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求生是最大的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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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看惯了动画里那些插入栓，操控台什么的，当皮艾斯看到机体内部竟是最远久的楼梯并且还是类似于仓库里那种垂直于地面的楼梯时，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娄特斯道，“就这样？”
娄特斯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皮艾斯，不如欧米伽那般时而打量时而嘲弄，碧蓝的双眸内找不出一丝情绪。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平得出奇。“怎么了？”
“这种大机器人难道不应该超级科技化超级先进的么……没有直接传送进机体内部就算了，为什么会出现楼梯这种东西？”
碧眸淡漠地看着皮艾斯，安静了半晌后，娄特斯轻声解欧米伽道，“‘朱古’只是机器，不是人，在没有注入人的精神体之前，没有人类驾驶之前，它就是废铜烂铁。驾驶环境是可以由着人的喜好随意更改的。也就是即将成为它的驾驶者的，你。”
娄特斯话语中的深层次涵义皮艾斯没有听懂，但是表面意思还是能略微了解一二的。也就是说，驾驶舱里的一切布局都可以按着她的性子去改。
赫尔曼以及欧米伽站在一边看着远处迟迟没有动静的两个人，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扯了扯自己那微卷的金发，赫尔曼将视线转移到了欧米伽的身上。唇角弯起和欧米伽一样的弧度，蓝眸看似温柔无比。“米尔上校还好么？”
“自从WHFO解散了我们之后，我想他已经不能比现在更好了。”
欧米伽回看向赫尔曼的时候，皮艾斯正把左脚跨入朱古内。面瘫女军官在听完他的话语后，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右手搭在了腰间的枪支上。黑眸掠过女人的手，欧米伽轻笑一声。
“当时只是情况需要，如今队伍已经二次成立了。”
赫尔曼温文尔雅地回完欧米伽那句讽刺的话语后，皮艾斯整个人都走进了朱古内。
娄特斯关上了舱门，几步走下台阶。在得到赫尔曼眼神的允许后方才提步向一旁的小房间走去。
“是的，如果指挥权也二次交回他手中的话，我想他现在生活的全部意义就不再是吸取氧气和排出二氧化碳了，元帅大人。”念完赫尔曼的身份之后欧米伽稍作停顿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看向娄特斯调侃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请你在说话的时候注意你的身份。这些问题不是你需要了解并评论的。”女军官抢在赫尔曼回答之前先行打断了话题。
赫尔曼瞥了一眼身边厉声快语的女人，冰冷的微笑瞬间携带了一点看戏的意味。没有再看欧米伽，他把目光定在了朱古上。
扬了扬眉，欧米伽以跨立的姿势在原地站定。“是，姐姐。”
沿着垂直的梯子向上爬，皮艾斯终于在一块平坦的地方站定了脚步。只是，这哪里叫根据她的喜好改造驾驶舱啊，这分明就是毛坯房等待装修啊。四面密闭，她也无从看到外面的景象，就在皮艾斯准备撤离的时候，娄特斯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她的耳内。
“皮艾斯。”
忽然响起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的皮艾斯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类似喇叭的东西。就在她纠结的当口，娄特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里没有多媒体播放器。你现在按下楼梯一边的按钮。”
很是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正在寻找播放器这种东西，皮艾斯满脸疑惑地走回了楼梯的旁边，并一脚踩向那个突起的铁皮方块。有了上一次升降台的经验，当一个类似胸透片仪器的东西缓缓从地面升起的时候，皮艾斯只是深吸一口气以表惊讶，没有很丢脸的喊出声。
“站上去。”
比起这里未知的设备和即将发生的事情，皮艾斯更害怕娄特斯这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离她很近很近，如耳边呢喃却看不到人影的感觉十分糟糕。
警惕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响起的人声，皮艾斯缓步走到那台高约两米的仪器边，踟蹰了几秒后，踏上了那块踏板。几乎是立刻，仪器里伸出两块半圆形的钨金扣住了皮艾斯的脚踝和腰际，活脱脱像是被囚禁的犯人。
“这是干什么？”皮艾斯挣扎着想要摆脱扣住自己的东西。
“保险器。确保机体无论受到什么冲击，你都会留在原地的存在。现在心中默念‘启动’二字。测试就会正式开始。”
皮艾斯以为她的测试已经临近尾声了，那个男人却告诉她，测试正式开始。眉头微颤了几下，她愤恨地在心里念叨出启动两个字。
原先密闭的视野在瞬间变得清晰，仿佛除了自己脚下踩着的方块之外再无任何实体性物质。清晰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周遭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皮艾斯张了张口，刚想询问测试究竟是以什么方式进行，下一刻，她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意识想要强行进入她的大脑，突如其来的胀痛感牵动了每一根神经。用力按住太阳穴的位置弯下腰，皮艾斯难受得紧皱眉头。“不要……”她没有办法忍受这种灵魂像要被挤出去一样的感觉。
“平衡以后就好了。”这一次的声音皮艾斯可以万分确定它的来源处，它来自于自己的大脑。
