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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狐报恩记(八) ...

  •   (八)
      白尧替小狐化去了他头上的耳朵与尾脊的尾巴后,于是他以人形在苏府住了三天,这三天里,小狐以可爱的外表和甜蜜的叫人方式,几乎把全苏府的人都给讨好了。
      府里的人大都认为小狐是苏飒的私生子,所以异常宠溺他。苏飒也不去解释,私生子就私生子吧,反正他流连花丛这么多年,任是精力再不济,也该留下一个种吧。只不过这一个种,年龄大得有些过份了。
      但在这三天里,苏飒也发现了小狐自身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小狐无法正确用言语表达出他想说的话,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连苏飒都听不懂的语言。
      据白尧说那是狐狸语,只有同族才听得明白。
      但苏飒不愿小狐常说起那种狐狸语,毕竟说多了,他人会误以为小狐是个神智不清的小孩,到最后伤心的还是小狐自己。所以苏飒觉得有必要给小狐请一个夫子。

      这日苏飒带着一个白须老人来到小狐面前。小狐怕生,躲在苏飒身后,不敢正视老人。
      苏飒以为他害羞,把他拉到老人跟前,以哄小孩的口气对小狐说道:“小狐,这就是以后教你的陈夫子。”
      小狐歪歪头,因暂时的疑惑而忘害怕:“夫子?什么……?”
      苏飒蹲下身,摸着小狐的头解释道:“夫子就是教小狐的老师。”
      小狐听后猛地摇头,然后一头扎进苏飒的怀里,不久就传出小狐略带哭腔的声音:“小狐不要……要洒洒……”
      小狐正值换牙时期,两颗门牙都掉了,说起话来总会说不准,经常把飒字读成洒字,把苏飒搞得哭笑不得。
      苏飒把小狐从怀里掏出,毫不意外地看到小狐红红的眼眶。他抚着小狐的脸,哄说道:“小狐乖,听我的话好不好……小狐一定要学这个的,不然会让白尧哥哥笑话的。”他想了想,又说道:“小狐要是乖乖去学,晚膳就让你吃鸡。”要知道,因为怕小狐吃得太过油腻,所以苏飒都不怎么允许小狐吃鸡。
      小狐吸吸有些发红的鼻子,揪着苏飒的一缕黑发说道:“亲亲……”
      “……”
      在某种程度上,苏飒会认同小狐果真是一只狐狸,因为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苏飒无奈。
      苏飒对着小狐的额头“啵”地一声印下一吻,之后说道:“好了,小狐要好好听夫子的话。”
      小狐乖乖地点头。
      苏飒起身,对陈夫人施礼:“小儿就有劳夫子了。”
      陈夫子捋着白须,微微点头,拉起小狐的小手说道:“小子,走吧。”
      二人朝着苏飒专门为小狐设立的小书房那儿走去。
      陈夫子是江南有名的夫子,苏飒相信小狐在他的教导下,会有进步的。但只可惜,事与愿违。

