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灯火阑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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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庆历二十四年，上元灯节。
“太子，马车备好了。”
易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青玉拉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去，而另一辆是紫萧以及易昭的一些小跟班。
“今日是十五月圆，是上元灯节，这个京城夜市彻夜开放，一定热闹非凡。”易昭一扬鞭，马急促地朝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奔去。
他回头对青玉乐滋滋地说道：“还记得四年前的约定吗？那以后父皇一直让我忙着国事，直到今年才有空。”说着说着，他有些小羞涩，“这是我们第一次出宫，若你喜欢，以后一直带你出来玩。”
青玉点了点头。能每年出来玩，当来不错。她心思单纯，也没多想。
易昭跃下马，扶着青玉的腰肢将她抱了下来，将马递给随从，牵起了青玉的手，而紫萧和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
青玉想要挣脱，但易昭握得很紧。他买了两个精致的面具，一个递给了青玉，是一只小白兔，另一只自己戴着，是只白熊。
“青玉，你觉得如何？”易昭刚想说些什么，只见人群突然涌了过来，将两人突然吹散。
青玉吓了一跳，眼中略带有几丝恐慌，忙回头寻找着易昭，她的身边人头攒动，两人越挤越远。
青玉一个脚步不稳，眼看就要摔在了地上供人踩踏了，她的手臂被人突然一拉，躲过了一场劫难。
“小心。”
听到这个声音，她忙回头，是熟悉的白色衣衫，垂落在肩头的墨色头发，还有掩藏在白狐面具之下的那双墨色清澈的眼瞳。
“紫萧。”她颤抖地换着这个名字，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父母一般，她的眼角的迷离化成泪水，反手也握住了他修长的手。生怕自己再和他冲散。
他墨色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是她看不懂的深沉，担忧和哀伤。
似是想到两人手指相握很是不妥，青玉的脸颊微微羞红，扭捏道：“我怕走散。”
“放心，我会找到你的。”他抬起手，顿了顿，最终还是用他那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随即拉住她，朝着人群中易昭的方向走去。但人山人海，早已不见易昭的踪影。
这时，青玉拉住了他，她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一抹酡红在脸上燃烧，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艳湖边上的三生石很有名，等找到易昭，就错过了在湖中放花灯的时间，我们一起到那边放花灯可好？”
紫萧脚步一顿，半响才道：“好。”
花灯沿着艳湖慢慢飘远。青玉凝视着紫萧漂亮的侧脸，心中不由猜测着他在花灯上写的是什么。
这时她的手突然被人紧握住，她紧张得都溢出了汗水。
“青玉，你可愿意嫁给我？”
他没头脑的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语中除了期待还有些淡淡不安。许久没听到青玉的回答，反而是一脸受惊的表情，他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愿意！”
那一霎那，原本他黯然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炫彩夺目宛如空中闪耀着的娟丽烟花。那一向无所波澜的眼眸如同一汪闪着光的清泉，似融化着千言万语。
握着她的手几乎在发抖，他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轻轻吻了下来。
青玉的脸刷得通红，想赶紧推开他，却又沉溺于他此刻难得的深情和温柔。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地爱上眼前与她十指相握的少年，此生非他不嫁。
他傻傻地憨笑，她笑颜如花，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青玉买了一个符，用红绳串着，写上“萧玉”两字便挂在了三生石旁的一棵柳树上。
他们傻傻地凝视着对方，这时，有烟花从夜空闪过，耀眼夺目似划破了漆黑的帷幕。
“青玉，青玉，你在这啊！”易昭远远喊道，对两人招手，他气喘吁吁的，“总算找到你们了。”
紫萧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而易昭走了过来，熟练地牵起她的手，有些郁闷道：“哎，竟然走散了，舞龙表演都没看到吧，超精彩的……”
这个爱情来得太过突然，就这么瞒着所有的人，一直滋长着。
而那三生石边，绚丽的烟花下，那次表白，那次浅吻，他那绚丽夺目的笑容，他似清泉般明亮的的眼睛，她永生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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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二十四年春。
“昭儿，母后在问你话啊，你怎么发起呆来了。”皇后揉了揉易昭的秀发，轻声道：“青玉这丫头，一年都找你好几回，若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会那么勤快。说来，你们也是青梅竹马……”
