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患者的超能力朋友》矬矬鱼

9、服众

　　转眼进入炎炎夏日，陶韧彦在一个周末的木屋聚会上提议：“天这么热，去游泳吧！”
　　熊海梓和齐富仁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水逝为难道：“可我不会游泳。”
　　“啊，不会吧，老大你竟然不会游泳？！”熊海梓夸张地叫起来。
　　“就是。”陶韧彦附和，“现在有几个男生不会游泳啊。”
　　齐富仁也说：“大哥你明明姓水，竟然还怕游水？怎么说得通呢？”
　　水逝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解释道：“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命运多舛，恐有与水相关的祸事。我妈担心我将来会淹死，说什么都不许我下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听算命先生的话？”齐富仁觉得不可思议。
　　“大哥你太乖了，那么听你妈的话。”陶韧彦摇头。
　　熊海梓拍着胸脯：“老大你莫要担心，我们可以教你游泳！”
　　水逝就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下，答应了跟着他们去游泳。

　　水逝本来以为是去游泳池，结果一看，竟然是水库！
　　“我说，这有点危险吧？”他担心地问。
　　“危险个啥。”熊海梓满不在乎，“我们以前经常在这游泳，屁事没有！”
　　陶韧彦拍了水逝肩膀一下：“当大哥的别这么瞻前顾后，我都不怕，你还怕？”
　　为了不在小弟面前丢面子，水逝同意下水：“先做好热身运动再下去吧。”
　　三个熊孩子就在岸边脱了衣服扭起来。水逝脱了外衣后，没有马上运动，他想先掂量一下水深，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水库的边缘，望着脚下深幽幽的水面，那暗绿的颜色像一只巨大的未知的怪兽，似乎随时要将人吞没。水逝咽下一口唾沫，还没有做好入水的心理准备，冷不防背后就被人狠推了一把，他立刻一个倒栽葱，扎进了水里，四面八方的暗蓝迅速向他涌来，鼻子、耳朵、口腔霎时间都被填满了，鼻腔呛得要炸裂，水逝想喊救命，却只能咽下更多的水，他拼命挣扎、四肢胡乱地挥舞、蹬踹。
　　原来，三人组表面虽然归顺了水逝，却口服心不服，心底并不承认水逝是大哥。当他们得知水逝并不会游泳时，便起了这个坏主意，想杀杀他的锐气，让他有点自知之明，主动退出老大的位置。他们看水逝在水里挣扎了一会，身体渐渐下沉，水面上咕嘟咕嘟泛起了气泡。
　　“教训得够了，可以把他捞起来了。”陶韧彦说。
　　熊海梓“扑通”一声跳下水，游到水逝身边，这个屁孩虽然游泳还可以，却没有救人的经验，他直接从正面去拉对方。殊不知，溺水的人一旦碰到个什么东西，就会本能地抓住，当作救命稻草。
　　胖熊被水逝箍住，一时之间手脚施展不开，慌了神，两个人都开始下沉。
　　这下岸上的两位也彻底慌了，全都跳进水里，可惜他们两个也不会正确地救人，四个人最终在水中搅成一团，互相拉扯，齐齐往深渊中坠去。

