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13、13 神水宫水更深

　　“田夫人，感觉好点了吗？”脆爽的女声，有点熟悉。石观音模模糊糊地张开眼睛，一个长着秀气鹅蛋脸，面容亲切包含如水莲花一般娇羞的标准古代美人儿在看着她。五秒之后，脑筋转了过来：“小燕？”
　　穿着神水宫制服的被挖角员工南宫燕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点羞赧。
　　其实石观音对南宫燕投靠神水宫并没有什么意见，就是派她出门的无争山庄也并不怨她。
　　十二年前，才八岁的南宫燕作为犯官之女，被和母亲一起卖做了官妓，祸不单行的是妓院没两天就着了大火，她母亲把她丢进一口缸里捡了条命，母亲却横死火场。老鸨受到损失急于用钱，南宫燕这样不能马上赚钱的小丫头就很碍眼，不能随便卖的官妓也被卖了，转了几手之后进了无争山庄的情报部门，一干就是十年。看人眼色收集情报的工作很辛苦，好在南宫燕能说会道倒也从来没吃过亏。石观音进了无争山庄后，除了原东园父子和仅有的三五个庄内心腹人物，都只知道她叫西门双双，夫家姓田，是个寡妇，是原随云少庄主的干娘，南宫燕这等侍女也就叫她田夫人。当初石观音求要天一神水的时候因为不能派男人过去，就找了长相看着亲切口才又好的南宫燕，哪里知道她被扣着不放回来了。水母阴姬后来给的二十滴神水在石观音看来未必是因为那株能助长功力美容养颜的红色雪莲，而是南宫燕这个人被水母阴姬看中了。
　　对于无争山庄来说，南宫燕这样的侍女难得是难得，但砸些银子精力培养也会再有，那二十滴天一神水却是珍贵无比的宝物，石观音自己做实验用了两滴，剩下的都被无争山庄郑重封存了起来，按照价值来说阴姬付出的东西已经比无争山庄买南宫燕的身价贵得多，等于把人都买下来了。南宫燕本人对旧主也已经完成任务，谁也不再欠谁，只不过这孩子对无争山庄还是抱着感恩之心，有些不好意思跳槽而已。
　　“田夫人您放心，阴姬娘娘对奴婢很好，这里的日子比外人说的轻松很多。”南宫燕懂事地说，石观音能听出来她说话时的诚恳，和暗藏的一丝丝纠结。三个女人一台戏，神水宫里总也有几十女人不天天内斗已经很难得了，既然大体上是感觉不错，有点忧愁也总能化开吧。无争山庄那边的情报工作压力更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要面对，时时刻刻都还有生命危险，能待在一个都是女人的地方，很多麻烦都省了。水母阴姬看来也不是很别扭的人，让南宫燕这个自己熟悉的人来照顾自己，但是她为什么要躲在房顶上揭瓦看呢？
　　从昏迷中清醒之后，石观音就已经能确定，自己爬上岸后看见的那个女的就是水母阴姬本人，脑袋里的江湖传言“水母阴姬面目有英气”也绝非虚假，她简直就是正牌的男人，还是阳刚的型男，想到这里，石观音突然一抖，南宫燕还以为她是泡冷水的后遗症，马上攥住她的手给她输了一些神水宫的独门内功抗寒。
　　上辈子石观音怎么也已经活到二十七岁了，虽然没日没夜地扮演李奇的二十四孝女朋友忙的交际面很窄，但是她也有三五好友、老同学什么的，她大学的一位对她不错的学姐也曾经是她的好朋友，可是没过多久这位学姐失恋找她喝酒的时候她才知道，同志其实无处不在，这位平常总作中性打扮的学姐就是拉拉。之后没多久，中性化超女们横空出世，她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了很多事情。水母阴姬身世无人知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没对哪个男子表示过青睐，整个神水宫里完全没有男人，但她又不是对男人有刻骨铭心的恨那种，种种迹象加上阴姬的长相气质，石观音不想歪了才怪，她努力告诫自己还是清醒一些的好，这是古代，拉拉这个词的原文还没传到中国。
　　只是第二天她总算从泡冷水和力竭的难受状态解脱出来，阴姬派人通知她过去见面后，石观音才知道不是自己思想歪，而是她小瞧了古代女人，或者说她忘记了古龙小说里从不介意描写各种怪女人。
　　水母阴姬看南宫燕时候的灼灼目光让人不想歪都不行，再看她面对自己容貌时候明显带着的惊艳，眼光刷刷的上下扫描，完全没有正常女人看别的美女时候的不爽和嫉妒，反而是纯粹的欣赏和赞叹，甚至有点类似男人站在路边看美女然后肚子里打分的那种意思。石观音突然想起这位还偷偷爬在客栈房顶上看自己，她又忍不住发抖。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好可怕。
