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中篇合集]空中花园》3277955

13、12

　　少女真一觉得这一切让人难以置信，世上怎么会有讨厌自己小孩的母亲。

　　她还是忍不住朝小爱伸出手去，抱了过来，小爱也亲了她一下，然后头埋在她颈窝，抱得紧紧的都不松手。

　　小爱软软的唇触到自己脸颊的时候，那种感觉很舒服，闻着她身上那种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少女真一只是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眼里迅速的堆积起了泪水，然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她一直都说自己并不是那位十年后的真一，可是，这个叫小爱的女孩却是她的孩子，身体里流着的是和她相同的血。

　　或许就是所谓的母子天性，所谓的血缘，就算没有经历过生产的阵痛，就算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还是忍不住会产生亲近感。

　　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一直流，直到一只暖暖的小手伸过来，给她擦拭眼泪，小爱一只手替她擦着眼泪，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拍着，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柳生把小爱接了过去，示意她去洗掉泪水，他的表情虽然平静，眼里也带着无法掩饰的触动。

　　真一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舅父母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也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些最近的状况，她回答的很流畅，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随机应变过。

　　小爱一直贴在她身边紧紧的，哪里也不去。

　　回去的路上，小爱伏在真一的怀里熟睡，她却一直很沉默。

　　关于柳生爱的事是那天晚些时候麻衣偷偷告诉她的。

　　据说那位真一和柳生比吕士刚结婚时，是住在神奈川的柳生本家，那时两人的关系还算正常，怀上小爱的时候真一也很欣喜，小爱出生以后她也完全尽到做为母亲的责任，看着小爱一天天长大，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起来。

　　小爱从小就很安静，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喜欢哭闹，大家也都以为是这个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直到周围的同龄人都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她有问题。

　　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认为小爱可能是学的比较慢，可到了两岁的时候，无论大人们怎么教，小爱也只会发出单音节的声音，怎么也学不会说话。

　　南野真一带小爱去看医生，医院里给小爱做了最详细的检查，告诉真一，小爱无论是声带还是智力发育，都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也找不到小爱学不会说话的原因。

　　那以后，南野真一就变了一个人，幸福和笑容的表情从她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小爱的态度也逐渐的冷淡起来。她经常的带着忧愁，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在地板上玩耍的小爱出神，一坐就是大半天。

　　柳生的父母建议他们带小爱去治疗，可是真一只是简单的回答一个字：“不！”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柳生家医院出了医疗事故之后，他们就搬了出去，那之后很少回去本家，直到半年前，柳生妈妈想念自己的孙女小爱，从神奈川去了东京柳生家，到了发现大门紧闭，有个邻居模样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前，说刚才开始就一直听到有小孩哭声。

　　柳生妈妈开始有不祥预感，连忙和那位邻居一起去大厦管理员那里取了钥匙，打开门进了房间，看到自己孙女那一瞬间，柳生妈妈差点没晕过去。

　　房间里乱糟糟的，像是根本没收拾。两岁多的小爱躺在沙发上哭得浑身抽搐，脸上和胳膊上到处都是被掐过的淤青。

　　而南野真一则是躺在卧室的床上，睡得正香，怎么都叫不醒。

　　她们当场把小爱送去了自家的医院，差不多又过了半天的时间，真一才和柳生比吕士一起去了医院，她没化妆，穿着普通的家居服，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虐待了小爱。

　　因为没有见证人，小爱太小又不会说话，没办法告诉他们事实真相，柳生家的人只好一再拜托那位邻居不要将事情告诉别人，否则真一就要被按上虐童的罪名。

　　真一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坐在病床边看着熟睡的小爱，最后跟柳生说了两个字：“报应。”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笑，眼神很恍惚。

　　那之后，柳生妈妈坚持将小爱带回本家，柳生多次反对，但是柳生妈妈的态度却很坚决，说什么都不肯再让真一抚养。

　　那以后原本还会发出单音节的小爱彻底的拒绝开口。而回去本家的半年多，真一没有再过去看过小爱，一次都没有。

　　——
　　少女真一越想越觉得十年后的那个真一真的很过分。

　　她忍不住问柳生：“比吕士先生，你不会生气吗？”

　　柳生看她一眼：“生什么气？”

　　“我是说，那位真一这么对待小爱。”

　　柳生安静的开车：“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位是我的妻子，你觉得，我不会生气吗？如果生气的话，你认为我该怎么生气？”

　　少女真一答不出。

　　柳生把车子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脱下外套小心的把小爱裹进去抱起来，在上升的电梯里，真一默然无语的看着小爱被柳生抱着的小小的身体，心想那位真一是怎样狠下心，会给自己女儿留下一身的伤痕。

　　那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该做出的。联想一下那位真一做过的一切，和车祸受伤的兄长断绝关系，对自己女儿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以及，那天柳生比吕士亲口说过的，她想要和他离婚这样的话。

　　究竟她是怎么了？

　　“真一，你对泉说过，如果你能回去，一定会改变这一切是吗？”柳生突然问她。
　　“那么，今天你所看到的这一切，你想要怎么改变呢？”

　　她一直对所有人说自己并不是那个真一，也不会接受那个真一做过的所有的事，但是在别人的眼里，无论是十五岁还是二十五岁，她们都是同一个人，她们都是南野真一。

　　有很多事不是一句不是，就能够解决，她来到十年后才不过几天，已经能真实的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

　　若是真的能够回去，她能改变这一切吗？她又该怎么去改变这一切？

　　少女真一想了很久，最后回答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