　　水逝整个人没在水中，脑子里一片混沌，绝望之际，一条粗绳子主动缠住了他的右臂，那绳子冰凉而有力，似乎使出了很大力气，将他的头稍微托举出水面。水逝只来得及吐出一口水，稍微喘口气，就马上被旁边的人拉扯着再次沉入水中。绳子放开了水逝，水逝突然失去了救命稻草，重新在水中胡乱挣扎，突然他感觉四肢上被拉扯的部分都松开了，紧接着脖子上猛地一疼，麻痹瞬间从被咬处扩散至全身，他很快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水逝仿佛进入到一片茫茫的宇宙，四周皆是黑暗的虚无，感受不到丝毫水的流动和压迫，一种寂静和空冥包裹着他。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漂浮着，对面似乎起了一点光斑，这光斑越来越大，由远及近迅速扩张，竟形成一整张密不见格的白网，铺天盖地将他罩住。黑白颠倒得太快，令他呼吸猛地一窒，视线的焦点，一个小黑点出现，越来越近—— 一个人影向他游来，对方有着令他熟悉的五官，下半身摆动的不是人腿，而是长长的蛇尾，头发和蛇尾都不是蓝的，而是接近于墨的颜色。
　　“你怎么变颜色了？”水逝在心中想着。
　　“宇宙太长了，游得我满脑子都是对黑暗的记忆，不知不觉便染上了。”半蛇人的声音依然是在水逝的脑海中响起，它游到了他的面前，双手伸出，托住了他不断下坠的身体：
　　“你先睡会，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水逝便安心地闭上眼，陷入沉沉的深眠，这次是彻底的黑暗，一点幻象都没有了。不知过了多久，心底里重新有了意识，从困倦到逐渐清明，耳边渐渐起了声音，并且越来越响，简直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水逝睁开眼睛，就见三个熊孩子跪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张嘴大嚎：
　　“老大！老大你不能死啊！”
　　“大哥，都是我们害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水逝汗，他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坐了起来：“我们四个是怎么上来的？”
　　三人听他说话，慌忙睁开眼，一见水逝，全都惊喜非常：“哎呀，老大你又活过来了呀！”
　　“老大，你不记得了啊，是你救了我们！”
　　水逝惊奇地指着自己：“我？”
　　三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在他们接下来的叙述中，水逝了解到溺水事件后半段的剧情：
　　四人在水中缠成一团，谁也救不了谁，谁也无法先出水，水库周围又没有其他大人施救，一时之间似乎四人死局已定。不知是什么生物，偏偏在这个时候袭击他们，它咬他们的四肢，他们一被咬身体就迅速麻痹，动弹不得，那生物又在他们之间游转腾挪，不停撞击，竟将他们互相拉扯的手脚分开，使他们一个个无助地漂浮在水中。最终，还是水逝游到了他们背后，手箍住他们的脖子，拉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游向岸边，他一个人把他们三个分别拖上岸，一顿拍背加捶肚，让他们把喝进去的水又吐了出来，他自己却在做完了抢救工作后，精疲力竭昏倒，怎么叫都不醒，不仅如此，刚才有一段时间，还感受不到呼吸和脉搏。
　　三人对水逝的救命之恩自然感恩戴德，但是也有些小不满：“大哥，你明明游泳技术很好，灵活得像条鱼似的，为什么骗我们说你不会游泳？”
　　水逝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游泳和救人的行为，他扪心自问：难道是我在梦中，游泳的潜能爆发？
　　“我知道了！”齐富仁自作聪明道，“大哥是想教育我们，做人不能太飘，否则，害人不成终害己，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
　　另外两人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这时，熊海梓注意到水逝脖子上两个明显的血孔，喊道：“哎呀，大哥你的伤口在脖子上！”
　　陶韧彦拍了他一把：“大惊小怪，我们不是都被咬了吗？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总之现在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证明没有毒。”
　　“可是，我们的伤口没有那么深啊。”熊海梓不服气地伸出手，展示他手背上的两个很浅的小孔。
　　“还是去趟卫生所，处理一下伤口吧。”齐富仁掏出钱包，“我带了医药费，不用担心。总之，这件事不能让爸妈发现，回头买点创可贴，把伤口贴起来。”
　　四个孩子便穿戴整齐，去看了医生，医生刚开始望见伤口，吓了一跳，说这是毒蛇咬的牙印，但是一查血，孩子们身体里又没有任何毒素，不禁感慨：“我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怪事。”
　　四个孩子从卫生所出来后，水逝心里起了疑：“我得去看看绯冥。”
　　四人一起来到蛇舍，发现木屋的锁好好地安在门上，开锁走进屋内，水逝轻唤了一声，黑蛇便从竹篓里爬了出来，水逝伸手摸了摸它的身体，并不潮湿。
　　“老大，我想不会是绯冥干的。它哪里知道我们会去哪游泳，难不成还会盯梢？”
　　“就是，大哥，你想想啊，一条蛇，难道还会开锁关锁不成？”
　　小弟们的话最终打消了水逝的疑虑。看来，真的是他自己被逼入绝境后，小宇宙爆发，救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