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鸿》花开盛世

45、有情终古似无情

　　荷叶杯
　　清.纳兰容若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说话的功夫，小鬼子已经冲进了村里。才摸到地道口，试探着下去几个，就听里面几声闷闷的枪响，一个也没能再上的来！
　　这还是云锦的主意，地道不用炸，只要他们把住几个重要位置，小鬼子进来正好！转不开身，躲不过去，离得近了，随便放一枪都能穿俩！
　　试了几试，果然有效，张伟乐的拍腿叫绝！
　　这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层层留下了稳妥的人驻守之后，张伟亲自带人沿着山腹往上——大部分的兄弟还是需要重点防卫山外抢攻的敌人！
　　半山腰上，前头入山的兄弟们已经布置好了防御工事，居高临下，山势又陡峭难攀，虽然是再无退路，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稳妥之极！
　　看见各方都安置好了，云锦这才开始注意那一对冤家！
　　沈鸿鸣找了个山洞的僻静处，抱着他自己背上山来的宝贝盒子不知道在那捣鼓什么，时志飞不屑的撇他一眼，晃着手里的驳壳枪在山洞内四处打量——这处山洞，只是最靠近山腰洞口的一个，内里四通八达，深入不知几层！最起码那些村民妇孺藏在哪里，他们一路过来就一个也没看到！
　　跟着他们一起冲进来的那十几个人，这会儿已经自觉分成两群，各自围在那两个家伙身边，互不搭理。
　　时志飞身边的几个，原本都在懒懒散散的笑闹着，看着云锦过来，一个个赶紧的收敛起泼性，恭恭敬敬的喊着：“嫂子！”
　　云锦略一点头，径直朝着那个神气活现的眉毛直跳的家伙过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回山带人拦截鬼子的增援吗？”
　　“啧啧，你说你一见面，怎么张嘴就不会说句好听的？”时志飞拧着个身子挨过来，做模做样的做女人扭捏态，嘴里还不停：“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等急了，想死你了！”
　　云锦让他那捏着嗓子学出来的女人声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气的举手去拧他的胳臂，他却一边扭动着身子躲着云锦的手，一边又更加的腻上来故意贴着云锦的身子蹭啊蹭的，嘴里还更加变本加厉的继续：“人家一路上担心死了，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说到被人欺负，一双眼睛还故意风骚无限的往沈鸿鸣的方向一瞟，然后心满意足的看见，沈鸿鸣果然是紧绷了下颚望着这边，目光内烈火熊熊！
　　云锦被他缠的脱不开手，又笑又气，干脆一脚跺在他的大脚板上，如约般听见他应声而起的一声惨叫！
　　他手下的那些弟兄早就习惯了这两人的打情骂俏，个个充耳不闻，倒是沈鸿鸣身边的几个家伙有些目瞪口呆，似乎是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无赖地痞一般的家伙怎么会是刚才那个带领着他们一马当先杀入敌阵的骁勇悍将！
　　闹够了，时志飞这才卖着关子告诉云锦，其实他是在回去路上就遇到了因为不放心他们而带人过来接应的小六子！于是，干脆前因后果大概事情全部交代给了小六子，然后，又挑选了几个得力的人马就奔了回来！
　　“那沈鸿鸣是怎么回事？”云锦又问。
　　“他？”时志飞冷笑一声，不屑的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好，我问他去！”云锦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回来！
　　“你故意气我是吧？”时志飞沉了脸，冷冷的瞥了眼沈鸿鸣，“我在对岸碰上他的！他带了一队人，差不多一个骑兵连吧，具体我也没问！反正就是一大家人有本事跑来，没本事过河！”
　　“那马炸弹的法子是谁想得？”
　　“法子当然是我想的！不过，马是他们的，那种加长引线的炸弹也是他们的！”时志飞说着一撇嘴，冷哼一声，“本来是不想管他们的，哼，没他们的马和炸弹，我也有别的办法冲进来！”
　　云锦知道他向来嘴硬，特别是在涉及沈鸿鸣的时候，格外不可理喻。心里一想也能明白，本来就是两下里着力的事情，他肯低头跟沈鸿鸣合作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这边不等她去寻沈鸿鸣，沈大少却已经按耐不住的款款而来。
　　时志飞歪着个脑袋不理不避，好在人家沈大少也不与他计较，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云锦，小宝真的在这里？”
　　云锦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是，涉及他的亲生骨肉，再冷静的人也少不得要以身犯险！
　　云锦点点头，想起小宝，想起沈夫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冲时志飞道：“你先老实呆着，有事儿听张连长安排！”
　　说完，找了个过来帮忙的村民带路，引了沈鸿鸣，一起向山洞内部走去！

　　时志飞本想跟去，抬了脚又觉得十分没有意思！看见张连长正跟沈鸿鸣带来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干脆靠了过去！
