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11、不一样的蒙哥马利

　　“查尔斯今天会回来吗？”老将军温和地问妻子。
　　“会的，晚上他要和我们一起去白金汉宫。”
　　格蕾丝•蒙哥马利温柔娴雅，面容姣好，待人真诚而友好，举止得体而文雅。这不仅使她得到乔治国王和丘吉尔首相的嘉许和敬重，更是把这些美德与美貌一并传承给了她所珍爱的儿子查尔斯。老将军戎马一生有这样一位贤妻与之相伴并且为他教子，他很满足。妻儿是他的骄傲与牵挂，蒙哥马利一家成了蜚名伦敦的模范家庭。
　　“他去温莎做什么？”
　　“丘吉尔先生要他去代为视察沿海防务并发放最新命令。”
　　格蕾丝的话中之意不言而喻，那是一个领导人员对喜爱并且有意提拔的下属最爱干的事。
　　“我在埃及的这些日子他都干了些什么？”
　　“整天在国防部和首相府间周旋，有时也会代替首相先生去王宫汇报工作和去各地视察防务。”
　　“这是一名作战指挥军官干的事吗？为什么不在部队里待着？东南战区难道已经没有了战争的威胁了吗？”
　　老将军对此似乎十分不满，但也不知道是该训斥儿子，还是该怨首相。
　　“查尔斯似乎也不大愿意，他曾有意无意地向我透露过希望能够再上战场。”
　　近期内，德国人不会再对英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他们已经在苏联陷入了泥沼，是绝对没有精力再分散扩大战区的。丘吉尔首相也明白，所以他才敢如此心安理得地让身为东南战区司令官的查尔斯去做那些通讯兵才做的低级工作。老将军把眉头皱成一团，继续抱怨着。
　　“这样下去，首相可很有可能会把查尔斯留在唐宁街当作秘书或副官。要知道，查尔斯可不能做文职！”
　　“文职有什么不好呢？”格蕾丝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们若都上了战场，家里可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听着妻子淡淡的抱怨，老将军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很想说一声抱歉，但是话到嘴边，总是那么难以启齿。想要抚平妻子微蹙的眉头，安慰她一下，却都是那么困难。格蕾丝白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还有查尔斯，那孩子简直和他父亲一副德行，在情感面前总是后知后觉、手足无措，真是笨的可以。想到这里，格蕾丝微微地苦笑着。
　　而对于妻子的心思，老将军是绝对不可能察觉得到的。不得已，他只得下意识地转变话题：“维多利亚公主常和他见面吗？”
　　“不，公主来找过他几次，可他每次都不在家，他每次去王宫也是很匆忙的。”
　　“孩子的翅膀硬了，应该让他飞了。国防军人的青春是属于大英帝国的。”
　　老将军握住妻子的手，格蕾丝奇怪地望着丈夫坚定而充满骄傲和希望的脸。
　　落日的斜晖撒在日不落帝国首都宽阔的大道上，行人道的绿荫下一个孤单的影子轻快地掠过。这个被夕阳染了一身阳光的青年军官正是查尔斯•蒙哥马利。他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和美德，以及父亲的气质与魄力。短而柔软的金棕色头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双眼神采飞扬却不轻浮，挺拔的鼻梁既有他父亲那种军人不可侵犯的气质的体现，又有他母亲亲和温柔的性情的显现。一身合体的军装将原本高挑挺拔的身形塑造得更加精神，也使得正直刚毅的气质更加显露。他双腿颀长有力，大步流星地迈着。
　　我们说过，小伙子很正直，虽然青春活力却步伐严谨和严肃。风华正茂的年龄、优雅洒脱的仪态、阳光开朗的性格和幽默得体的谈吐，才华横溢，出身军旅世家，并且年轻有为。这样优秀的青年怎不令英伦三岛的少女们迷恋？甚至一些只闻其名、素未蒙面的异国女子也对他十分狂热，来自不列颠岛和欧洲大陆的情书如雪片般飞往家中，甚至被寄到了国防部。对于这些，他和“遭遇”了一样情况的隆美尔一样不予以理睬，尽职般地奉行禁欲主义。这两个出类拔萃的男子的行为与态度，更加剧了无数少女对他们的狂想和感慨。
　　英国国民儿子查尔斯身边少不了上层阶级的漂亮姑娘的拥簇，然而真正与之关系密切的除了母亲格蕾丝和表妹雪莉以外，还有一个女子，那就大公主维多利亚。这颗乔治国王的掌上明珠十分的低调，同在伊顿公学就读的维多利亚从小就把小蒙哥马利当作弟弟般处处关照，如今她作为王室派给蒙哥马利的私人秘书，对自己的上司十分敬重。王室对蒙哥马利十分看好，而老将军夫妇似乎不大在意儿子是否会入赘王室。
　　“什么？你真的这样决定了？”老将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