      小狐被陈夫子带去小书房后,起初是很乖巧地坐在那儿听夫子讲话,但听着听着,竟睡着了!
      陈夫子见他睡着,就用手中的书轻敲他的头,然后小狐就醒了过来。但不一会儿又睡过去,陈夫子依旧用书敲他。这样周而复始,竟耗费了一个时辰。
      等到小狐再一次醒来时,陈夫子才悠悠说道:“如此下去,你将不如你爹啊……!苏飒怎会生出你这般愚钝小儿!”说到最后,陈夫子叹起气来。
      陈夫子言谈过于文绉绉,小狐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听到了“苏飒”二字,当下便开口说道:“洒洒是好人……小狐要嫁……!”
      陈夫子不懂得小狐的简短语句,如若知道了,大概会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此时他只是感叹:“孺子不可教也!”
      小狐不理他,自顾自地拿着只毛笔在宣纸上乱画,末了还将自己弄得一身墨渍。
      陈夫子看到他这般模样后说道:“你爹看到你这副模样,也会被你勤劳好学的假相给唬住的。”他这样说后看见小狐挥舞着墨黑色小手,正盯着他看。
      陈夫子凑上前问道:“怎么了?”
      “玩玩……”说着就抓住了陈夫子那长长的胡须,松手后陈夫子的白胡子变成了一截黑一截白的黑白相间胡子,这倒也把陈夫子变年轻些许。
      “你!你这小儿!”陈夫子心疼地摸着他的胡子,被小狐气得满脸通红。
      小狐被他这么一呵斥,随即眼眶就红了,眼泪也直在里头打转,甚是可怜。
      陈夫子看他这般模样,心中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错了。
      “你知道错了吗?”
      小狐点点头。
      “以后不许再犯了。”
      小狐再次点头。
      陈夫子这才满意地笑起来。他也是有过孙子的人,知道这是小孩爱胡闹惹人生气,但气一气也就过了,没必要记在心中。
      陈夫子这一笑,把小狐心中残余的恐惧全都给笑没了。小狐拖着陈夫子那满是皱褶的手,说道:“玩玩……”
      “你这小儿就知道玩!罢了,老夫就陪你玩这遭吧。”
      陈夫子拉着小狐出了小书房,一老一少在院子里玩了起来。周遭的仆人见了也不制止,有的甚至还加入其中。
      如此过了几日,陈夫子满脸愧疚地来到苏飒面前,捋着胡须说道:“老夫不才,无法担任夫子此任,特来请辞。”
      “夫子为何如此说?”
      “唉!此非汝儿之过,皆为老夫之过啊!今日与苏爷道拜,还请苏爷另请高就。”
      苏飒见挽留不了陈夫子,就不再出言挽留,亲自送陈夫子出府。

      又过了一个多月,苏飒前前后后请了五个夫子,但这五人未教满十日便向苏飒请辞,而且言语之中都无对小狐有任何抵毁。
      这日苏飒专门找来小狐谈话,一个月来小狐的言语有些进步,至少可以将话的意思表达完整。
      “小狐不喜欢那些夫子吗?”
      小狐摇头,说道:“夫子很好,陪小狐玩……”
      “玩一整天?”
      “嗯嗯!”
      这一问一答中,苏飒终于弄懂了夫子们为何请辞的原因。
      作为夫子首先要有过人知识,其次便是责任心。而他们自从成为小狐的夫子后只教些许就被小狐拉着去玩,玩耍过后才自责起来,所以才会导致夫子一个个地请辞。
      苏飒摸摸小狐的头,说道:“小狐还要夫子教吗?”
      “不……小狐要洒洒教……”说着还勾着苏飒的小指,炫耀般说道:“拉勾勾了……”
      苏飒失笑,心想你怎么就如此可爱呢。
      “好,那我就做你的夫子。”
      堂堂苏大当家摒弃万贯家财去当夫子,这消息要是流传出去大概会让一干人等惊讶不已。但只要他愿意便行了。
      于是苏飒便正式成为小狐的夫子。
      因苏飒每日事务繁多,又要教小狐,忙不过来。所以趁着苏印宸还未离开苏府,苏飒就把大部分事务推给苏印宸,他自己倒落个清闲。
      教了小狐几日,苏飒觉得他真不是个学习的料。
      小狐本来就是由狐狸幻化而来的,本该要自由自在生活的,但却被苏府的规章制度所束缚,要不是小狐有点傻愣,估计换成白尧,他一定会受不了离开。这样想着,苏飒倒觉得委屈了小狐。又想起近日来都不让他吃鸡,就想着在晚膳上再添一只鸡。这样想着,就走到了小书房。
      推门进去,苏飒并没有见到小狐的身影。苏飒叹气,按按额头,不知道这小家伙又藏到哪儿去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苏飒刚教小狐的那一天。
      那日小狐拉着苏飒的衣袖正在和他谈条件。傻愣又可爱的小狐竟会和别人谈条件?苏飒当时就在想需不需要拿着厚礼去向前面几位夫子一一道谢,把小狐教得如此……市侩。
      “洒洒。”
      “你要谈什么条件?”苏飒觉得他当时的语气一定是怪到极点。
      “躲迷迷……洒洒找到小狐,小狐就读书……”
      苏飒抚额,他发现当他自己面对小狐那张白嫩嫩又充满期待的脸,他竟然无法拒绝。
      可能是因为苏飒沉默过久,小狐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苏飒捏着小狐的脸蛋,直至上头被捏到浮出淡淡红晕时,他才说道:“好吧。”反正照小狐这资质,怕是学不到什么的了。

