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却灭》极乐童子

4、惊尘绝艳 华都威严

　　头发已经长回了原来的长度，但本着二十一世纪的心态，杨阁实在不太习惯，前后纠结了一番，唯有弄了个及肩的中发，好好梳洗了一番，穿回原来那套破烂不堪的长衫，离开了盘冢。
　　“若我日后能成一代军神，定为你盘冢光复盛名。”杨阁回首，望着越来越远即将从视线中消失的盘冢，喃喃道。
　　仍然本着老道士的话，一路东行，这次再没有什么世外桃源、奇门异府，杨阁渐渐走出了连绵荒山，踏上了农田小径，到得响午已有两批人从他身旁路过。
　　杨阁呼吸着田野空气，不同于盘冢的幽香凝神，却格外自然真实，似乎还带着淡淡喜悦的味道。
　　“先入城换套衣物，这四年一过，应该已经风头不盛，先回趟九图山见下黄图道人，毕竟是师父总要报个平安，至于那首领老爹倒是个问题，如果真是内奸，我势必不能亲身前往诛邪部落，又怎么通知他呢？”杨阁琢磨着。
　　“这位大哥问一下。”杨阁叫住了一个挑夫打扮的壮汉，“请问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估摸着背后靠山，过往迷路的人不少，汉子倒也不露意外，熟练地告知道：“一路下去，到了插着西北酒棚旗子的地方往左转，就是最近的巨麓城，巨麓城驿站那有马厮，里面除了卖马以外还卖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和地图，离巨麓城最近的便是四都之一华都了。”
　　杨阁听到华都终于大致明白了自己在什么位置，连忙道谢。华都前身乃是昔日武林圣地华星宫山门所在，如今虽然成为了武朝四都之一，但仍然以武为主。华都内七成都是江湖人士，许多门派都在华都内设立分堂，虽然朝廷派遣特使管理华都，但在华都内的一切皆是由特使与各大名门分堂堂主共同商定，对于任何犯罪矛盾都要经过江湖朝廷二重审问才算化解。此外，华都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设立军队，不封赏给任何藩王的都城。可谓在武朝一枝独秀，地位超然。
　　杨阁顺着壮汉的指引，运起十成轻功，一路飞驰而下。田野小径，也不过偶有行人。
　　“西北酒棚”。
　　一片枯树林前，一杆旗子斜插在松土地上，旁边用木桩搭着个不大不小的棚子，一共十来个桌位，零零散散坐着三四队人，其中一队似乎是走货的镖局。
　　杨阁望了酒棚几眼，最终还是决定先赶去巨麓城。

　　巨麓城。
　　“掌柜的，我要换套衣服。”走了大半天，杨阁终于赶在天黑前到达了巨麓城，一入城他便风尘仆仆赶往巨麓城内的布庄。
　　“这……”掌柜的约莫四十来岁，上下打量了杨阁一眼，为难道，“这位公子，小店内的成衣唯有几套土布短衫了……”
　　“短衫就短衫吧。”杨阁二话不说便招呼掌柜的去将几套短衫拿出来给他试试，在阿逻诛邪的记忆里，武朝对于短衫的定义与中国古代有些出入，在武朝短衫分三种，一种叫土布短衫，用棉麻所作；一种叫锦短衫，那自然是用丝绸所作；一种叫蟒短衫，是用一种类似蟒蛇的植物所作，乃是此地特产，不为前世所有。因此，高官贵胄自然也会穿短衫，倒不像前世那样只有地位低下，体力劳动者才穿，但土布短衫乃是三种中的最末等，平素有些身份的自然也不会去穿它，因此这掌柜看出杨阁身份不低，自然就犯了难。可杨阁身为一个穿越来的，让他穿长衫其实反而不习惯几分，自然也不介意这有的没的。
　　“公子，小店有的五套都在这儿了。”掌柜的一共拿出了青、灰、朱、褐、蓝五色短衫，将其铺在了柜上。
　　“就这个吧。”杨阁此时也没心情去嫌弃，比了比尺寸，只有灰色一套还算大，其余都短上不少，能当小热裤了。
　　“是，公子。”掌柜的立马将其余四套收了进去，将灰布短衫叠好递到杨阁面前。
　　“给。”杨阁怀里有不少盘缠，对武朝通货他本就没什么概念，正巧这阿逻诛邪也没什么概念，这一把也不知道甩出去了多少。
　　“是、是……”掌柜的望着杨阁拎着短衫走远，又看看了手中的几锭银子，不由怵在了原地。
　　本着艺高人胆大的精神，杨阁也没找个客栈多作停留，换好衣衫，便赶在马厮关门前买了匹黄马，几分干粮和一张地图，出了巨麓城。

