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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秦楼把盏赏红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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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在磐朝街上。
“陛……小姐,我们该回宫了……今天是小姐选君妃的日子啊,都这个时间了,那些王侯将相都还等在宫……”
“越!倾槿在宫里了,放心,他假扮我绝对没人看得出的。我不想要立君妃。”万俟倾雪忽然停住脚步,一脸无奈地看着玄越。
万不得已啊万不得已。叔王几次三番的要自己立几个君妃,美其名曰:“雪儿啊,你都二十三岁老姑娘了再不开枝散叶以后就没人要了。”叔王为了这事没少花力气,她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在处理完奏折后睡意朦胧的回到寝宫,躺在床上忽然看到身旁一个洗的白净的媚眼如丝的美男赤身裸体卷在被子里,对着自己怨气十足的叫:“陛下……”搞得自己时常夜不能眠,带着黑眼圈被次日上朝的叔王窃喜。还有几次,叔王见不成功,就把玄越如出一辙的包装好丢在自己床上。谁能忍受一个从光屁股娃儿时期就在一起长到这么大的青梅竹马突然脱光了跳到床上来摆出这种……算了……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反胃啊反胃。
同胞弟弟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天生胆小怕事,生性嗜玩。这不?这次拉着弟弟冒充自己,还是自己被迫被他用墨笔在脸上画了只小王八在行宫走动一天才换来的。看着宫女太监侍卫一脸强忍的笑意……颜面何存啊颜面何存?
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倾雪自己也无力了。
“要不越给我当君妃吧?呵呵。”
玄越一阵暗喜脸红心跳,一抬头,对上她的眼。
哎,果然是说笑的,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迟钝呢。
“陛下……其实微臣对您……”
“啊!在那边!”一声响亮的叫声划过喧闹的人群直直刺到二人的耳朵。
瞧瞧!表达爱慕之情的气氛又被打断了。玄越轻叹。
倾雪吓得一个哆嗦,抓起身边的玄越就开始跑。
糟糕,果然被叔王猜到会中途逃跑了,这老狐狸!
跑到人群中,倾雪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忽然发现身边早就没了玄越的影子。这下可坏了,压根不知道皇宫的方向啊,要是没了玄越,她要怎么回去啊?
刚要开口大喊,忽然从身侧伸出一只手,刚刚要发声却生生打住,来不起反应,硬是吓得倾雪一阵猛咳。忽然看清眼前的东西,赫然是个猫脸的面具。
“玄越?”玄越的脸上带着图腾诡异的黑色面具,倾雪伸出手想要摘下,却被他制止。
“今天花朝节,陛下快将这个面具戴上。“说完二话不说的将面具罩在倾雪脸上。
倾雪怔愣了一下,才发现周围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的面具,街道两旁也装灯结彩,好不繁华艳丽,到处都可见花的点缀。
倾雪跟着玄越混杂在人群中前进,不一会儿,人群开始向前快速涌进,说是什么看圣女。
圣女?就是那个每年年宴的时候在朝堂上献舞的那个女子?
“玄越?圣女不就是那个——玄越?”转眼间,玄越又不见了。
倾雪一阵心急,快步逆人流奔着去找玄越。
忽然看到玄越在不远处脱离人群的巷口面对着她摆手势叫她过去,转身便走进巷子中去。
可当她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又没了踪影。
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明显区别与旁侧建筑的小楼,东红酒绿,歌舞升平的,这小楼的装潢也是奢侈耀眼的,抬头看着头上的牌匾,倾雪惊讶的发现这建筑还有个典雅的名字——翠浓苑。
翠浓苑?翠微盍叶垂鬓唇,翠浓韵枝入眉眼。
正和自己的御花园名对照啊,翠微园,翠浓苑!这就让倾雪更加满意了。不错不错,有排场,有个大方文雅的名字。
刚刚走到门边,从那金光耀眼的门里就走出一个香气袭人浓妆艳抹衣着华贵奢侈的美人。
这美人着实是美,就是那香料着实太浓烈了些,呛得倾雪有些发蒙。一不留神,就被美人拽进了翠浓苑。
再说那南风倌管的老鸨,打从倾雪站在翠浓苑门前,就被迷得七魂丢了三魄,看得倾雪笑起来,甚是觉得是个仙女下凡,二话不说就给拉了进来。这等美人,就是光看着都是个享受啊。一把抓住倾雪的手。
“这位姑娘欢迎来到我们翠浓苑啊,看姑娘独身一人,定是心情抑郁难以排解吧,我们这有众多公子可以陪姑娘对月吟诗,不知这位姑娘可有此闲情雅致?不知在下可有这荣幸与姑娘饮?”