　　“是的，爸爸。”
　　“好极了，儿子！再明智不过的选择！”老将军拍着儿子的肩，大声赞赏着。
　　“去北非！”格蕾丝极力克制着失望、悲哀和无奈，“那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我们有很多年轻的小伙子在那儿，他们需要一个好将领。”老将军对妻子说，同时又望望儿子。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我今晚就向首相大人申请前往埃及。”
　　“儿子，如果你尽了力，会不会让我失望那是上帝的事，只要尽力就好。况且，你要做的到的不应是不让我失望，而是不让自己失望。”老将军一脸严肃却又不乏慈爱地面对儿子，“命运的敌人是你，而你的敌人却是你自己。要记住，命运总不会自觉向你俯首称臣。”
　　当蒙哥马利在唐宁街10号的室内走廊里向丘吉尔提出他的想法后，这位身材宽厚的英国首相叼着雪茄，踱来踱去，无言地拍拍他的肩，径直走进有人等候的办公室。
　　“你太年轻了！”老将军把手搭在儿子肩上。
　　“我知道，可是北非需要年轻！”
　　小蒙哥马利说得十分坚定，但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底，因为此刻，唐宁街十号的办公室里有人心里更加没底。
　　“你怎么看？”
　　丘吉尔吐了一个烟圈，在慢慢飘散的烟雾中眉头皱成一团。
　　“我和他的父亲是老相识，查尔斯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奥金莱克说道，“小伙子性格很好，能力也不错，可塑性非常强，是新一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你对他评价还挺高。“丘吉尔斜着眼睛瞄了奥金莱克一眼。
　　这些年，你把他留在伦敦，甚至是调到唐宁街留在身边，难道不是在培养和观察他吗？奥金莱克坐在沙发里正了正身子，也许首相的确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年轻人，究竟有没有资格代替我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们，去站上那样一个高度和风险并存的特殊位置。
　　是的，你们看到的一点没错。虽然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这个小蒙哥马利确实很优秀，是个非常有希望的年轻人。在同样等级和同样年龄的人中间，他都是出类拔萃的，不管是政治能力、外交能力还是军事能力方面。我并不怕谁质疑，有才能的人本来就应该予以重用和培养。面对曾经最为信任的将军，丘吉尔无言地吸了一口雪茄。
　　“大英帝国什么都不缺，可现在唯独缺少希望。”
　　“我很抱歉，”奥金莱克微笑着摊了摊手，但脸上的神色尽是悲哀，“没有给您和国家带来希望。”
　　“年轻人就是希望啊老伙计！”丘吉尔摇了摇头，眉头再次皱起“可是，克劳德，我很担心，这样一颗璀璨的钻石可以在白金汉宫熠熠发光，而在南非的石堆里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石子而已。”
　　从青涩懵懂的毛头小伙儿长成风华正茂的青年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但是作为帝国军人，个人的人生经历却是比岁月更加磨人。和丘吉尔一样，奥金莱克的脸上写满担忧。
　　“作为一名恪尽职守的军人，就当前的形势来看，我抛却一切主观因素来说，确实很难以想象一个缺乏经验的年轻将领能在北非做出什么补救。”
　　可钻石从石子变成珍宝还需要一个挖掘、打磨的过程，而目前，他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我现在把这颗钻石送到非洲的石堆里去，就得靠他自己把自己从石堆里挖掘出来。丘吉尔似乎是有点不甘心。
　　“一只刚出巢的小鹰，刚刚翅膀都还没有完全张开，就被推进狂风暴雨，难免会叫人担心啊。”
　　“一只刚出巢的小鹰总比一窝喳喳乱叫的老麻雀好。说实话，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把他放到埃及去，他能不能扭转局面先不说，镇不镇得住那些老家伙也是个问题。”丘吉尔说着又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虽然这只小鹰也经历过一些风雨，但是跟埃及那个烂摊子相比，仍然不是一个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