      思绪回归现在,苏飒现在有点头疼,他根本不知道小狐会躲在哪儿,苏府那么大,如果要仔细找起来,等找到小狐都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来人,把小少爷找到。找到的时候别惊动他,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是!”
      苏飒发动全府的人去找小狐,最后侍卫来报说小狐躲在西院的院门后。
      苏飒皱眉,西院向来无人问津,荒草也极多,小家伙怎么会躲在那里呢?
      西院因鲜有人去,所以那儿最多的就是毒物。苏飒怕小狐被毒物咬到,急忙施展轻功赶到西院。原本一段不远的距离却因苏飒的担心而变得漫长起来。
      到了西院后苏飒在院门后的草丛中找到小狐,小狐当时浑身全是脏土,发上也沾有草屑。看到小狐毫发无伤地坐在那里,苏飒挂着的心才放下来,说话的口气也冲了点。“你怎么躲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毒东西,随便一只都可以取你性命!”
      小狐听后不言语,只是低声地抽泣。泪珠一滴滴地落下,也仿佛砸在了苏飒的心里,令他心疼不已。
      想不到人形的小狐比原形的他更加调皮。苏飒轻叹一声,将小狐揽入怀里,抚着他的背说道:“我不是要凶你,只是这地方很危险,你真的不能来。”苏飒原本以为小狐会就此止泪,但出人意料的是小狐的眼泪流得更欢,有种再不止息的感觉。
      苏飒无奈,抱起小狐离开了充满危机的西院。回房时小狐还在抽泣,但也不像先前那样大哭。苏飒拿着湿毛巾把小狐的脸擦净,然后将他抱坐于膝上,问道:“为什么哭?”
      小狐嘴巴开开合合,说不出话来。
      苏飒语气温柔地再问道:“是因为我训你,你才哭的吗?”
      小狐吸吸鼻子,摇摇头后一头扎进苏飒的怀里,任苏飒怎么哄都不愿出来。
      “你这样会窒息的。”
      “……”
      “乖,出来好不好。”
      “……”
      最后苏飒把小狐从怀里掏出,才发现他已经睡了,大概是哭久了。
      苏飒把他放在床上,细心地掖好被子后离开了。

      刚走到书房前,苏飒就看见管家蹲在台阶上拭泪,苏飒走过去问道:“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一见来人是苏飒,抛去颜面大哭道:“少爷老奴对不起你啊!”那模样夸张到极点。
      苏飒知道他这个管家总会把小事描述成不得了大事,也就没怎么在意。
      “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说道:“今早老奴进书房时看到太爷的亲迹被墨水浸湿了,是老奴的疏乎,老奴对不起你啊!”说着又要大哭起来。
      “毁了就毁了吧,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见管家还要说些什么,苏飒又说:“你先下去吧。”
      苏大当家发话了,自称老奴的管家也只能退下。

      苏飒进入书房,那幅亲迹摊在案台上,上头的一些字已经和后来染上的墨水糊在一起,十分难看。
      这幅亲迹虽说是太爷亲笔写的,但苏飒从未把它当作珍宝。毁了就毁了,说到底管家也太小题大做了。
      苏飒刚把东西扔掉,就看见小狐踉跄地跑来,扑进了苏飒怀里。
      “洒洒……”小狐抱着苏飒,脑袋在他怀里蹭蹭,然后扁着小嘴说:“画,弄脏了,洒洒不要罚小狐……”
      原来那幅亲迹是小狐弄脏的,难怪他刚才怎么哄,小狐都总是在哭。
      “我怎么会罚小狐呢,小狐如果不说出这事的话,我才要罚你呢。”说着还刮刮小狐的鼻子。
      此话一出,小狐的小脸立即笑开了花,甚至还亲了亲苏飒的唇。

      苏飒有一瞬间身体僵硬,因为他发现,他竟因为这个吻而起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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