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盟约》荷塘剑客

4、第三章

　　杨文新并不是第一次到壹旋县，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星之联盟的会馆。壹旋县的星之联盟会馆是街道旁边的一幢三层的建筑，门开得挺大，二三楼每层开着几个窗口，从外面看起来与一般的商铺倒没什么区别的。唯一稍微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就是在门上挂着一块木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星之联盟”，字体古老，遒劲有力。
　　杨文新走进去之后，第一眼看见的首先是若干张桌椅，有点像饭店。其实说它像饭店倒也有其内在的相似性，因为星之联盟的大侠们每天早上总是一边开着会，一边吃早餐的。而现在，桌子旁边坐着一些县里的普通人，他们都在填写有点像表格的文件，写完之后就自己交到柜台上，也不需要跟别人说话，这样就算是完成了他们的委托，而星之联盟会根据他们的需求，派出武侠去帮助他们。走了几人又来几人，真可谓门庭若市，但众人皆保持安静，因而会馆内只听得一片纸笔碰触的刷刷声。
　　在稍微深入的地方，就是星之联盟的柜台。只见柜台后面竖着若干柜子，里面塞满了各种书、资料或物品，大概一段时间没有整理了。而柜台后面还有一名接待员呢。
　　只见在她面前的台面上摆着三本大部头，也不知道上面记载什么东西，但见她不断地在往另两本笔记本上誊抄着。她右手运笔极快，左手频繁地将那三本书翻页。即便是偶然的暂停，也能看出她脑中正在分析；一旦决定接下来该写些什么，她便又开始奋笔疾书。等到收集委托表格的地方垒了一沓之后，她才把那些委托表格取过来，然后稍加分类，暂时放在柜台后方的小桌上。杨文新第一次看到有人能那么迅速地干文字工作，顿时感到星之联盟真是卧虎藏龙，不说武侠，连一个县城的接待员都不容小视。
　　“打扰一下。”杨文新虽然并不想打断她繁忙的工作，但自己新人报到，总该表示欢迎吧，而且自己没准能帮她的忙呢。
　　可杨文新这么说过之后，那名女接待员并没有搭理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杨文新认真关注她的行为，感觉她似乎连写字都没有分神。
　　“那个，打扰一下。”杨文新再次说道，音量也稍微提高了一些。但这次女接待员仍旧没有中断，这也让杨文新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想着赶快加入星之联盟，能够做些事情，或者是在大师的指导之下精进武学，不过现在面对第一个接待员都碰了壁，不免让他感到懊恼。难道加入星之联盟的第一课便是学会接待？！
　　他料想自己不论喊多少声，都不足以打断那不一般的女接待员，反而会让他人觉得自己不懂礼数。因而他另辟蹊径，抽过一张委托申请表格，然后把委托内容填成“新人入盟求接待”，并放到了那一沓委托的最上面。并且他还守在那里，看到有人提交的委托覆盖了自己的之后，就把自己那张抽到最上方，其他人看他那样做，面露不解之色。
　　终于等到女接待员查看表格了。她拿过去一看，总算是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杨文新。杨文新感觉到她眼镜后的一双眼睛扫过自己面部，不免有些尴尬。不过让杨文新失望的是，女接待员还是没有说话，而是踮起脚尖转身从身后柜子的某个角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抽出了另外一张表格扔给杨文新，然后自己又回归了预定的工作轨道。
　　杨文新一看那张表格，题头“星之联盟武侠入盟登记表”，便明白女接待员的用意，随即开始填表。他还没填完表，只见柜台后面，通向建筑更深处的门突然开了，冲出另外一名女性接待员。新来的这位显然与前一位截然不同，她一来就大呼小叫：
　　“啊~~~抱歉，让你久等了，我错了，大大地错了~~~”
　　“……”惜字如金的女接待员对她这番热情洋溢的道歉并没有太多回应。
　　“好啦~~~都是我不好~~~我马上开始工作~~~”
　　这么一说之后，新来的女接待员便开始整理小桌上的委托申请表格。她看到最上面的一张，即杨文新填的那张，“咦”了一声，抬头扫视整个会馆，一下子就与杨文新的目光撞上了。之间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水灵灵的，活泼可爱，此刻好奇地打量杨文新。杨文新刚才被她的突然出现所吸引，这回四目相对，突然感到有些不自然，赶忙开口说：“是我想加入星之联盟。”
　　新来的女接待员说：“哦？你有介绍信吗？”
　　“有的，”杨文新从包裹中掏出了龙鳞师傅的介绍信，“请您查收。”
　　她接过介绍信，拆开来看，并且朗诵了出来，唯恐惜字如金的那位听不到：“尊敬的星——跳过开头的废话——现有本人弟子一名，名曰杨文新。其人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刻苦努力，五年修行，成效甚速——省略类似词语两千言——望星之联盟接纳。龙鳞老人敬上。啊，大姐，是龙鳞师傅的弟子呢！我看咱们就收下吧~~~”
　　“我已经把正式的申请表格给他了。”惜字如金的女接待员突然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让杨文新措手不及。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是、是的，我马上就填好了。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呀~~~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呢~~~什么问题？”
　　“呃，那个，你们就这么决定把我收下了？不需要和上级领导反映吗？”
　　“必须不用啊~~~”她笑着说，“龙鳞师傅名师出高徒，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哎，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杨文新发觉她这个问题所建立的基础与事实不符，纠正道：“我没说我叫什么，是你自己读出来的。”
