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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急转而下,狱火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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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矜醒来的时候,伸手摸了摸枕旁,空无一物,心中难免失落。
他静静的躺着,抬头望着顶帘,脑中瞬时便闪现过一幕幕,虽是熟悉却也似乎远至千年的场景。而这些场景都有一个相同的容貌,便是赵子余。灯会的相遇,萧君的死,三年的折磨,入宫后的真相,自己的离开,如今的归来,直到昨晚的一幕幕都恍如隔世,却萦绕于心。可内里总是感觉空牢牢的不真实,不自觉的便惦念起失去的那人。心中顿时被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包围,少了赵子宁,自己确实太过放肆了。不知怎么,又惦念起了那块玉佩,无论那人是离世还是生还,若是自己把玉佩弄丢了,终是难有面目再见他。
想到此处,便起身套上外衣,大声叫喊起来:“绿颖,绿颖。”
女子躬身走上前来,说:“公子有什么吩咐。”
“赵子余呢?他去了哪里。”叶青矜道。
“回公子,皇上一早便上朝去了。皇上吩咐,若公子醒来,就准备一下。王太医少顷会到。”绿颖说。
叶青矜听得,回道:“我又没病,看什么太医。”
“皇上未言,只是说……只是说。”绿颖吞吞吐吐的道。
“说什么。”
“说公子若是不从,便夜夜来此,鱼水承欢。”
叶青矜听得,脸颊通红,不多时便至耳根,低低的骂了句:“昏君。”
赵子余下朝之后,便径直入了御书房,王铭早已等候在此。
门外站着是吴冰,与侍卫早已纠缠了一阵,说:“你知道我的事有多重要,要是延误了,你一百个脑袋都抵不上。”
侍卫听得,忙安抚道:“吴大人稍安勿躁。皇上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见,如果吴大人却有要事,不妨多等一会儿。”
“胡说,国家大事怎么能等,你让开。”说罢,便要起身闯入。侍卫无奈,知道此人是皇上心腹,不能动手,只能拼命阻拦。
正当推撞之时,只听得一人言语:“吴大人怎么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了。”
吴冰听到,转头看去,原来是侍卫统领程峰,便嘲讽的摇了摇头,道:“让程大人见笑了。”
程峰说:“我知道大人来此必有要事,只是皇上的脾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还是等等的好。”
吴冰无奈,只得背手踱步,静静等待。
御书房内,赵子余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平淡,丝毫不见原先的愤怒与惊慌之色。这些看在的王铭的眼里,甚是威严,稍稍感叹道,原来这就是王者之风,生死面前也可坦然自若。
那人良久之后,才缓缓的道:“他无碍吧。”
王铭听后,微微愣神,本来以为这人开口问的应是这事的解法,没想到关心的居然是那人,看来皇上不知不觉间,爱他早已胜过了自己,或许更胜过了江山。
思绪回时,慌忙开口答道:“回皇上,他无碍。”
赵子余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放下一件心头大事,道:“无碍就好。”
王铭听到,知道赵子余是在自言自语,思量一下,并未开口接话。
赵子余缓了缓神,才又开口道:“想了一夜,可有方法。”
王铭俯身,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下头,道:“ 皇上赎罪,是微臣无能,微臣能办的不过是延长期限。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事的怕是只有一人了。”
赵子余闭上双目,沉了沉语气道:“谁。”
“独孤克。”王铭顿了一下,继续道:“此人虽是已下毒成名,但万物之事,皆有多面,乾坤一世,也有阴阳。所以此人真正擅长的应该是……”王铭说到此处突然顿住,起眼稍望一下,龙椅上之人并无异处,才继续说到:“但他素来行踪诡秘,非一般人所能寻得,而且性格怪异,若想让他出手,怕是得找寻个万全之策了。”
赵子余把头靠在椅背之上,慢慢的道:“朕自有办法,下去吧,宣程峰和吴冰。”
“是,臣告退。”
王铭答完便起身退下。不多时,吴冰与程峰相伴而入。
“参见皇上。”
赵子余抬眼看了吴冰一眼,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一切顺利,只是,兵权尚未完全收回,所以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拟旨。”
吴冰听后,赶忙劝阻,道:“皇上,臣说过,此事并未完全妥善准备,何不有些耐心,再等等。”他同样不知,往日的赵子余是断不会如此大意,今日的皇上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赵子余微微怒色道:“是朕没有说清,还是你没有听清,拟旨。”
