言打开电视，看到的是这次绯闻事件的男主角。
　　他和王轻菲站在一起，好像是在召开记者会。
　　上面的项寻希处变不惊，笑着说道：“关于报纸上所写，纯属无稽之谈。我昨日的确有去找Seike，但这并不是如报道所说是神秘相助，秘密约会。我这次完全是因为Seike和轻菲是同门师姐妹，轻菲担心她，自己又无法脱身，才让我去代为照看。”
　　他说完，王轻菲立刻接过话来：“Seike是个明星，我怕她会被歌迷认出，反而影响她的比赛。为了让我们三个有公平的比赛环境，所以我才委托我的经纪人项寻希去帮助他。这一切，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和报纸上的完全无关。”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啪嗒。”
　　柳溪川关上了电视。
　　代为照看，受王轻菲的委托……
　　她只觉得好笑。这是什么低劣的理由，完全把她隔离了开来。或许这是项寻希的自作主张，想要减少对她的困扰，但他难道没想过，作为当事人的她，听到这一番话，会有什么心情吗？
　　没错，他把昨日的一切，归结于王轻菲的委托，许了她一份安宁平静。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正如他第一时间总是出现于王轻菲的身旁，她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即使他有心，也无可奈何。
　　电话又响了。这一回，是景添的。
　　“怎么办？”简短有力的三个字，却带着迫人的气势。
　　“很简单。”柳溪川看了看时间，“十点，我们也召开记者会。由我出面，来澄清一切。你和公司说明一下，看可不可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然后结束了通话。
　　一分钟后，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同意。
　　柳溪川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种在娱乐堆里摸爬滚打的市面，她见的多了。以前和明樱在一起时，总要担心这担心那。而明樱，似乎是娱乐界的导体，总会不时地爆出几条绯闻消息。而到最后，她真的面临身败名裂的痛苦之时，还有一个人，始终温柔坚定地陪伴她左右。
　　当他说出“我们回去”的时候，或许，再没有任何情话比这一句更动听的了吧。一个男人，他愿意在你最落魄的时候，许你一份情，许你一个家，那便够了。
　　永远太遥远，我们只需要一瞬间的光亮与温暖。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柳溪川将报纸折叠几下，扔进了垃圾桶。
　　好吧，今天，就由她来把一切做个了断。
　　她直觉地抚向脖子，却想到那条项链早已送人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湛蓝无比，透着隐隐的光，好像一个人温暖的注视。
　　新旬，你也会支持我的吧。

　　上午十点整。
　　召开记者会的消息一发布，立刻引起了众记者的兴趣。几乎是第一时间，各媒体都派出了资深记者赶赴采访现场。
　　这位娱乐界的宠儿，当初凭借天籁般的歌声与季明樱一同成长、一同蹿红的柳溪川，如今脱离了团队，反而让她的光芒完全地绽放开来。
　　柳溪川站在主席台前，接受着记者的注目，还有，无数的闪光。
　　她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握紧，攥成一团。
　　眼尖的记者突然轻呼了起来，指着角落里的一男一女：“看，是王轻菲和项寻希，他们也来了！”
　　这一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溪川。
　　她随众人的视线，看向角落里的两人。在媒体与公众面前，他们看上去总是如金童玉女般和谐融洽。柳溪川突然觉得很累，由心而生的疲惫满满地充斥了她的身体，让她变得麻木而迟钝。看着两人公式化的笑容，接受着众记者的提问，却用着同一套老套却有效的说辞：“只是同门。”
　　她突然觉得很恶心。
　　这种嘴脸，她看够了，也应该习惯、麻木了。但她无法忍受的是，项寻希把她和平常人一般对待。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他不明白，她渴望被真诚对待的心，她希望有一个人，不管什么情况，都能丝毫不改变地对待她，珍惜她。
　　原本以为，他会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个人。但是，她错了。
　　或许，她和他都错了。她错在，太自负，仅仅因为几次交汇，便把他想象成了自己的知音。他错在，太自以为是了，也太随意了。他甚至不愿意揣测一下她的心情，一切都是以事业为主，以王轻菲为主。
　　这世界上，原来真的只会有，也只能有一个唯一。就算是失去了，也是曾经的唯一。再不会有第二个唯一出现了。
　　就像你总感觉背后有熟悉的眼光注视着你，回过头，才发现，背后是万丈深渊。一旦错过，便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的，柳溪川的唯一，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挂上了“曾经”的名号。

