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chinacat0915

2、第 2 章

　　是夜，卫哲终于躺到阔别已久的大床上，内心无比地满足，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想起以前和身旁这个人抵足而眠的无数个夜晚，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卫哲妈妈和娴姨是多年闺蜜。两个人从小学至高中都是上的同一所学校，大学后不同校的四年仍没有断过联系，毕业后都选择回到家乡工作，于是干脆就选了对门的房子租住着，直至嫁人生子，最终决定继续守着这个地方。当时G城的房子并不是如今寸土寸金的天价，这个社区也不是什么黄金地段，两对新婚夫妇贷了点钱，再加上手边积蓄，就把房子买下了。

　　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又因隔得近，大多数时候直接凑在一块儿做饭，搭伙吃。卫哲爸爸经常出差，他妈妈非要跟着贴身照顾，于是把卫哲丢到对门。因为是闺蜜的宝贝儿子，小时候的卫哲又讨人喜爱，江宥娴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后来上了初中，爸妈经常在家，和江司译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机会就少了，这让他十分伤感---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在那张床上留下太多温暖舒适的记忆，还是由于床本身的材质太过优良，卫哲觉得这张床凝结了自己对于一张床的所有需求---软硬适中，触感温暖，单是躺着就能生出莫名的安心来，在床上醒来的那一刻感觉也非常好，是那种去掉了所有疲惫后的轻松舒适。

　　江司译对他这些真挚的感触嗤之以鼻，“是因为在我家醒来后，我妈专门给你做的煎蛋让你流连忘返了吧？”

　　上了初中之后，即使爸妈在家，过来抄作业的时候，卫哲偶尔会赖着不走，继续重温儿时的温暖。可是升上高中不久，记不清楚是哪一天开始，江司译突然坚定拒绝卫哲的留宿，之后把他对这张床的任何肖想都掐灭了。

　　时隔大半年，卫哲趴在这张久违的床上，倍感珍惜地用脸来回蹭着床单，几乎要感动地落泪了。就在卫哲和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抵死缠绵的时候，身边一道声音凉凉地响起：

　　“只此一晚，下不为例。”

　　卫哲把他身上的被单拽了一边盖在自己身上，忿然道，“色魔！”

　　卫哲常听大人们说，自己小的时候长得很漂亮：长睫毛，大眼睛，小嘴巴，五官秀美得常被认错成女孩子。小江司译更是不顾江宥娴“要叫小哲弟弟”的纠正，固执地用奶声奶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喊“小哲妹妹”，对这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妹妹”极是喜爱，手脚并用地扑上去就亲。

　　大人们看得有趣，索性就让这个称呼一直延续到江司译四岁，似乎是终于对小卫哲的性别有了意识，便跟着妈妈喊“小哲宝宝”。但小卫哲长得实在是招人疼，江司译也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疼爱---四岁的孩子已经能对着冒热气的汤匙吹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送进卫哲的嘴里，还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擦掉卫哲嘴边食物的残渣。相比之下，只小了三个月的卫哲小皇帝似的，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及至两个人都长到了七、八岁，后来是怎么反目成仇，为了争夺玩具和江宥娴的宠爱而经常吵架的，江宥娴对此的理解是：小哲长大以后一点都不像女孩子，阿司想要一个漂亮妹妹的心愿落空了，于是他翻脸了。

　　同理可推，江司译这大半年来不让自己睡这张床，一定是自己的性别让他至今心里不平衡，所以才有了这差别的待遇。

　　江司译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微微扯了下嘴角，“要是你真的是个女孩子，不仅可以天天睡这张床，我也可以把你娶到家里，好好疼着。”

　　这种坦诚的“只要异性不要人性”的作为让卫哲震惊了，“就算我是男的，你也不用这么厚此薄彼吧？都说女人如衣服，只有兄弟才是最能天长地久的好不好？！”

　　江司译不为所动，卫哲便翻过去，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牢牢地抱着，口气沉痛：“摊上这么一个冷血无情、不讲道义的兄弟，再怎么亏，我也只能认了。”

　　江司译把他扯开，干脆地翻过身去，给他留一个直挺的背，“早点睡，明天起不来直接把你踹醒。”

　　卫哲在黑暗中眼睛几番闭合，始终酝酿不起睡意，又想到两个人好久没睡到一起，就这样一觉到天亮，似乎太浪费了，于是开始试着找话题，“诶，阿司，你是不是对符瑜菲有意思啊？”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如果不是睡着了，就是江大少爷摆明了“不想搭理你”的意思，卫哲便悻悻地把被子扯到脖子的位置，闭起眼睛，试着努力让自己入睡。

　　“你问这个干嘛？”

　　已经沉寂下来的氛围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卫哲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也忘了反应。

　　“我问你为什么要说到符瑜菲？”等不到回答的江大少爷居然也知道不被搭理是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情，口气有些不耐烦。

　　“啊？哦···就是觉得你对符瑜菲和对别的女生不太一样，你又这么闷骚，有什么事都不说出来，所以想八卦一下，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我对她哪有什么不一样？”

　　“你开什么玩笑？！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的这样过！你跟其他人说话都没有表情，一跟她说话就心情很好的样子，有时候还会笑，平常就怎么不见你对我笑。还有，人家才女林蔚对你送的秋波你都没理，只知道和符瑜菲郎情妾意·······”

　　“全天24小时几乎都有你跟在身边，我不和我同桌郎情妾意还能和谁郎情妾意？”

　　“话不是这么说，”卫哲的八卦之魂已经燃烧，兴致勃勃地，“你对符瑜菲绝对有想法！啧啧，那种独家的温柔，宠溺的眼神，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唔······”

　　卫哲掀开被强制捂在头部的被单，犹不死心地再度开口，“其实符瑜菲不错啦，长得好看，性格也直爽。虽然突然想到你要交女朋友了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你难得会喜欢一个人······”

　　“你吃醋了？”江司译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

　　“嗯？什么吃醋？”卫哲愣了一会儿，而后差点跳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对符瑜菲又没有那个意思！”说完又急忙把手伸到被单下握住江司译的手，义正言辞道，“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这点节操我还是有的，就算是符瑜菲再怎么好，我也不会和我兄弟抢女人的。”

　　江司译把手抽了出去，忍耐了很久似的，微微吐出一口气，而后说：“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卫哲便认定对方应该是被自己的肝胆相照感动到了，只是性格上不喜欢多做表白，于是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