吴冰听后,再不敢多言,顺从的拿起笔来,工整而书。这是一个早已商讨了千百遍的计划,所以一切早已铭记于心。只是等了如此长的时间本来应该胸有成竹,可吴冰现在却一点都放心不下。事情太过突然,所以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赵子余道:“朕要三天之内,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后看了一眼程峰道,“还有王家上下,无一人在外,竟皆入狱。”
次日,王家内院,一百三十八口,由王文忠领头,全部跪倒在地,叩首听旨。
吴冰站在堂前宣旨,回声阵阵,掷地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王文忠在位期间,不谋己职,越权篡位,分党流派,故压入天牢,再做审判,一干众人,竞相入狱,钦此。”
王文忠呆呆的跪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久经历练的自己此时此刻都忘记了反应。
吴冰俯身凑至王文忠面庞,淡淡的说:“王大人,接旨吧。”说罢之后,抬起身来,看着众人,道:“来人,都压下去。”
长长的刑囚队伍绵延在长安大街上,黎明百姓站立两旁,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呀,犯了什么罪。”
“你还不知道啊!这可是当朝宰相,听说是要谋朝篡位,让皇上识破了。”
周围稀稀落落之声竞相入耳,王文忠坐在囚车之中,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看不到头的队伍,然后紧紧的闭上双眼,抬头朝天,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而下。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驰骋了三朝的王家是如何一夕之间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中的。他最终还是小看了赵子余,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那人的成长早已超过了一切可以料想的范围,早已不再是那个小打小闹的孩子。就像现在,一切的算计都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的,快到直到此刻都难以相信。不知怎么思绪转到了那一抹鲜红,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自己的得到的是报应,那人离开的是定数,想到此处,这才稍稍安心。
一阵凉风拂过,片片的落叶挥挥洒洒已至脚下。落在红衣少年的肩上,腿上。少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信件,已有三刻,不过短短几字:王氏一门,竟皆入狱,宰相文忠,后日斩首。
独孤克端着信的手阵阵发抖,双腿也早已经开始麻木,随着时间的推进,眼前也逐渐发黑,就连身旁立了一人,都丝毫没有发觉。这人一句话都未说,只是握住独孤克拿着信颤抖的手。独孤克静静的感受着此刻仅剩的温暖,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发凉。确实,他不明白得还有很多。
片刻之后,独孤克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目失神。用尽力气看到眼前之人,倏地站起,两手紧紧的抓住这人的衣领,怒吼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是怕我坏了你的事么?”
赵子宁双手抚上独孤克的肩膀,道:“我唯一怕的就是你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冷静一些,他是当朝的宰相,无论现在怎样,曾经也毕竟权倾朝野,赵子余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们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独孤克双手挥过,挣脱开赵子宁的手,继续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若他有丝毫办法,断不会到如斯田地。这次,怕是连你也没有想到,赵子余的势力已至如此了吧。”
赵子宁心中暗暗一颤,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眼前之人可以把自己看的如此透彻了。他说的对,自己方才不过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才施的缓兵之计,赵子余这次确实让自己大吃一惊。
“我说对了是不是,赵子宁,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般,你不是任何时候都胸有成竹么?告诉我,这次应该怎么办。”
赵子宁看着独孤克,什么都未说,也许在这一刻,任何语句都是多余的。他一步上前,伸出双手把这人紧紧的抱在怀中,想要给他一点安慰,仅此而已。
独孤克把脸深深的埋在这人怀中,感受着仅剩的温暖。也许自己一直以来贪恋的就是这一点点的安慰,哪怕前路再无望,哪怕生活再黑暗,哪怕未来再无助,这人总会护着他,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赵子宁伸手抚上这人的脑后,说:“放心,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