易昭满脸通红，话语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皇后会错了意，轻叹一口气道：“大将军一生为了我国鞠躬尽瘁，他的死，你父皇极力想要补偿青家。不但破例封了青家独女为群主，还有意把她许给你做妃子。你若不同意，母后完全可以让你父皇作罢。”
“母后，我……”他揉了揉身上的衣服，难得扭捏了起来。“儿臣没有不喜欢她，相反，儿臣很喜欢……”
“那就好，母后就让父皇早定下这门亲事，免得青玉以后长大了被其他人定走。”
“谢谢母后。”
此时，他呆愣地立在宸宫门口，他的眼前风舞的红裙翩然如火，笑颜如花，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两人共同弹奏着一首曲子，他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相思曲。他不由有些慌张。空中飘落的花瓣，扬扬洒洒落在他俩的衣衫上，像极了一幅水墨画卷。而此时，明明如此美丽的场景，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不由大喊一声：“你们俩在干吗？”
青玉一个慌张，白玉箫掉落在了地上。她回头，见易昭赤红着脸，双目瞪圆着，一脸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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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二十四年夏，雁国的皇帝公布了一件大喜事，当场为易昭和青玉订了婚约。等青玉及笄后一年，举国同庆，太子易昭将迎娶青玉郡主为太子妃。所以从那日起，举国上下都把青玉当成了准太子妃。
青玉闻言，手中的白玉箫突然落地。她的手指已磨出了一些茧，因整日学习吹箫的缘故。那个清脆的落地声在大殿中尤为响亮，站在易昭身边的紫萧闻声抬头，望着满脸慌张不知所措的青玉，敛去眼中泛着的阵阵涟漪。
“我……”青玉张了张嘴，茫然的眼眸对上紫萧的墨瞳。易昭上前，执起地上的白玉箫放在青玉的手心中，柔声道：“是不是太惊讶了？”
虽说青玉和紫萧一同解释说十五日前的那个场景是个意外，她只是在向紫萧学习吹箫，的确，这几日他也看在眼里，她对吹箫的喜爱，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但他的心中总有一根刺，两人时而对箫时而欢笑，刺在他心中久久不舒服。他立马为青玉请来了吹箫师父，以此杜绝两人的见面。而今日，他特地在两人面前提起，就是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
“啊，是啊，有些惊讶。”青玉低头接过白玉箫，淡淡道。
那个夜里，青玉喝得酩酊大醉。她身边的宫女拦也拦不住她大醉后狂奔出去。
月色里的红色的木槿随风摇曳着，凝成一团团芬馥的暗影。
青玉看着宸宫内院，步伐突然犹豫不前。她朦胧着醉意的双眸，双颊泛着微红，隐隐约约地隔着花墙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修长笔直，在月光里站成一道剪影。
“紫萧，等我二八年华时，我要成为太子妃了。”她低着头，不知怎么地有种要哭的感觉。的确，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对方没有回答，反而转身离去。
她仓惶地用手擦着眼泪，随后像个被人丢弃的孩童般坐在地上，低着头，声如蚊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你明明说过，以后娶我……”
除了她呢喃的哭声，四周一片寂静。
“是。”她的身前递来一个手绢，她抬起头，见紫萧紧抿着唇瓣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但青玉，你可知，喜欢我是没有未来的。”
“商国已经蠢蠢欲动，我只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死的人。”他的嘴角略带讽刺，眼中闪着莫名的光泽，“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呆在我身边吗？还是成为太子妃吧，那样你能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
青玉哑然，酒醒了一半。
“紫萧，荣华富贵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愿意，带我走吧，离开这个皇宫。你不是商国皇子，我不是雁国郡主，我们随意找个地方，我们……”
修长的身影微微僵了一下，眼中是深深的凝望和隐隐的痛楚。那相似的话语他母亲也曾对他说过。
“青玉，你愿意等我吗？可能三年，可能五年，可能十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如果我能成功逃出皇宫，就在刻下我们名字的三生石旁，我们再次相遇。”
明知这句话是个虚无的承诺，明知若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有多么艰险，但她毫不犹豫。
“我等你。”她的眼中满是泪花，勉强地撤出一抹笑意，“到时候我们再携手看夕阳。”
青玉在心中缓缓道：我愿意等你，无论多久。
而转身离去的紫萧，手指在袖中紧握，眼中满是坚定和决然。
他道：“青玉，终有一天，我会将你带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灯火阑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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