　　“驾，驾。”
　　三天后，华都近在咫尺，马蹄踏在青草上，阵阵清脆入耳，杨阁坐在马背上，举目远望着华都上空，却听后方阵阵马蹄声，十数人疾驰而来，不时有人发出催促之声。
　　杨阁勒住马，回过头去，这不望不打紧，一望却险些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只见月衫人一马当先，遥遥领着十人向前奔进，□□宝驹通体雪白却眉心一簇火红，显得格外神骏不凡。青丝飞扬，鬓角处淡淡散开，一双眼眸竟似江南烟雨又仿佛塞外秋风，刚柔并济，恰到好处。虽蒙着面纱，但从露出的手指及额头肌肤来看，竟是如同羊脂玉般白嫩细腻，不由让人联想到“冰肌玉骨”。然而，此番阴柔之下，一双英眉斜飞入鬓，伴随着跨马驰骋时微微上翘的眉角，赛雪欺霜、风华绝代。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杨阁的目光停滞在那越来越近的队伍上，不禁喃喃自语。
　　队伍进行极快，须弥之间已将数拨人甩在身后，掠过了杨阁身侧。月衫人目不斜视，仿佛那些因他驻足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好气派，这是谁家的公子爷，如此潇洒威风？”月衫人过去不久后，几拨行程差不多的人聊了起来。
　　“如此着急赶去华都，应该是哪派名门的俊杰吧。”马背上，手持钢刀的虬髯大汉回答道。
　　周围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又转而研究道：“依卓兄看会是三道六宗哪一家？神行道、沧浪道、截脉宗、古神宗还是……”
　　‘三道六宗……’杨阁内心嘀咕了声，依照阿逻诛邪的记忆，武朝最为顶尖的势力共分三道六宗，合称九至尊。九图山虽然身为西南泰斗，但行事门风都颇有隐逸的味道，因此在武朝境内总体名声比起三道六宗要弱不少。
　　“这……卓某也说不准。”虬髯大汉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感觉上，似乎最为接近沧浪道。”
　　“沧浪道弟子喜着白色，虽然有几分可能……”留着山羊胡文士打扮的男子说道，“但其身后跟随的十人都身着藏青劲装，可就有些不同了。”
　　“那依阁下看……”虬髯大汉见自己方说出猜想便当即被否定，不由有些气恼。
　　“依吴某看，应是昆吾宗弟子。”山羊胡笑眯眯讲解道，“昆吾宗身为六宗最为神秘的门派，已有十五年未曾有传人入世，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外如是。再者，昆吾弟子修炼玄龟道统，向来气势非凡，那位公子便正有这王者风采。”
　　“不错，不错。”几人听了频频点头，那虬髯大汉也觉比自己有理，倒也不吭声反驳。
　　杨阁一席话听下来，不禁感到好笑，看来八卦的因子哪里都有，这武朝人也不例外。他虽然方才为月衫人风采所倾，也有几分好奇，但身为一个唯心主义者，向来讲求缘分，因此倒也不想刻意去了解结识。
　　磨蹭了半天终于进入城门。华都不愧为武朝四都之一，天下侠士汇聚之所，格局巍然壮观，代表三道六宗的九座建筑依照九宫八卦、乾坤坎离而布，钩心斗角、错落有致。远目望去立于华都中央的昔日华星宫遗址——星君塔大气凛然、苍茫悠远、笔直擎天。
　　华都街道极为宽广，想是为江湖中人特设，街道上大多数人身穿劲装，背背宝剑，提气而行。与杨阁几日前见过的巨麓城大相径庭，华都内没有什么小贩、走夫、摊铺，入目所见皆是大门高府，府邸围墙上雕刻着各种画面，腾云驾雾、移山倒海、点石成金，门前出入频繁、车水马龙。整座华都比起阿逻诛邪记忆中的武朝朝都更为气势磅礴，威震慑人。
　　“天子脚下，金都富丽；星君座下，华都威严。”杨阁记忆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想是阿逻诛邪昔日不经意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