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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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之骥坐在席上，因为白日里黎琴这一节心里有些不痛快，正心神不定地喝酒应和，她随便做了首应制诗，心中瞧不起这些人，好没耐烦地应酬了几轮，眼看得天色越来越晚，风紧雪急，她刚才抽空派去寻找黎琴侍人还没回来，心下焦急，忽然间衣袖被人一扯。
回过头去一看，只见是白石,她穿着件新的天青色锦缎面松纹的袍子，只是领口和袖子都叫雨雪打湿了.郑之骥松口气，将紧皱的眉头稍稍地舒开点，扬一扬嘴角算是笑过，方问：“你这科考得还好？”
白石将打湿的袖口扭一扭，往四下看看，见众人闹得厉害，没怎么有时间理会这边，方才凑近郑之骥轻轻道：“虽然在附榜里，舅父舅母也只当高中了，走亲戚见朋友，喝过一番酒才逃出来的，那亲戚家喝酒的时候就听说那个蠢瓜惹了事，马上赶过来，路上正好碰到你家郑彦，她说路上客栈里都找遍了，连那蠢瓜的毛都没捞着条。“顿了一顿，又道：“详细事情你也给我说说，我们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郑之骥将今日的事说了。白石听了一拍大腿，乐呵呵地直笑：“有胆色嘛！”她这样一笑一拍，动静不小，有几个人往这边看过来。郑之骥不满地撇过一眼，白石忙将头底下做个给郑之骥斟酒的样子道：“蠢瓜瓜定是见宋某人太惨，放心不下追过去了。”郑之骥想想，果然是黎琴会做的事，不由点头。白石就又低声接着道：“我先叫家里仆从备马，自己去找，等你这边散了，再追上来就是了，城外十里有个小亭子，我叫人在那里等着，等你到了，让她告诉你情况。”
朝着看过来的褚良仁，微微笑过敬酒，郑之骥绷紧嘴角，稍稍点头。
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白石又偷偷地溜出去。
好不容易地等了席散了，送走几位考官，郑之骥忙遣人回家报平安，又着人带上□□火炉干衣创药等物，自己径自带了这些骑马的侍从和府中颇通医道的老清客一并上路。拿了母亲临湖道巡抚御史的腰牌叫开城门，郑之骥和一群人飞驰出城。
奔到十里开外，果然见到小亭和等在亭中的仆人，说是已经得知宋湛她们住在何处，白石正打发人手在一路上寻来。
过不多时，远远就见一群人高举着火把疾驰而来，飚风似地冲出雪幕。等她们奔到近处一看，果然是白石带着五个家里侍人。
饶是天极冷，白石也跑出一身的汗。她手上牵着一匹马，看到郑之骥就从自己的马上跳下来，将斗篷上的雪拍掉，跌足一连声地道：“我就说那个蠢瓜自己有几斤重都不知道了!”她将手上牵得那匹马的马缰递给黎琴：“你瞅瞅，这是老顺恒的马么？我去城里个马店里问了，这么大雪，再没人上路，就老顺恒今天下午把马租给了个年轻娘子。”
将马鬃抚起来，郑之骥瞅着顺恒字样的火戳沉下脸。“你在哪里发现这马的？”
“离这七八里外的一处林子里，马当时挨着树躲风雪呢，我一下眼尖才见着了。”
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郑之骥喝道：“安老先生留在亭中，其他人跟我来。剑出鞘，弩上弦！”她的家仆应和一声，一齐上马，纷纷检查自己所带武器，然后跟在郑之骥的身后，纵马前行。
白石骑着马赶上来，看一眼郑之骥，然后皱眉道：“是不是太过担心了，有些小题大做？”
郑之骥摇头：“普通人等闲拿不下源长，我去看看，咱们再做决定，小心最上。”
骑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刚才找见马匹树林里。那里的林木本不茂密，只没在茫茫夜色中，隐隐重重地看不清楚。
这十来个人的火把，只能映出百丈见方的雪地。淡红的烟焰在风雪中跳跃，映地雪地上亦是一片淡淡红色，向外逐渐暗淡，融入夜中。
郑之骥下马，拭一把脸上融下的雪水，微微地眨一下眼睛，旁边由火把照亮的林木霎时暗了下来，便看见虚无中一些淡淡的红色浮影。