　　石观音攥紧了一对粉拳，准备时刻给自己保护，从水里爬出来那一刻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这身自以为天下难有敌手的武功比阴姬还是差了一筹，毕竟原版石观音二十岁才初见上乘武功，而那时候水母阴姬已经初步建立了神水宫，估计阴姬都没想到自己会不怕死地一路追她直到神水宫。
　　“田夫人，请坐。”阴姬没有为难的意思，指指她盘坐的像莲台一样的蒲团主位旁边一个石凳让石观音坐下。
　　“江湖真是英才辈出啊，如果不是这次出门见到田夫人，阴姬还不知道江湖上又出了一位绝世高手。田夫人轻功卓绝心思细密，打出去的暗器毫无行迹可循，连本座都没办法完全避开，真是难得啊，难得。”阴姬上来这些话像是自顾自地感叹，里面满满都是对石观音毫不犹豫的赞美，只是她越夸，越让石观音感觉如坐针毡，她更怕阴姬惦记自己什么了。
　　“本座也不说暗话，前日算是冒犯田夫人了，只是我也要问一句田夫人，你是否说过要与我神水宫为敌这样的话？还有，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水母阴姬的话一掴一掌血，前一问让石观音莫名其妙，后一问更是她一直在隐藏的秘密。但是问题下来了，石观音反而心里有底了。原来水母阴姬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想法，自己自作多情才这么紧张，不要说自己在无争山庄宅了快八年不出门，就是原版的石观音走江湖的时候也是对水母阴姬绕着走畏如蛇蝎，与神水宫为敌这种话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口，必定是有人想借剑杀人引得自己和阴姬这两个高手互相拼命。横竖自己武功上打不过阴姬，用毒也破不了人家的天一神水，机关术又没带道具，这里还是密不透风的神水宫，就是实话实说又能怎么样？
　　“阴姬宫主，明人不说暗话，我从未有过与您的神水宫为敌的念头，更没说过，人贵自知，我是个懒人，练习的功法是半路出家，怎么能比得上宫主您早就名扬天下。我的真正名字您肯定已经从南宫燕那里知道了，我叫西门双双。”说到这里，石观音看见阴姬眉头一皱，眼神中不容反抗的威势压了下来，让周围站着的所有宫女都连气都不敢出。
　　石观音微笑着无视了阴姬的威压，坦坦荡荡地继续说道：“您一定以为我故意想隐瞒什么，但是我说的是真的，名字对人来说就是个代号，李琦也好，石观音也好，田夫人也好，都是一个代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宫主想让我承认自己是不是江湖上的石观音，我说是，我现在也叫自己是石观音，但是我自己的名字始终只有一个，就是西门双双。”人不可忘本，无论自己在这个世界怎么生存，怎么做现在这个石观音，她的内心都只承认自己灵魂出生的那一世的名字，就像手机里永远舍不得删掉的短信，这种坚持不为什么，只是让她记住自己的存在不在于这个世界给她的壳子，而在于她自己就是自己。
　　水母阴姬能品出石观音话中的滋味，人人都有秘密，为什么出身黄山剑派李姓世家的石观音偏偏认为自己叫西门双双她已经没兴趣知道，她相信石观音说出的话都是真的就够了。
　　阴姬眼神慢慢缓和了下来，石观音感觉到的压力锐减，站在阴姬身后的南宫燕吃惊地长大了嘴巴，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石观音有什么关联。
　　阴姬看出来石观音在观察南宫燕的表情，马上说话：“不是南宫燕，其实就在前天我还不能确定追赶我的人就是传闻中的石观音，我也是猜测，直到你冲过地下暗河却只是脱力全身没受一点伤，之后我叫燕儿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她认出了你然后告诉我你的真正年龄之后，我才敢确认你是石观音。除了石观音，我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哪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容貌的同时还有这样高的武功，并且你还精通毒术想要我的天一神水来研究，石观音消失了七八年，你也突然在七八年前出现在南宫燕的主子家。”
