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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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过后，武月薇出现在阿莹旁边的副驾驶上。
她的鼻头发红，眼睛已经浮肿，发闷的胸腔不时还发出一声哽咽，脸色憔悴的仿佛一张破碎又拼凑起的白纸。
她恹恹的依靠在座位，神情萎靡，眼神飘忽。
阿莹终究不忍，伸出手递给她纸巾。
世间红男绿女，多为情所苦，但男人总是会比女人好一些。不是爱的不够，也不是他们就没有真心，而是因为他们天生习惯了母亲的照顾关怀，于是潜意识中，更懂得爱自己。
而女人呢？天性如此，未必有多爱那个男人，却因着母性和惯性，痛苦纠结着离不开。
阿莹连叹息都感到无力。
谁也救不了你，人只能自救。
车窗外不断向后的景物合着路灯昏黄的光连成氤氲一片，阿莹抬起手腕，此时已是二十二点一刻。
是每一个倦鸟归巢的时刻。
她忽然感到一阵疲惫空虚，过去的种种渐渐模糊，仿佛这么些年过去，只是一个不甚真实的梦境。
拉面店离阿莹租住的房子并不远，匆匆将一身狼狈的武月薇扔进浴缸，阿莹来到厨房，查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适用的食材。
只有上次逛超市时心血来潮买来的南瓜。
阿莹略一思索，用小碗舀出袋子里的小米，细细用水淘了，然后合着剖开的南瓜块，一起放进小锅，慢慢煮着。
做完这一切，几近午夜。
电视机里播放着老牌电影的午夜场，镜头转换带来光怪陆离的光，仿佛切割了记忆和现实。
一个小时，武月薇还没有出来。
阿莹有些不放心，她今天的状态实在让人焦虑，虽然知道武月薇不是极端偏激的人，但还是急急走到浴室查看。
将一进门，却发现她阖着，眉头微皱，静静地泡在水里，已经睡熟。
热水已经发凉，武月薇的身体被透明的水泡的发皱，她素着一张脸，皮肤再不似年少时的光洁，平日里的伪装全都不见。
那水就仿佛匆匆流逝的时光，悄无声息的鲸吞蚕食，她们就都老了。
阿莹看着武月薇，轻轻叹息。
要何时她才会明白，无谓的纠缠，付出的代价都是那短暂并且再也找不回的韶光。
阿莹松了口气，缓缓踱进浴室，轻轻拍着武月薇的肩膀，语气轻柔道：
“月薇，醒醒。”
武月薇尽管疲惫，但心情压抑，总也睡不熟。只叫了一声，便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
她哑着嗓子，迷蒙抱怨：
“怎么就睡着了，几点钟了？”
“十一点半，你赶快起来擦擦干，我煮了南瓜小米粥，你吃一些再睡吧。”
武月薇怔忡片刻，眼眶一红，又哽咽起来。
“阿莹，还是你对我好，原谅我刚才的话，我不是有心的。”
阿莹笑笑，伸手抄过一条浴巾，拍了拍武月薇的手背，轻道：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怪你。快一些起身，小心着凉。”
武月薇吸吸鼻子，接过浴巾，一翻身，从浴缸中迈出来。
第二天醒来时晨光微熹，阿莹睁眼，看到武月薇还睡着。目光微移，看到床头上的闹钟指向六点。
昨夜武月薇拉着她絮絮倾诉，凌晨三点还没能睡着，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天色却已经开始变亮。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小心起身，轻轻走到厨房。
却看到窗外楼下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车牌熟悉的黑色奥迪。
阿莹认得那辆车。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男人隐约的身影，静静依靠在驾驶位的靠背上。微弓着肩膀，姿态疲惫。
她犹疑片刻，还是披上一件厚外套，轻轻打开门，向楼下走去。
晨风微凉，此时天色还有些阴暗，四下一片寂静。
阿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渐渐行至车边，然后看见车里男人若隐若现的脸庞。
那人不知几时来到这里，似乎疲惫至极，一双浓重的眉微微皱着，眉头纠结在一起，仿若有无限心事。往常总是含笑的眼，此时微微阖着，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透出一股少见的孩子气。
他也许一夜未睡，光洁的下巴已经泛起青色胡茬。这样的狼狈相是阿莹第一次在他身上所见，往日他出现时总是风度潇洒，绅士优雅，于是此时的情景不禁让人感到有些心酸。
不知是什么使他这样困顿，竟露出脆弱一面。
她叹出一口气，弯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车驾驶位旁的车窗玻璃。
