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70、阴谋之网

　　这位将军在战前毫无名声，很多盟军将领几乎都没有听说过他，听说是马歇尔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法丽德看了巴顿一眼，后者一脸的骄傲与得意绝对可以让人误以为法丽德正在赞扬他最崇敬的长官。还真没见过谁可以让巴顿表现出这个样子呢，法丽德真想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巴顿。
　　“美国远征军总司令这一职位，连蜚名军界的麦克阿瑟将军都没能争得过他。听说也是因为马歇尔将军的缘故……”
　　“确实是马歇尔将军亲自点将的，也只有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才会因此怀疑艾克的才华和能力……”巴顿停顿了一下，瞥了法丽德一眼，“看来你对他了解还不够……该死的！正是因为你们根本对他不了解，所以你们宁愿把懦夫塑造成英雄，把白痴捧成偶像！”
　　“阁下！您说懦夫，还有，白痴？”法丽德紧紧皱着的眉头标示着胸中的愤怒。
　　“你认为蒙哥马利真的可以一战成名？”
　　“事实上不正是这样吗？”
　　“一个幸运的投机分子！”巴顿又嚷了起来，法丽德真想照他脸上来一下，但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您这么否定英军和他们的指挥官的话，那么请问您对美军自登陆以后的动作和成绩要作何解释呢？”
　　“我们的士兵从来没有离开过美利坚的土地，更没有在这该死的沙漠里打过仗！如果我们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的话，联邦军队一定会一顿狠揍，把那群狗粮养的德国杂种赶出北非的！”巴顿狠狠地瞪着法丽德，“你等着，我会让你看到的！艾克也会的！”
　　莱昂博士看了看手表，在早已不耐烦的爱丽丝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爱丽丝便开口了：“巴顿将军，圣女殿下长途旅行已经很劳累了，需要休息！”
　　巴顿又瞥了一眼法丽德，点了个头。那个引路的美国士兵又开始工作了，英国参谋官们似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哼哼！”巴顿在后面重重地冷笑了两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自娱自乐，“艾森豪威尔，头脑不清醒的将军……”
　　“毛病！”
　　走出巴顿的办公室的时候，爱丽丝暗自嘀咕了一句，狠狠地瞪了巴顿一眼。巴顿正在听副官的报告，似乎是有关明天进攻梅德宁的行动方案。
　　“亲爱的，你不知道你刚才在司令部，瞪着眼睛骂巴顿的那个样子，真是帅极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爱丽丝关上法丽德卧室的门，把法丽德拉到床上并排坐下，认真地看着她的闺中密友，看起来想要说点什么，但许久都不曾开口。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的法丽德疑惑不解地看着神情有些不对的爱丽丝。
　　“别回埃及了！”爱丽丝忽然抓起法丽德的手，握得紧紧的，“听我说，法丽德，别回埃及了！”
　　“你又是怎么了？”法丽德忽然笑了起来，“我，我又怎么了？又没惹着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埃及？”
　　“别笑，法丽德，我是认真的！”爱丽丝忽然大声吼了一句，法丽德彻底愣住了。
　　法丽德收敛了笑声，故作正经地问爱丽丝：“那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回埃及？我离开开罗已经两个多星期了……”
　　爱丽丝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严肃，这教法丽德心头的疑惑越发地多了起来。
　　“我了解你，法丽德，如果我不说清楚的话，你一定不会听我的！”
　　“是的，亲爱的。”
　　“不管有什么危险和阻碍，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返回王宫的！”
　　“是的。”
　　和已故的法鲁克国王一样，法丽德从来都是异常固执的。从爱丽丝的神情和话语中她仿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什么。亲爱的，你说阻碍，还有，还有危险？
　　“他们变卦太快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是一场阴谋！阴谋，你知道吗，法丽德？”
　　变卦？你说什么阴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丝看起来十分地烦躁，法丽德内心忽然也变得狂躁起来，抑制不住的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爱丽丝的胳膊。
　　“他们好像正在开罗策划另一场政变，把你赶下台，你一回开罗，就会马上被逮捕的。”
　　爱丽丝扳住法丽德的脸，情绪有些激动：“我和莱昂偷偷地从开罗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回开罗。你一回开罗，就会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天知道你到底在伦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们这样憎恨你。亲爱的，我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是，至少，我可以暂时抛却我的身份，也可以不顾爸爸的责难，来到这里给你警告。你一定要听我的，暂时不要回开罗，好吗？”
