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琐窗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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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琐窗寒
最苍白的不是等待
是我怕我
在那千年的等待中早已灰飞烟灭
而千年后的你
却忘记了在千年之中幻灭的我
结局终不过
是
两两相忘
一四月的风带来你干净的笑，如花般明媚在这个微凉的季节。
靠着树干，看着那纯白如雪的梨花，不由得迷了眼，梨花又落了呢，可是师傅却看不到，想到师傅那双忧伤的眼，不由心疼，折下几枝便向师傅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看门，床上却不见师傅的身影，心头不由得一紧，刚想叫人，却发现了倒在桌上的白色人影，师傅的脸色愈加苍白，紧蹙着眉头，薄薄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只留那三尺青丝如流水般泻下，却几乎裹住了她瘦弱的肩头。我想要将她扶起，却被她手中紧握的那张画定住了身形。那画上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袭青衫衬出挺拔的身形，安静地站在梨花树下，看不清脸，只是觉得他在淡淡地笑，却有着令人移不开眼的风彩，突然想到风华绝代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师傅，你果真即便是死，也放不开了么？
你已经对着这幅画看了整整五年，五年啊，你居然连一丝都未曾忘记过他，可是他呢，他甚至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他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女，他与别的女人携手共渡天涯。他该是知道你病了的，却连问候都未曾有过一句。病中的你叫的依旧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始终听不见啊。
我低低的笑了，笑容惨淡：“你可知那日王大夫说你大概熬不到明年春天，我的心是如何地痛，还记得那个笑得如花般明媚的美丽少女，还记得那个独挡三大高手的传奇女侠，还记得那个处事果断坚决的聪慧女子。可是现在的你，只剩下一具残破的身躯，以及无尽的忧伤。”
我攥紧双手，以至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
慕卿自忆
十年前
我知道师傅有一把琴，上面刻着一朵梨花。
很美，仿佛盛开在那里。只是美到极致，绚烂的好像用尽了全部生命。就像是烟花，绽放后便只剩下灰烬。
我来到山庄已有三年。这里的百亩梨花依旧如两年前那边绚烂。
每每坐到梨树下，我总会想起两年前那个黄昏，那个烟花三月的扬州的黄昏。
我靠在街旁的角落里望着天际的余晖，那般的红，仿佛要将这个清澈的扬州染的鲜红。
街上的人走走停停，可是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看不见他们的鄙夷与厌恶，我的眼里只有那片燃烧的鲜红。
那时，她出现在那片红色的天空下，也是一身红衣，却似乘风而来，红色的衣袂翻飞，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该在笑，肆意而英气，风华绝代。
那时她朝我伸出了她的手，她轻轻问：“你可愿跟我回家。”
我愣住了，她竟是问我可愿跟她回家，不是你需要钱或是帮助，而是回家，她要给我一个家。
我将手放进她温暖柔软的手中，仿佛握住了我的家。
三年了，时光一刻不停的向前。师傅依旧风华绝代。只是她再也不穿那一件红衣，只是一袭白衣，淡漠如水得站在树下，任由雪花飘落肩头，不禁想起我一直认为一定是雪花承载不了师傅的忧伤才会落下。
夹杂在青丝间的雪刺痛了我的眼，那一刻，我觉得她要丢下我独自离开。
莫名的恐惧向我涌来。
“师傅，你，很难过么？”
她低下头，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头发。
“恩，真的很难过呢，这里••••••”
她用手按住胸口，“很疼••••••”
我感觉得到，我感觉得到，真的，我能感觉到她深入骨髓的伤痛还有那化不开的绝望。
那一天，那个叫敏涟的女人因病逝世，他闭门三月，不接受任何人慰问。
此后任无数女子上门求亲，他不为所动。他说终其一生，只爱她一人，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师傅终是绝望了。她本以为没有了那个女人他便会接受自己。可是原来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他们那么相爱，即便是死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从那一年起，师傅的身体就一年年坏下去。她整日在药房中试药。我知道她还在为当时没能救得了那个女人而愧疚。药的毒性终是让她倒下了。