　　就听沈鸿鸣的一个手下说：“这是美国过来的目前最先进的电报机了，本来带着进来是想能把这里的情况及时汇报出去的，但是现在……”
　　“是不是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颠坏了？”张伟也不懂这个，不敢乱动，试探着问。
　　那个人一边调试，一边回答：“机器应该没问题，接收不到信号，应该是山洞的影响，山区信号本来就差，现在又在山洞里……”
　　“切，”时志飞一脸的不屑，阴阳怪调的说：“人家外国货，贵重，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使唤不动人家！”
　　张伟抬头奇怪的看看时志飞，因为不了解他跟沈鸿鸣的渊源，自然也就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刻薄！
　　沈鸿鸣的那个手下自然更加的不服，但是，张张嘴，想想他的身手和目前的形势，再看人家张伟都没说话，他们本就是来帮忙的，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时志飞存心找事儿，一看没人接话，也就无趣的很了。晃晃悠悠就又转了回去。正看见云锦已经走了回来。沈鸿鸣并没有跟着，云锦却不是一个人，怀里的小宝正叽叽喳喳不知道跟妈妈说着什么，很是兴奋！
　　时志飞几步迎过去，自觉的去接小宝，小宝却一转身，搂了妈妈脖子，把个小屁股晾给他！时志飞自讨了个没趣，很是火大，掀膀子装模作势就要往小宝屁股上扇，云锦躲都不躲，一仰头，一瞪眼，他就又嬉皮笑脸的放下手来！

　　云锦抱着儿子过来：“电报机还不行吗？”
　　张伟摇摇头。云锦一脸焦急，眉头又开始皱起。
　　一路带着沈鸿鸣过去，大体情况已经听他说明白了。四十五军因为从没有接到过关于这个日军军官的命令，所以，虽然相信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毫无顾忌的支援他们！
　　最后倒是同意救援，但是，提供的炮火和编制都非常有限。沈鸿鸣着急儿子的安危，所以干脆先领了一队骑兵，携带着他们最先进的通讯设备赶了过来。紧随他出发的还有一个团的兵力连同炮火，因为辎重，大概近午才能到达。但是，到了以后，需要等待他的命令才能行事——也就是说，如果电报机不起作用，他们跟外面联系不上，这支即将到位的援军就成了一招死棋。
　　相反的，如果电报机好用，以他目前掌握的这个日军军官的重要性来说，只要一纸电文直发军部，就可以请求到更多、更强劲的火力以及地面支援——这台电报机的作用可见一斑！
　　“山洞里若是不行，那山洞外面能不能好一些？”云锦试探着问。
　　调试机器的人略一思索，道：“理论上是越没有遮掩越好！所以，别说是山洞了，就是进入山区，这种仪器的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那……如果是山顶怎么样？”
　　“山顶？”那几个人互相看看，“我们没有经验，不敢说，但是理论上是可行的！”
　　“那就行！”张伟拍手道，“一会儿找李大哥几个过来商量一下，他们自己村子的，比我更加熟悉地形，想个办法找个出口出去，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外面！”
　　张伟说干就干，和李铁大哥连同几个本村的老人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时志飞百无聊赖一旁听着。却见沈鸿鸣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宝马上发现了父亲，兴奋的喊着：“爸爸，爸爸！”沈鸿鸣几步过来，把小宝从云锦的怀里接过去，抱在胸前。小宝搂着爸爸的脖子又亲又叫！云锦在一旁微笑看着，低声跟他说着什么！又伸手过去，自沈鸿鸣的臂弯里，拉扯整理着小宝褪到了脚腕上面的棉裤裤脚。
　　时志飞远远看着，突然觉得这幅画面格外碍眼！恨不能冲过去，把这幅轻松温馨的亲子图撕扯成碎片，但是，脚下却仿佛被什么绊住了，一动也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一旁的张伟在喊他们过去。云锦答应着，和沈鸿鸣并肩走了过去。时志飞默默跟在他们后面，望着眼前父慈子孝、母子承欢的三人，目光冰冷的仿佛要冻结住什么一样。脑子里更是混乱一片，张伟在说什么，他根本一个字也没听见。
　　再次缓过劲儿来，是被云锦的一声大喊惊醒的：“不行！这个位置正好在下面日军的火力范围内！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回过神来，就听见沈鸿鸣缓缓地回答：“没有别的办法，张连长他们说的没错，这个位置的山势和地势都是最合适的！这台仪器沉重而且精密，这里的山势又太陡，背着仪器根本不可能到达太高的地方，其他的位置要不就是太低，近处有山势阻隔，要不就是太远，短时间内无法过去。再说了，现在时间紧迫……”
　　“那也不是非要你去不行！你是指挥人员，不该轻易涉险！”云锦声色俱厉的坚持。小宝以为是爸爸和妈妈发生了争吵，小嘴憋着眼看就要爆发！
　　沈鸿鸣赶紧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抚，一边又耐心的跟云锦解释：“这次非我不可！冲进来的时候，因为首先要求是马术过硬，所以，熟练掌握这台仪器的技术人员都没有跟进来！现在这些人里，只有我对这台仪器还算明白一些。要是他们几个人去，本来就操作不熟，再加上这里的山势又不适合，多半是要白跑一趟，徒增无故的伤亡不说，耽误了时间、贻误了战机，这才是最要命的！”