　　他们，很明显是她早已猜测到的。但是让法丽德惊诧不已的是爱丽丝和这个秘密的忽然出现，显然，冒着危险亲自来給予警告的爱丽丝是没有理由自觉卷入并且泄密这个阴谋事件的。母亲、总督、丘吉尔、亚历山大……所有人的身影忽然一齐闯入脑海，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法丽德来不及反应和接受，只觉得天仿佛天空瞬间暗淡下来，一无所有的感觉真让人心里空落落的。法丽德木然地神色让爱丽丝担心不已，然而法丽德看起来丝毫没有发泄的意向。
　　“爱丽丝，请你回卧室去吧，我想独自静一静，想一想。”
　　好不容易见爱丽丝带着担忧的神色出了门去，关上门和吊灯，法丽德慢慢地跌坐在床边的地上，月光射到她柔美的脸上，泪滴滑落的痕迹泛着冷冽的光芒。查尔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陷入这样可怕的阴谋，我现在好怕，明早一睁眼，我将看到什么？或许，我还能不能睁开眼睛，担惊受怕整个白天之后，在另一个有月光的夜晚这样想你？我现在真的好想见你，查尔斯，你在哪里？
　　即便是身边空无一人，耳朵听不到声音，也不要担心，不要感到不安。记得，总有在关注你，为你解决问题。不管是在你对面，还是远在天边，我都会等着你。蒙哥马利那阳光的笑脸在脑中闪现，却渐渐模糊起来，法丽德惊慌地支起了身子，想竭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蒙哥马利的面容消失在黑暗的墙角里，一阵心慌和心虚袭来，法丽德意识到脸上干涸的泪痕有些刺痒的感觉。查尔斯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你会什么会消失？
　　如果你需要，我一直都在，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他在耳边轻轻说话，身影从黑暗中渐渐剥离，替代了刚才蒙哥马利的位置。熟悉又生疏了的笑容若有若无，看不出来是何样的意味。静静看着他，温热的珠子再次从眼眶滑落。法丽德紧紧咬住握成拳的右手，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来。隐秘难察的笑意久久占据着墙角，法丽德再次坐在了地摊上，环抱着双膝，将头靠在小臂上，歪着头盯着那黑暗的墙角。没有关系，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看我的笑话吧。就这样静静看着你在那里也好，不去靠近，不去接触，因为，我不想你也那样忽然消失。
　　梅德宁清晨的空气并不算清新，即将打响的枪声孕育着战火和硝烟沉重而浓烈的气息，似乎人的心境和感官都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给感染得抑郁不安。昨天晚上，巴顿让副官前往法丽德她们下榻的酒店通知她们，今天可以带她们去战场城里的战场外围转一转，让他们观摩一下美军的战斗情形，问她们愿不愿意去。在爱丽丝开口拒绝之前，法丽德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这使得爱丽丝非常地不高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前去。
　　“殿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殿下，您的气色不太好。如果殿下感到不适的话，我可以禀告阿迈尔将军。”
　　“没事，我没有感到不适。”法丽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面前两个年轻的军官的目光有些无神，她看到了两人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殿下，您真的没有事吗？”这个眉宇间英气逼人的小伙子明显不相信。
　　法丽德有些不耐烦：“我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我出了问题，地球不还是一样转动吗？”
　　“殿下！”小伙子皱着眉头，满脸的惊讶，“您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您是埃及的国家首脑，这个国家不能允许您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并非所有事都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吗？”法丽德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更加加深了小伙子眉间的皱痕，“不过你这样说，我忽然感到压力好大。”
　　圣女脸上的笑容尽管苍白且有些苦涩，但明显是玩笑。小伙子认真说道：“不管殿下如何做，只要您是为了埃及，身边和背后一定会有人支持您的！”
　　是吗？法丽德瞥向一边，想掩饰眼中的闪烁，小伙子坚定认真的神情实在有些恼人。还好，阿迈尔、爱丽丝和莱昂博士的出现拯救了她。
　　“殿下，您真的要去梅德宁？那里马上就要交战了啊！”阿迈尔将军神色有些凝重。
　　“将军，我不是没有去过战场。这一次，是巴顿将军发出的邀请，您说我该拒绝吗？”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