那人不知有没有睡熟，听见响动，缓缓睁开迷蒙双眼，然后望见窗外的阿莹，似有些怔忡。
但只有一瞬间，那双眼中立刻又盈满了笑。
他嘴角弯弯，眼角处漾出细细眼纹——他从前也喜欢笑，但总让人觉得疏离。也从未如如今这样真切，笑意直达眼底。
阿莹过去竟没发觉，他的左脸颊居然有一浅浅酒窝。
车门打开，他略一弯腰，然后便是整个人立在阿莹面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一同发问。
“你怎会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里？”
说完这话，阿莹有些失笑，只微笑看向赵润生有些泛黑的眼圈，关切道：
“一夜没睡？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润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傻话，可依旧笑得开心。他微微垂下眼睑，复又抬起，而后定定看住阿莹。眼神清澈真诚，又带有一丝孩子气的害羞。
“我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说着不待阿莹开口，又笑了出来。
轻轻浅浅一声，似放纵，又似自嘲。
“我昨夜应酬到很晚，看着那些热闹的人群，然后便想到你。你一出现在我脑子里，好像就有些不受控制，我猜想你那时会是在做什么？是在吃一碗热汤，听音乐，或许已经睡着了？我猜不到，怎么猜也猜不到。于是便想亲自来看一看，看看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在阿莹的印象中，赵润生向来冷静自制，乍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教人不知如何应对，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笑道：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呀，都已经到了楼下，却不招待，岂不是显得我很不厚道。”
赵润生又笑。
“我本想打电话给你，可是看到你在窗子边的身影，忽然就没了勇气。我很怕你又像上一次那样干脆利落的拒绝我，很怕这么晚过去会给你添麻烦，很怕这样放纵会使你讨厌我。”
说完，幽幽向阿莹望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目光里充满了恳求不确定，卑微的教阿莹有些难过。阿莹扭转过头，怔怔站在原地。
她想教赵润生不要这样，不要浪费精力在不值得的自己身上。也想教他忘记自己，将目光放到更年轻更美好的女子身上。
可是想到那晚他失望的眼神，落寞离去的身影，唇瓣开了又合，终究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赵润生却不管这些，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来看不到波澜的眼眸漾满了未知感情，他轻轻扳过阿莹冰凉的脸颊，温热的手掌乍一触碰到那让人沦陷的冰冷，竟叫人有些心慌。
他目光似看向阿莹，又似根本不敢看她。只缓缓收紧手指，将阿莹一张小小脸庞捧在手中。
“我从前总是想着，人之所以痛苦，无不是因为太过于执着。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执着竟如此美好。我最开始爱上你，只觉得爱情原来是这样，我心心念念着一个人，这感觉已经很美妙，至于她是否爱你，这想念是否有回报，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他闭上眼睛，又颤声道：
“但是随着这感情的加深，我却开始希望可以真真切切将你握在手中，我想时刻见到你，想你只为我一个人笑，但我不希望你有压力，真心希望你开心。这感觉纠结在一起，我居然也开始患得患失，迷茫起来。”
顿了顿，还是一字一顿坚定讲出那句。
“阿莹，公平些，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最终真的不会爱上我，也起码让我有一个开始。好吗？”
阿莹看着那张向来风轻云淡的脸孔，如今却写满恳求焦虑，心中百味陈杂。
一旦动了真情，最残酷的不是不爱，而是连爱的机会也不留。
阿莹明白这个道理，但仍旧说不出那句可以。
她站在那里，冷风袭来，使他无比清醒。她的心头发空，但又不知这空泛从何而来。
阳光渐渐洒下来，晃的人眼睛发花。
阿莹低着头，眉毛轻轻纠结在一起，良久，她抬起头来，深吸口气道：
“好，让我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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