　　“啊，是的是的，我又错了~~~”她正想回顾介绍信的内容，惜字如金的女接待员却插嘴吐出了四个字：“叫杨文新”。
　　“杨文新~~~嘿，杨文新~~~”那活泼的女接待员嘴里反复念叨着。杨文新受不了了，制止她：“那个，请不要那么轻浮地叫我的名字。”
　　“杨文新~~~”那女接待员似乎脑子突然短路，又叫了几遍之后突然问道，“你认识杨文远吗？”
　　“他是我大哥。”
　　“果然~~~不愧是两兄弟，一看就知道是一表人才~~~”
　　“呃……”杨文新无语了。
　　惜字如金的女接待员这时发话了：“小朵，你弄得杨少侠都不好意思了。赶快向人家道歉，然后向他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
　　“是！”她笑得更肆无忌惮了，“杨少侠，对不起，说你一表人才简直是污蔑，简直是男才女貌啊~~~还有啊，我叫余小朵，这位是肖惠仙前辈，目前都是单身——”
　　还没等她落下这句话的尾音，冷若冰霜的肖惠仙接待员一个爆栗正中余小朵脑壳。
　　“啪啊啊啊啊啊啊——前辈，你好狠心啊，小朵又没有说错话，呜呜呜~~~”
　　肖惠仙冷峻的气场压迫过来：“还狡辩？是不是还欠一个？”
　　余小朵赶紧摆手，大呼：“不要不要，肖前辈，都是我不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那就赶快跟杨少侠说正经事。”
　　“是！”余小朵赶紧答应下来。杨文新看她们两人反差巨大，觉得自己未来在星之联盟的日子一定不会单调乏味……
　　余小朵开始向杨文新介绍星之联盟壹旋县支部的基本情况：“我叫余小朵，嘿嘿，是贰旋县人，现在是壹旋县支部的接待员。这位是肖惠仙前辈，出身天河市，也是咱们支部的接待员。刚才你看到了，肖前辈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事务，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实在是我的偶像、楷模和学习的榜样~~~唉，都是因为我不好，突然拉肚子，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肖前辈。前辈——！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觉得我刚才那么忙的主要原因是你拉肚子。”肖惠仙说。
　　余小朵幡然醒悟：“然~~~”她说：“之所以我们现在那么忙，说起来跟你大哥的死也算是其中一环哟……”
　　还没有等杨文新做反应，肖惠仙截然打断：“小朵！乱说话！”
　　杨文新还是感到悲哀涌上心头，有一种剧痛的感觉。”
　　余小朵双眼频繁眨着，嘴上赶紧说：“对不起，杨少侠，都是我不好。下面，且让我为你娓娓道来！”
　　杨文新悲伤之余，想起来自己为兄报仇的初衷，也想起了自己来到星之联盟的目的，乃是一边提升自己的能力，一边接近事实的真相。他此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赶紧对余小朵说：“你们现在这么忙，也许我也能帮得上忙，所以还请长话短说，我也能早一些开始做事情吧。”
　　“嗨，你怎么和肖惠仙前辈一模一样，动不动就让我长话短说？好吧，你知道你哥哥是在哪里出事的吗？”
　　杨文新一怔，答曰：“这……我还还真不知道。”
　　“是在珊瑚王国那边出事的，其实不只是你哥哥。前段时间，珊瑚王国整个突然和外界失去了联系，等到联系恢复以后，我们才发现星之联盟在那边的支部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损失惨重啊。”
　　“珊瑚王国？”杨文新不解地问道，“珊瑚王国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我也很好奇啊！连杨文远少侠都出事了，我是多么的担心啊！”余小朵面露愁色，接着说：
　　“我们现在这么忙，大部分精力都在搜寻相关情报。珊瑚王国自从两年以前被苏帝国吞并以后，就出了不少事情，没想到这一次连我们星之联盟都被人袭击了。而且袭击我们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视，否则怎敢跟我们作对？但我们现在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对这个神秘的敌对势力完全没有察觉。所以现在整个大陆上的支部都在辛苦地回顾以前的档案，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她停下来喘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不过，咱们天河自治州本来就是星之联盟的总部嘛，在这边不论是情报还是守卫做得都比较好。特别是我们壹旋县支部，感觉毫无压力啊~~~但那毕竟是上面安排的命令，又不得不做，真令人烦恼！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杨文新少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顿生出对生活的信念，给予了我存在的勇气！”
　　她那么说着，脸上居然浮现出了意志坚定的表情。她信誓旦旦地向肖惠仙前辈保证：“前辈，看到杨文新少侠，我就充满了斗志！请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我吧~~~”
　　“杨少侠，请不要见怪，”肖惠仙突然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嘴上的字也多了起来。此刻她竟然直接与杨文新对话，让杨文新受宠若惊。她说：“每次我下班，小朵接班的时候，她都会这么说。看着后辈那么活跃，作为前辈也是挺欣慰的啊。”
　　其实她这么说着，就已经潜藏着对杨文新的希望。与其说是对杨文新的希望，倒不如说是对杨文远的留存的怀念。不过杨文新一时之间没有领会到这一层意思，只是随声附和一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