　　原来是推论而已，自己还担心身份都曝光了呢，不过这神水宫里现在可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保密下去，余光扫视四周宫女，一个个屏气凝神都很规矩......不包括柱子后面那个。
　　石观音目光一凝，柱子后面那个目光从石观音承认身份后就开始游移不定的神水宫弟子马上扑跪在地，石观音眼神一转，发现阴姬也在注视着这个宫女。
　　“好好的跪下干什么？”阴姬目光盯紧那个宫女淡淡地说道，旁边的宫女为了她话中的威严都身体一颤，那个跪下的女弟子却没发抖。
　　石观音和阴姬脸色都是一变，阴姬没站起坐在她的座位上双手一挥，隔着老远那个跪下的宫女上半身被她的劲气托了起来，石观音看了一眼就差点吐了，她这几年已经对死人不是特别有心理阴影了，而是在她和阴姬两大绝世高手面前，这个女弟子竟然还一下子死得造型这么有冲击性，太出乎她意料了。
　　脸上身上没被衣服包住能看见皮肉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本样了，她简直像被砸碎的瓜一样寸寸爆裂，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天一神水所致，能不声不响地吞这么烈性的毒药并且忍住一瞬间的全身爆裂苦楚不叫出来，简直是标准的死士啊。
　　“死得太便宜了，这几天当值看管天一神水的是谁？”水母阴姬目光一转，周围宫女跪了一地，石观音脑袋里突然出现后世宫廷戏里天子一怒妃子宫女跪了一地的景象。
　　之后，水母阴姬咆哮着让一堆女弟子去领罚，然后也没什么心情和石观音寒暄，转头就走，让南宫燕陪着石观音回房间休息。
　　“田夫人，您真的是石观音吗？”南宫燕回到房间就忍不住问。
　　“是啊。而且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看我这么多年除了晒盐挣钱就是养儿子，什么时候要说对付神水宫了？”石观音安抚着紧张兮兮的南宫燕：“看来阴姬宫主对你真的很看重，还让你站在她身侧伺候，你既然还惦记着无争山庄，就好好在这里一展所长活得更高兴点。”
　　南宫燕点点头，然后马上说：“宫主让我跟您回来，是她有些话不好当面解释，她错怪夫人了，刚刚死的那个姐妹是几年前进来的叫关莱莱，我们宫里这些女弟子不是宫主以前买下的使唤丫头和收留的孤儿，就是被外面臭男人伤害过的女人，这个关莱莱也是个可怜的，宫主也很信任她，让她负责出宫打探消息，就是她说夫人曾经要和神水宫为敌，而且听说还有一些人的手书证据都在宫主那里。只是宫主找了几年都没找到夫人才一直搁置这件事。这次也是关莱莱给的线索，说是石观音如果没死，听到杀死她丈夫的任慈要娶亲就一定会出现，宫主也是找得烦了才亲自出马的，没想到夫人真的在那里，还真的跟过来了。”
　　石观音心里长出一口气，好在水母阴姬不是个头脑简单上来就砍的，憋气找了这么多年还能耐得住性子等自己醒了再来问问题，不然自己在冷水里泡昏了的时候被直接一巴掌打死才叫冤呢。但是看水母阴姬野真不是个脾气好的，自己侥幸啊侥幸，也许她看见自己这张脸多少还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吧。
　　至于阴姬怎么在那么多任慈婚礼的围观群众中发现自己，石观音也没什么可说的，她脸上挂的不是真的人皮做的易容，总有别扭的地方，阴姬从武功到用毒到江湖杂艺哪一样都比自己强，说不定扫视一片群众就能看见里面有多少个人可能是需要排查的重点，憋着一口气一个个排查下去，到凌晨拍化妆水的时候才看见自己的真容已经够晚的了。厄，自己还忘了，那些碎瓷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追了两天她都没工夫停下来收拾，后来又走水路泡过，阴姬肯定不太好受吧，她忍的真够多的了。石观音现在算是非常清楚关莱莱为什么连解释都不解释就马上吃毒药自杀，阴姬憋了那么多火，发到她这个嫌疑分子身上绝对不会比吃药而死更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