她顺着眼中看到的浮影往前走，挥手叫白石等人跟上。林中积雪已至小腿中间，走起就直像要整个陷下去一般，行动分外费力。脚踩在地上，将雪压实了，雪吱吱呀呀地一直作响，在风雪中这声音传地并不远，转瞬就叫狂风呼啸的声音吞噬殆尽，显得更为沉闷。
好在走不多远，就看到许多红色浮影相互纠缠在一起，又向外发散开去。郑之骥忙让眼睛恢复到平常的形态，蹲下来，将新积上的浮雪扫去。众人也纷纷下马，散开了，学着她的样子将这块雪地附近清理出来。
新雪才下，压得还不算厚实，才轻轻扫去上面的雪，就隐隐约约现出各种脚印和车轮的拖痕，并着极密且凌乱的马蹄印，在原地踩踏了一番，才一直沿着大路远去了。
白石也蹲下来，背着手仔细看了看，然后伸手比了比其中一些脚印大小：“有三个人下了马车，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她又指一指其中那个较小些的脚印：“你看，这印比其他两个浅的多，而且……似乎没有穿什么鞋袜。只怕是高段的术者。”
郑之骥皱起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放开过：“我数了数，共有二十四匹马，两辆车。这伙人人数又多，照你说，说不定还有手段厉害的人在里面。源长只怕是凶多吉少……”
“倒不一定，说不定人家看到蠢瓜瓜，想要载她一程呢。”
摇摇头,郑之骥道：“不可能，若要救，定不会让这人的马匹空跑。”她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用足目力希望找出些蛛丝马迹来，真地如白石所说。
郑彦走在最外面，突然弯下腰去，从雪里捡出一支熄灭的火把来：“少主人，你看！“
郑之骥和白石对看一眼，都知道黎琴定是出了事。白石见郑之骥脸上忧色极浓，本叫风吹地发白的脸色，越发是惨白一片，只剩下如点漆般的眸子，映些火把的光辉在里面，微微有些闪动，想了想忙道：“大家四散找找，有什么记号没有。“
因大魏不论男女，只要是良户，自十六岁到二十岁就要入军，白石自是知道黎琴和她们一样若是遇到危险，只要有一丝的可能都会留下军中标记，通告情状。她们三个都出自中山，因为家里关系，本都在京城常宁随军，虽然三人所属军队不一，但是军中所用的标记却是大魏上下统一的，再无疑义。
众人便在火把掉落的附近仔细找起来。不过多久，郑之骥忽然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白石转过头去看了，只见她又张着眼，瞪着前面的一块雪地，握着佩剑的手，都隐隐有些发抖。白石凑地近些看了，只见雪地一角一块露出半截的石头底下画着个浅浅的三角形，又匆忙画了个不出头的十字，那最后一笔还没有画完，只有浅浅的一道。
三角在大魏军语里代表这画图形的人在危险之中，本来上面应该画上代表身处方向的箭头，黎琴改成不出头的十字，便只代表着：有敌，极险，莫追。一时间，白石的心也有些慌了。
还是郑之骥先定下心来，她紧一紧手上的佩剑，看着白石道：“这伙人的实力只怕很不弱，合着我们两的力量也未必能真的救下源长，你还记得上次和源长一起来的姓柳的家伙么？她的身手很是不弱，你需先去找到她带她过来。我看她们会一直沿着官道出中山，如果我带人抄小路赶到这行人的前面去，咱们天亮又能在龙沙口会合，那个地方林木茂密，适合伏击，借着地利，或还有一战的可能。”
自付没有更好的办法，白石一咬牙，点点头，拍一拍郑之骥的肩膀道：“我估摸着柳温落应该住在源长惯常住的庵里，我先去那边看，千万等我回来。”她自己翻身上马，擎过一支火把来，一夹马腹，拨转马头，疾驰而去。她的马极是雄健，四蹄翻飞，溅起雪泥点点，若是平常郑之骥定要生气，不过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心思也没有放在这上面，只随便拍了拍斗篷，自己也招呼众人上马，抄小道往龙沙口去了，且心里不住盘算着人手安排。
她们这些人在风雪中赶了一夜，终于在带走黎琴的车队人马之前赶到了龙沙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