那日从王大夫脸色，我便知道她的身体恐怕很难好起来了。王大夫叹了口气说，小姐以身试药，体内积聚了大量毒素，恐非一年半载能拔除，再加上她心结难解恐怕撑不过明年春天啊。
不过，药师谷有一种奇花，名为七夜雪，能解百毒，能将小姐的生命延续一年。只是此花珍贵，怕是难求啊。最主要的是小姐抱着求死之心，药石难医啊。
天未亮，夜凉如水。
我告别师姐们，准备下山。
站在师傅屋外，透过窗户，师傅已然睡着，安静地躺在那里，长长地睫毛留下了大片阴影。
“唉，卿儿，既然来了，便进来吧。”我诧异的抬起头，微弱的月光映着师傅瘦削的侧脸，苍白而憔悴。
“好了，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以后你自会懂得。”
“你既决心要下山，我也不拦你了。你不要为我去求药。自己好好游历一番，遇着危险不要硬拼，要保护好自己。遇到真心待你的，便嫁了吧。”
“非离是个好孩子，你若还记挂着他，便去寻寻看吧。”
“师傅……”
她抬起手，接下一捧月光，近乎透明的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月光，嘴角有着若有若无的笑。
“人呐，终究是胜不了命运的。”
“情，便像掌中的脉络，随着岁月的老去，一路蔓延疯长，将我们死死禁锢，再也放不开，逃不掉。”
“果真么，至死方休……”
夜色依旧，月光如水。
只是不知乘月几人离去，几人归？
这一夜，师傅一直在讲一个美丽到令人心碎的故事。她一直讲，一直讲，好像要将一生的话都在这一夜讲完。
她说，卿儿，你知道么，我曾经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若止。若止，流水若止，落花已逝。我的确是个不祥之人呢。
她说，在若止十岁生日那天，第一次见到公子。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青衫，剑目英眉，手执墨玉，只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谈笑间，天地便失了颜色。怎会不风华绝代？
她说：若止本就是个不详之人。一个阴谋，一场大火将她的幸福燃烧殆尽，一切不过灰飞烟灭。可是那时，他偏偏出现了，英俊的脸上沾染了些许风尘的味道，白色的衣袂微微发皱，他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若止，这一路必将困难重重，你可愿跟着我？”
她说：那一路，公子数次打退追杀而来的高手，一人一剑，睥睨群雄。
她说：后来，他带着若止来到了风陵山庄，传说风陵女侠便隐居在这里。她真的见到了风陵女侠，并在这里一住就是六年。只因他一句话，他说，若止，想要保护别人就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好好习武，别让我担心。她日日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地练武，只为得到公子的一句称赞。
她说：在她十六岁满师那天，满心欢喜地等着公子带她出山，可他却带着一个女子来了，他叫她潋儿。那个女人很美，脸色有些苍白，眸子温柔恬静，总是淡淡地笑着，她轻轻地握着公子的手，说不出的美好。那一刻若止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怕公子会爱上那个女人，然后和她父母一样离她而去。
她说：公子，若止只剩公子，千万别再丢下若止一个人了。他看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睛，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怎么会？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丢下若止的。
她说：那时她天真地以为公子是她一个人的，她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是啊，他的确喜欢她，但只是喜欢那，永远也变不成爱。可她不懂。
她说：直到那日，公子和她说：若止，我和潋儿要成亲了。她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把屋前的梨树砍了，那时正值四月，花瓣落了一身，很美很美。他异常认真地说：你别闹了。
她说：呵呵，原来，一直以来，她在他心里都不过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说：她早该明白的，公子口中的若止和潋儿，一听便知亲疏啊。可她爱得是那般盲目，那般决绝。
她说：卿儿，不要走。世情凉薄，我怕你会后悔。
未曾想到一语成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琐窗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