　　如此一说，连云锦也无话可答了！再看趴在爸爸怀里，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宝，只好收敛了神色，伸手轻轻将小宝接了过来，一边搂在怀里安慰，一边无奈的吩咐手下：“你们几个，一会儿跟着沈团长，配合他行动！”又回头对沈鸿鸣道：“你的人不熟悉山路，我这几个猴崽子都是大山里野惯了的，比你的人好用！”
　　张伟在一旁建议：“人员不要太多，顺利的话，可以不引起鬼子的注意最好。”
　　沈鸿鸣点点头：“除了我以外，最多再跟一个人就行——到了地方以后，我需要有人帮我举着天线！”
　　云锦点点头，正要从身边的几个小子里挑一个得力的派给他，一旁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我去！”
　　云锦回头，时志飞正拨开众人走过来！
　　“我去！”他在云锦和沈鸿鸣中间站定，目光沉沉的又说了一遍。
　　云锦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何这幅神色，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想想，也确实没有比他腿脚更麻利、身手更矫健的了。而且，他既然这么说了，不答应他也是不可能的。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不说，他是倔强性子，拿定了的主意，谁劝也是白扯！
　　张伟虽然奇怪他们三人的关系，但是当务之急却不敢延误，一看沈鸿鸣也仅是看了时志飞一眼，沉默着并不反对，赶紧的跟他二人细细讲解路线位置。
　　云锦抱着小宝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两个，却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两人听明白了，和张伟几个一起将他们送到距离计划位置最近的一个山洞出口，云锦还是觉得心神不安。
　　沈鸿鸣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们母子好几眼，时志飞却是从刚才凑过来，就一眼都没看她！
　　眼看着两个人准备就绪，一猫腰就要出洞了，云锦突然心下一动，一把抓住了蓄势待发的时志飞！
　　时志飞身子一滞，扭头看向云锦，云锦看着他感觉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被他冷冷的目光一望，又都说不出口了！小宝紧张的搂搂云锦的脖子，云锦清清嗓子：“你……你们小心一点儿！”
　　时志飞唇边突然绽出一抹冷笑，云锦突然觉得他一下子变得非常遥远！正要再说点什么，他已经甩开了云锦拉扯着的衣袖，一猫腰，矫健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的密林中。
　　沈鸿鸣却是深深的看了云锦一眼，这才一纵身跟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过的分外缓慢！张伟带着人已经打退了鬼子从山坡上发动的十几波的冲锋！下面的地道也基本被鬼子的尸体塞满了，好久等不来更多的鬼子，最后驻守的兄弟干脆一只手雷埋了地道口了事，也算帮他们入土为安！
　　没有其他的通道，鬼子从正面的冲锋变得更加疯狂，很快的，整个山坡的植被几乎完全被火力推平，鬼子的尸体从山脚直铺到半山腰上！
　　但是，望着下面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日军，连张伟也不免冷汗直冒，人说蚁多咬死象，何况还是这些穷凶极恶的日军！再怎么仗着地势之利，在我军火力有限的情况下，被日军抢攻上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援军！唯一的指望就是援军，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
　　可眼见日已过午，那俩人已经出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还是不见半点动静！
　　就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河对岸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炮火声！
　　成功了！沈鸿鸣的命令传出去了！
　　众人欢呼起来，焦急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云锦却望着自他俩离开后就再无任何声响的山洞出口，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小宝看着妈妈的眼睛小声地问，“他是不是又走了，不要我们了？”
　　“胡说！”云锦一声呵斥，却被自己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看怀里眼泪汪汪的小宝，赶紧搂着轻声安慰，“小宝不要担心，爸爸会回来的，还有叔叔，都会回来的！”