　　“各位媒体朋友，感谢大家的到来。接下来，Seike会对昨天的事情做出解释。”景添看人差不多到齐了，便开始了这次记者会。
　　三言两语，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了柳溪川的身上。
　　她拿起麦克风，先是朝所有人鞠了一躬。
　　“我知道很多人在关注我，也知道大家都知道我在竞选浮生若梦的女一号。没错，我是在竞争，但这是公平的竞争。我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奋斗到今天的，在这一点上，我问心无愧。
　　而关于那篇报道，我不知道是谁写的，我也不想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只报道了我昨天拼搏过程的后半部分，但我也无可奈何。
　　大家应该对几年前的我不陌生吧。那时候的我，身边还有明樱相伴。当然，那时候的我也承受着许多压力，比如是借着明樱才能够崭露头角之类的。而现在，我真的可以称之为孤军奋战了，但是我从没后悔过，我觉得，这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曾放弃过，所以，对于这次比赛，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坚持下去。就算是不得不放弃，就算是失败，也要不留遗憾。因为，这是公平的竞争，每个人都有胜出的机会。
　　所以，请大家不要过多地关注我，而是要关注整个赛事。因为，在这个地方，我不是Seike，我只是普通的竞争者柳溪川。”说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果有细心的人，便会发现，她这一番长篇大论，与项寻希和王轻菲完全不同，她只是就个人的立场来谈，并没有牵扯到其他任何人，亦没有清楚地说明与项寻希的关系。
　　耳尖的记者嗅出了一丝不寻常，不放过丝毫机会，提问：“那请问，Seike你与项寻希真的没有暧昧关系吗？那昨日中午你写给XXX的那句话又怎么解释呢？”
　　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
　　柳溪川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浅浅扯出一个嘲讽的清淡的笑。还好，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做好了面对一切，甚至是面对过去，面对悲伤的准备。
　　夏新旬，这个她心底永远温暖独特的存在，她对他的爱，早已沉淀，浸透在分分秒秒中。是一种干净纯粹的喜欢，比喜欢更喜欢的喜欢。这份怦然心动的感觉，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它是她心底的柔软，它自由地滋长，与时间无关。自然，也禁得起任何考验。
　　她微微一笑：“关于第一个问题，之前项寻希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不再多说。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只觉得好笑。世界上难道只有项寻希一个人可以叫XXX吗？都有人同名同姓呢，何况只是拼音缩写。我和项寻希，只有同门之谊，因为，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记者一片哗然。她们跌破眼镜也没有想到，Seike竟然会自爆绯闻。一时间，话筒争相递到了柳溪川的嘴边。
　　溪川冷冷地扫视了地下躁动的人群一眼，“我喜欢的人，叫做夏新旬。很巧，他也是XXX。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去打扰他了。因为，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两年前，他因为救助落水女孩而不幸身亡。你们不妨去查一查感动中国人物，就可以找到他了。”
　　终于说出来了。
　　两年来，她苦苦隐藏逃避，不愿面对的事实，如今她终于可以痛快地说出来了。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心痛，会自责，却多了一份释然与坚强。
　　是不是，她又向快乐多迈进了一步呢？
　　加油，柳溪川，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明天会更美好。但在体验美好之前，她必须说清楚一些事。
　　“我希望这一次的记者会，能让绯闻风波告一段落。毕竟，我们都是人，不是神，都会不耐，都会愤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希望以后不论是哪方记者，都能够谨言慎行，不要空穴来风。我不希望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想因为几次的冲突，对娱乐记者这群特殊身份的人，有不好的印象。谢谢。”
　　说完，她又鞠了一躬，走下主席台。
　　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角落，突然想看看那个人，他此时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但，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手机突然传来短信提示音，是项寻希的短信，短短五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溪川，对不起。

　　三天以后。演播厅。
　　溪川依旧是最晚到的那个。倒不是她故意耍大牌，是在是路上堵车堵得太严重了。好在没有迟到。
　　项寻希当时发给她的那五个字，又让她想了很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生用最后一丝气息，对她说了这五个字。
　　而现在，又有人对她说了同样的五个字。
　　溪川，对不起。
　　果然，是他的风格啊。
　　她看了看王轻菲，今天她是一个人。项寻希他，没有来吗？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还是纯粹地只是想逃避？
　　这些，都无所谓了。她只知道，这五个字，让她平静的心又起了微澜。她不敢否认这可能是巧合，或许只是一句简单纯粹的道歉。但她宁愿抱着一份希望。
　　一模一样的容貌，清楚地了解她的喜好，还有，Ray说的那声“夏先生”。还有还有，这五个字。
　　本来已经放弃了，但现在，她似乎又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怀疑，也需要勇气。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会让人没有力气再坚持下去。
　　“轩辕，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两年前新旬的报道，还有他死后是怎样安排的？还有项寻希的背景。”
　　侧过头，她看着轩辕，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轩辕一怔，随即释然。
　　他知道她在怀疑项寻希与新旬的关系。他没有理由和借口不支持她。况且，这两个人的确有着神秘的联系与共同点。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便最好。溪川，终于可以重新做回以前的那个女孩，有笑容，有梦想，有夏新旬陪伴的幸福的女孩。
　　如果不是，那，至少她可以平静地说出“死”这个字眼，也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他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帮她？明知道可能会失去她，不是吗？
　　但答案又是呼之欲出的。
　　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她是柳溪川。
　　没错，她是柳溪川，所以她必须拥有幸福的权利。她没有，他就会帮她争取。不管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会是谁，他除了祝福和支持，还是祝福和支持。
　　他也想做她心中的那个人，但她的意识决定着他的意志。因为她是柳溪川，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她幸福。
　　即使，那幸福与他无关。
　　柳溪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他的唯一。这就如同以前的季明樱一般，同样是他的唯一，“曾经”的唯一。他只能注视着她离自己远去，默默地把她放在心底，沉淀。她要的幸福，他给不起。那么，何必苦苦纠缠？只是，不知道溪川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曾经”的唯一？
　　溪川和明樱两个人很像，对待世上的一切，不是爱，就是恨。却总是固执地把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任它在黑暗的角落里疯狂而自由地滋长，不断地吞噬自己的心。而他，在溪川的世界里，充当的是守护者的角色。
　　永远永远的守护。
　　佛说：五百年的缘分，才换的今生一次回瞥。
　　缘分不可强求。既然如此，那么——
　　——他轻轻扶住了溪川的肩，嘴角是温柔隐忍又宠溺的笑：“找到了就马上给你。不过答应我，不管结果是什么，永远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好吗？我会是你永远的倾听者。”
　　是的，没关系。就算只是倾听，也够了。这足以证明，我在你的生命中留下过痕迹。轩辕在心中对自己说。
　　他温和地拍了拍溪川的头，说了声“加油”，便走了出去。
　　溪川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如此的落寞又萧索。
　　这个男子，在她的世界里，一直是一种温和又安静的存在，不起眼的，却渗入每一个角落。他用他独有的方式，在她的生命中占有着一席之地。
　　他的守护，她感受的到，却一直假装不知道。因为，她不能真正的放开。因为，他们之间有新旬。
　　所以——
　　她看着已经远去的轩辕，耳边又想起了那句“溪川，对不起。”
　　新旬，当初的那句对不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你给我出了一个有趣的难题呢。好像海藻一般，两年来，那五个字时时刻刻缠绕着我，让我不断地自责又难过。
　　从没怀疑过你的死。
　　但这一次，我却要放手一搏。
　　新旬，你会让我失望吗？如果，如果结果真的如我想的那样，我想，我会恨你的。真的，真的不会原谅你。