倾雪被那浓烈的香气呛熏得头昏脑胀,急忙挣脱美人紧紧抓着自己的双手:“公子,不用了不用了,我,我是来找人的。请问玄越在吗?”
倾雪被这热情惊得有些心慌,忙转开头开始找寻玄越的身影。
这翠浓苑里一片富丽堂皇,人人穿着高贵奢侈,不过几乎都是些面容精致的男子,浓妆艳抹,打扮的远比女人还美。此时,更是一同向自己走来,面带微笑,许多只手轻轻攀附在自己的肩上腰上。
倾雪吓得赶忙避开,焦急的在人群中搜索玄越的身影。
“玄越!”忽然瞥见对面二楼走过一个红色身影。齐腰未束的墨发如瀑,皮肤白皙细嫩,身材挺拔。
倾雪二话不说的就要冲上去。
只听得身后美人大声喊道:“天青啊,好好服侍这位姑娘!”
红色的身影略微一顿,待她追上他后,缓缓地转身。
倾雪呆住了。
纵使在皇宫见过一次次被进贡的天下最美的男子们,与眼前的人相比也不过是一抹浮尘。
如墨似流水的长发未束,慵懒地垂下,勾勒出柔和完美到极致的脸颊弧线,浓密形状平滑的墨眉,深深的眼辙自然描出纤长浓密的睫毛,忧伤似潭水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丰润微薄的唇瓣,略微敞开的衣襟露出里面白皙的脖颈,挺拔却略微有些瘦弱的身姿……
堪比天人。
倾雪怔愣了。脑海中只剩下眼前一人。仿佛命中注定,或冥冥之中早有预见,她的心忽然狠狠地痛了一下。心无杂念,只是眼前人。
他轻轻地抬起手拦住她的腰身,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已经呆滞的倾雪推门走进房间,掩上房门。
“敢问姑娘芳名?”他轻轻抬起桌上的玉壶,指节修长纤细。
“倾雪。”接过酒盏时碰到了白玉般的手,温暖有力,足够把她的手紧紧包含。
“天青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姑娘这样的美人。”说罢唇边勾起柔和的笑意。
“我来找人啊。”这才蓦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免一阵懊恼。在宫里已经见过许多美人了,怎么还会被这男子迷住?
“呵呵。来这里都是找人的。姑娘说笑了。”天青微微低垂下头,长而细密的睫毛遮住那深潭般的眼眸。他微微笑出声,声音像是清泉,但在她眼里,却觉得那笑容是苦涩的,悲伤地。不觉中,她伸出手,轻轻抚向他的脸。
在马上要触到的瞬间却被他挥开,那双眼眸也仿佛结了一层冰一样寒冷。
她收回手,有些心惊有些心痛。
“姑娘,酒都要凉了,姑娘不愿拿着,就让在下服侍姑娘吧。”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笑意地声音,丝丝凉丝丝悲伤。
“不用,我自己来。”
她急忙伸出手去取酒杯,却被他抢先一步执起,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对着她微微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她呆愣地看着他饮尽杯中酒,然后便跌进他无底的深邃的深潭中,无法逃离。
唇相触,说不出的酥麻,呼吸之中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慢慢沉迷了,慢慢脸红心跳,那酥麻也像在血液里流动一般慢慢蔓延到全身……
柔滑的舌撬开她的唇瓣和贝齿,与她的丁香嬉戏缠绕,一股微温的酒水慢慢过渡到她口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慢慢张开轻闭的眼眸,望着他眼里无法拭去的悲伤。
心轻轻浅浅的被牵动着,疼痛着。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她想要为他心痛,为他流泪,保护他,这个堪比天人却眼带忧伤的人。
她慢慢抬起双手抱住他,主动去吻他,他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略微颤抖着加深这个吻。渐渐沉迷在唇齿相依的甜蜜中,胸前一凉,这才忽然惊觉地推开他,看着自己被解开的衣襟。
“怎么了,姑娘?”
“你要干什么?”她尴尬无比的掩住衣襟,惊叫出声。
“姑娘说笑了,来了这种地方不就是为着这种事情吗?不然姑娘主动来好了?”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柔和,却微微带了凉意,眸光中带了些许讽刺。
“我……”
“天青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啊?说好了今夜……”
一个满身横肉的一桌奢侈的人撞开房门冲进房间,一把抓过天青。
纵使再笨,倾雪也终于反应过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原来是南风楼!
惊觉和羞愧顿时爬上倾雪的脸颊,抬头的瞬间却看到被拖拉着的天青眼中深切的悲哀和不甘,嫌恶与无奈。
她没有伸出手。
只是望着天青被那人拖走。
望着那背影,心却痛的不能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