　　可是，心里的不安依旧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
　　靠近洞口，可以清晰的听见子弹划过风声、射进岩壁的声音。那一声声一下下都像是在凌迟着她的人、她的心、以及她那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
　　突然，洞外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山体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她双手抱着小宝甚至是摇晃了好几步方才站稳！
　　自从鬼子今天发动冲锋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动用火炮！是他们的战略发生了变化，还是外围有了什么新的动向？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就是——鬼子发现了正在跟外面援军联系的两人！
　　身在洞内，虽然无法从声音判断，炮火的落点是不是那俩人正在发报的位置，但是，落点很显然是要高出目前张伟他们正在抵抗鬼子冲锋的火力点的！
　　她再也坐不住了！抱着儿子来回走动着，要不是小宝搂了她的脖子不松手！几次她都想把小宝交给别人，自己亲自冲出去看看！
　　直到守在洞外的兄弟传回一声惊呼：“回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抱着小宝几步冲到那个狭窄的洞口，才要出去，却跟迎面进来的时志飞一脑袋撞在一起！
　　她顾不得揉揉撞的生痛的额头，一看时志飞安然无恙，赶紧的往他身后望去！时志飞冷眼看着她，一个招呼都不打的跳进来，让出洞口后又歪着身子倚在一旁的石壁上，冷眼看着她自看见沈鸿鸣的身影后方才舒展开来的眉头！
　　其他的兄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大当家的，怎么样？还顺利吧？”
　　他不耐烦的推开他们，眼看着云锦焦急的过去扶住沈鸿鸣踉跄的身子，一边对他肩头大片的血迹大呼小叫的质询，一边又焦急的安慰哭的一塌糊涂的儿子——这果然是个妻子应该有的样子！可惜，她好像忘记了她现在是谁的妻子！
　　越是看着刺眼刺心，他却仿佛得了自虐症一般，越是无法将目光移开半分！明明心疼的都要碎裂了一样，他却恨不能拿把刀继续刺自己几下方才过瘾！
　　于是，就这么倚着岩壁靠墙站着、看着！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焦急忙碌，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愤怒异常！
　　是的，她愤怒了！他嘴角又弯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她终于注意到了沈鸿鸣嘴角的血迹和青紫！他突然觉得很痛快！痛快的想要笑出来！是的，那是他揍得！就刚才，在山上，他就那么一拳揍了过去！就像他原来做过的那样，就像他一直以来想做的那样！一拳，就一拳，一拳就已经把他打倒在地！
　　望着沈鸿鸣青紫的嘴角，云锦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其实他肩膀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被弹片削掉了一块皮肉，连带着血流的多了一些。可是，云锦仍然觉得愤怒！
　　怎么可能不愤怒？
　　她从来没想到时志飞竟然会如此的公私不分、不顾大局！她以为他就算不为她们母子，看着沈老先生的面子上，他也该有所忍耐、有所收敛！就算他不考虑形势、不愿意合作，看在沈鸿鸣冒死冲进来的份儿上，他也该勉为其难、暂且配合！谁知……到底是她高估了他！
　　云锦忍着怒火把小宝放在父亲身边，一扭头冲着时志飞怒目而来！
　　看着他一脸满不在乎甚至是有些得意的样子，云锦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烧的她的心、她的头都要炸开了一样！
　　一步步走过去，沉着脸，云锦一字一字的问：“是你打的？”
　　“是！怎么样？”时志飞突然觉得很好笑，于是，他就笑了，笑的畅快而张扬！
　　但他的笑声却在云锦愤而扬起的一巴掌下戛然而止！
　　“你打我！”时志飞不敢置信的看着云锦！
　　云锦也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那一下扇出去的竟然真是自己的手！但是，面对时志飞的质问，她却只是暗暗握紧了生疼的掌心，高昂着头，连眼神都不曾躲闪一下！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会儿她在坚持什么！就算他有千般错，刚才那一巴掌也是她逾越了！可是，不！不肯低头！她有她的委屈！
　　等待的焦灼，信任的失落！她全心全意托付的一个以为永远不会辜负她的人的轻蔑奚落！
　　而现在，他那桀骜的双眸里却满是惊诧！失望、伤痛、更有愤然和不甘！他的手臂已经扬起！
　　云锦闭了眼，甚至不知道自己躲避的到底是他即将甩落的耳光，还是他那灼灼逼人的眼神！
　　但，预期的耳光并没有落下，等待了半响的云锦睁开眼，看见的只是空旷冰冷的岩壁！
　　心却坠坠的疼起来！好像有东西在狠狠的往下拽着，扯着，疼得她几乎要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