　　第二关的考验听上去异常的简单。
　　作为候选人，必须有出演女一号的能力与勇气。
　　所以，柳溪川等三人必须在宗泽夜的指导下进行为期一周的能力训练。
　　这个，溪川早有耳闻。早就听说有些公司在签约新人时，会针对不同的情况对她们进行培训。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让她感到奇怪的另有其人。
　　她们三人的训练时程表上安排得相当详细且到位。
　　第一天和第二天是练习基本的唱功，三四两天是练习舞蹈。而剩下的三天，据说王牌一号为她们联系了某某基地，决定把三个人送过去参加集训。
　　这让溪川想到了军训。
　　那时的自己，是很累的吧。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也对，那些悲伤的抑郁的过往，她总是忘得很快。而那些美好的单纯的记忆，却一直深埋心底，不忍心去挖掘。怕那片童真与纯白的梦境一接触空气与阳光，便会化为烟雾，一丝不剩。
　　人的心，有着双面。一面不停地忘，一面拼命地记。
　　忘了该忘的，才能记住该记的。
　　那时候的她们，虽然一个个有如掉进了巧克力牛奶中泡过一样，清一色黝黑的脸，只有那一双眼睛干净如常，如仍然能够没心没肺地大声笑着，痛斥XX教官没人性。
　　可是，现在呢？
　　她转头看向王轻菲和依稀。她相信这一次集训，虽然说是集训，但考虑到她们的身份，一定不会吃太多的苦。
　　或许，条件是变好了，心态也变坚强成熟了。但作为交换条件，人，也不同了啊。
　　岁岁年年人不同。

　　宗泽夜简洁地说明了几句，就让声乐老师带着三人各回各家了。
　　这里的人都很注重自主，声乐老师只是交待了一些简单的练习，听了听每个人的音色，便发给三个人不同的练习，要她们回去自己训练，只是说第二天一早就要检查，并会将成绩记录下来，作为候选的一部分的考核成绩。
　　对于这个，溪川没多大意见。她现在闲得只剩下时间了。但有一个人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前辈，”依稀在她离开之时，叫住了她。
　　回头，温和地笑笑，看着她：“怎么了？”
　　看到她亲切温和的举动，依稀一下子便与她活络了起来。她皱着眉，瞅瞅自己手上的练习曲，愁眉苦脸地抱怨道：“前辈，这些练一天还不把人闷死。我们出去玩一会吧。”
　　溪川失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可是她不知道，这些练习其实一天是根本不够用的。
　　“还是不要大意了。回去吧，这要评分的。”溪川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一方面，她在这个女生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希望她能够永远这么不谙世故，能够毫无顾忌地说出“出去玩一会”这种在别人看来纯属偷懒的话。但另一方面，她知道这次比赛对她们三个人的重要性。或许，她自己是最不在乎比赛结果的。但依稀不同。她既然能够闯到决赛，就不应该因小失大。
　　依稀看着她犹豫，以为她是在考虑，粲然一笑，毫不避嫌地勾住她的手，“没事啦，前辈。现在天气这么好，我们去逛会儿街。大不了今晚上我不睡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半拉半扯地和溪川推搡着出去了。
　　被依稀强行推走的溪川，并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也将走出去的王轻菲望着她们，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