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小姐》何悠悠

7、大宝同学与Lily同学（二）

　　艾丽丝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基本轮廓还没变，不过，真的很难跟小学时代那个拖着鼻涕的同桌联系起来哎！
　　那个小心翼翼问“我以后可以叫你Lily吗？”的小笨孩。
　　那个不满意地喊“大宝好难听，我不要叫大宝”的小笨孩。
　　那个挨她揍了，还扯着她的小手说“Lily，Lily，求求你不要生气了！”的小笨孩。
　　那个每天从自己家的花园偷摘一根长满桃花的树枝送给她的小笨孩。
　　那个一到考试就假装往她身上粘，实际上是在抄题的小笨孩。
　　那个哭哭啼啼，要跟着她跳级的小笨孩。
　　谁能想到，今天，他长成了这么英俊潇洒的贝——助——理！
　　晃神偷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艾丽丝迅速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情。
　　若是老巫婆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人知道自己跟贝飞是小学同桌，曾经好得跟哥儿们姐儿们似的“死党”，将会有很大的麻烦！
　　更何况是自己还跟此人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天哪，不想活了！一世清誉要毁于今天了！
　　幸好下午华晟召开集团峰会，徐主任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艾丽丝板起脸，问贝飞：“这么说，这些天来老打电话烦我的人是你？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贝飞笑嘻嘻，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那天在餐厅遥遥相看，我已经强烈感觉到Lily同学的气息！至于电话嘛，这么优雅甜美狡猾的艾丽丝，除了我的Lily，还能有谁？”
　　那你还装模作样，存心看我笑话！Lily用能杀人的眼神瞪贝飞，不客气地问：“那你今天下午过来是要干什么？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不会把资料给你。”
　　“不就是为了跟我的Lily相认嘛！”贝飞眼泪汪汪地表白，“小学毕业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艾丽丝白了嬉皮笑脸的大帅哥一眼，嘴角禁不住有点上扬。没办法，甜言蜜语还是蛮受用的。尤其是，说话的，是这个，阔别多年的笨家伙！
　　正在这时，耳听得电梯“叮”的一响，机器女声报：“20楼。”艾丽丝迅速敛容，不理会还反应不过来的贝飞，向茶水间走去。
　　两分钟后出来，手上已端了托盘，稳稳托着一杯清茶和几块茶点，彬彬有礼地说：“贝助理，您先请这边坐。资料我暂时还没整理好，我会尽快给您发过去的。”
　　话音未落，看到贝飞居然右手握着鼠标，在看她的电脑显示器，不由得火起。余光瞥见徐敏正好走进来，正干着急，这边贝飞已经慢条斯理地起身，酷酷地对她说：“那就麻烦你快一点了。”回头见到徐敏，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礼节性地微微躬身：“徐主任。”
　　徐敏冰冷地点了点头，转身推开自己办公室的玻璃门。
　　艾丽丝笔直地站在一边，既不敢赶紧去看看贝飞在电脑上动了什么手脚，也不好直接开口把这个大祸害赶走。贝飞没再对她龇牙咧嘴地笑，但眼角都是弯的：“这边进度缓慢，我先回去向郑总汇报了。”语毕，终于玉树临风地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与贝飞一番对话后，艾丽丝已经明白，贝大助理，或者说，郑方本人，并不是那么急着要什么战略调整策划案。一切只不过是一种表态、施压和示警。
　　从徐敏的反应看来，她对此早已知晓。
　　艾丽丝抹了把冷汗，原来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幸好没犯下什么错漏。地球真是太危险了，身处斗争漩涡的自己，真是心惊胆战啊。
　　提起这个郑方，神秘人一枚，绝少在集团的各种酒会上公开露面，从不接受电视采访，照片也从不登杂志封面。
　　王娜娜说，华晟盛传他是人见人花痴的绝世大帅哥，有人说他身边莺莺燕燕多的是，有人说他貌似不喜欢女人。
　　她对艾丽丝从未在华晟集团见过他一说深表怀疑。实际上艾丽丝可没有撒谎。徐敏不喜欢去华晟，偶尔前往出席高层峰会，也只是充当陈仰飞的陪同，并不需要带上自己的助理。艾丽丝去华晟，大多是跟企宣部洛芬接洽相关事宜，并没什么机会见到传说中的高层。
　　不过，与本人的低调风格形成鲜明对比，郑方的铁腕手段是众所皆知的。他在当副总时便雷厉风行，推动董事局变革，令一众老头子气结却无从抗辩。
　　今年登上总裁宝座，他更是厉行改革，管理层一时鸡飞狗跳，集团股价惊险犹胜过山车。他给华逸传媒开出的改革方案，令艾丽丝也膛目结舌：首当其冲便是拿新闻中心开刀，把这个战功赫赫的心脏部门改为只负责协调各媒体运行的服务部门。理由很简单，计划经济时代的管理理念已经过时，信息爆炸时代必须给予各类型媒体充分的自由度才能保持新鲜活力。
　　说句心里话，艾丽丝是赞同这个观点的。
　　不过事关饭碗，她很清楚自己属于哪一边。

　　晚上下班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自动登录，马上就传来了装模作样的咳嗽声、敲门声，点开一看，是个添加好友申请：“Lily同学，是我！大宝！”
　　艾丽丝笑了。点击通过，一个胡须拉扎的海盗头像马上嘀嘀乱闪起来。
　　大宝：Lily！！！！！！！！！！！！！！！！！！（旁边是一大堆飞吻、拥抱之类的表情。）
　　漫游仙境：原来，大宝同学今天趴显示器上找的，是我的□□号。
　　大宝：（委屈的表情）不然人家怎么办嘛！
　　漫游仙境：笨蛋，你可以手机短信问我要的。
　　大宝：（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漫游仙境：别难过，猪也没想到。
　　大宝：哦，原来Lily也没想到，那我就没那么自卑了。
　　漫游仙境：（扔刀子的表情、扔地雷的表情、闪电霹雳的表情）滚。
　　大宝：优雅甜美的华逸之花啊，原来你还是我的Lily，一点都没变！上帝对我真是太好了。
　　漫游仙境：话说，大宝同学，难道你有受虐狂？
　　大宝：啊，Lily，你被污染了，学会说这么限制级的话了！
　　漫游仙境：……我掉线了。你可以滚了。
　　大宝：（龇牙咧嘴的表情，色迷迷的表情）亲耐的，乃别跑哇~~~~~
　　艾丽丝差点把鼠标扔掉。
　　过了好一会儿，海盗头像突然又嘀嘀闪了起来。
　　大宝：Lily
　　漫游仙境：嗯？
　　大宝：你是Lily，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沉默了几秒。
　　漫游仙境：那，该扔刀子的时候我照扔，你避得开的吧？
　　大宝：……（发送了一个抖动的窗口）

　　如果王娜娜知道我有贝大助理的□□号，她可能会直奔过来把我绑架了。
　　如果她知道我跟贝大助理是这样的交情，她可能会把我废了。
　　如果她知道贝大助理是个这么无厘头的家伙，她可能会崩溃地把自己废了。
　　秋凉如水的夜晚，艾丽丝躺在床上，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连日来的忧虑、算计和无奈一扫而光。她甜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