机体内的一切恢复如初，皮艾斯将自己的手移至眼前，紧握成拳，放松，再紧握成拳，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刚才确确实实是有被人占用了一半意识的感觉，但就现在来看并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皮艾斯。”
“嗯？”听到娄特斯叫唤她的声音，皮艾斯下意识应了一句。只是在嗯了一声之后，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男声依旧是从自己的大脑里传出的，这种自己与自己对话的病态感使她异常想用自己的脑袋去敲身后的仪器。
“不要做傻事。”
皮艾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她开始渐渐分不清说话的人是娄特斯还是另一个人格的自己。双眸内逐渐出现大片大片的空洞，之前的害怕紧张和不耐的情绪一扫而空。指甲扣住身后的仪器，抓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房间内，两个技师专注地观察着仪器上的精神体反应，蓝色逐渐侵入红色区域，并有完全代替的趋势。红色警告灯亮起了三个，实验终止的提示音不断循环着。1′15″873之内如果皮艾斯和娄特斯还找不到可以产生共鸣的意念，皮艾斯的精神就会在瞬间瓦解。
“的确比起之前在一瞬间内就精神分裂的人，皮小姐已经支撑了很久了，但是再不终止实验的话，她会成为又一个精神体导入的牺牲者啊。”戴着金边圆形眼镜的男人匆忙回头看向身后的娄特斯，希望得到终止的命令。
娄特斯站在和皮艾斯一样的仪器上，上半边脸被仪器伸出的罩子罩住，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听到技师的劝阻，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师傅……”技师本想继续劝说，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女人一头干净的齐耳短发，看着技师的神情有些责怪的意思。她用下巴指了指娄特斯的方向，示意他安静。
克莱斯特在看到娄特斯那紧握成拳的左手后，不由闭上了嘴。精神体注入的程序是娄特斯亲手完成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零界点在哪里，而自己作为一个跟在娄特斯身边多年的技师居然大胆向他提出停止测试，简直是在班门弄斧了。想起之前那些实验者死亡或是发疯后娄特斯比他们任何人都难过的表情，克莱斯特更是懊悔得无以复加。
显示器上，蓝色的波动几近将红色全部湮灭。
克莱斯特与崔萍只感背后一阵冷汗，搁在控制键上的手指也逐渐变得僵硬。
皮艾斯死死扣住身后仪器的手指渐渐变得没有力气，意识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一些陌生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如若泛黄的相片。混入的记忆里有小男孩嘶声力竭的哭声，有中年男子的叹气声和喝斥声。男人一口流利的英语，嘴里不断碎碎念着意为“都不要活了！生在这个年代就是我们的命！不如死了来得轻松！”的言语。小男孩则是用一口蹩脚的中文哭喊着，我要活下去，我想和爸妈一起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跟着脑中的小男孩一起念完这句话，皮艾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从自己口中传出还是脑中传出，还是根本就是一种幻想。
“对，活下去。”
娄特斯的声音和那个男孩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脑海里。皮艾斯拽住仪器的手又一次加重了力道。无论结局是什么样的，人的求生本能永远不会泯灭，也是所有意志中最强的。
她要活下去，她要将企图侵占她身体的意识挤出这具躯壳。
仪器上的红色波纹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断排斥着蓝色的波动，将其推离属于自己的领域，振幅明显比先前大了好几倍。
“5%”“8%”“……19%”克莱斯特的手心冒出阵阵冷汗，眼睛看着仪器表上的走势一眨不眨，嘴里不断碎碎念着实时更新的数字。“41%！崔萍！”
听到克莱斯特的叫声，女人原先淡定的模样稍稍有些被打散，毕竟之前的实验从未进行到这一步过。她接下去要做的事虽然已经在平时模拟了千百次，可切实做起来心中还是万般没有底。
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身后的仪器由纵向逐渐转为横向。娄特斯横躺在冰凉的仪器表面，原先握拳的手逐渐松开，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肌肤明显比刚才还要苍白许多。
“先把维持生命的数据降低到假死，崔琳，给麦克亚当长官注射A-139试剂。”重重按下回车后，崔萍离开原位，坐到了娄特斯身边的电脑旁。
被称为崔琳的女人不慌不忙地从柜子里取出试剂，消毒，抽取液体，向娄特斯的颈项注射，动作干净利索。“3分7秒69。上次实验维持的最大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长官不苏醒的话，就可以当场判定脑死亡了。”
“一定可以的，如果是他的话。”
仪表上的红蓝波动达到了平衡，圆弧状的波纹逐渐变为一条一条直线。克莱斯特将数据宽松到0.5的误差值后，跟着坐到了崔萍所在的电脑旁。“精神注入在5秒后开始。”
电脑屏上的数字不断在变化着，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仪表上的蓝色波纹又一次律动起来，以四分之一的地方为分界线向两边扩散，一边输出，一边流入。娄特斯闷哼了一声，而后便再没了声音，大脑的波动也越来越弱。
“崔琳！”
崔琳扫了一眼小屏上的倒计时，懒懒道：“还有1分9秒5。”
“克莱斯特！”
“还有17%，如果速率不变没有误差，时间应该会正好。”
同一时间，赫尔曼在接到紧急通知后和身边的女人一起匆匆离开了实验现场。欧米伽看着纹丝不动的朱古抬手打了一个哈欠。
“9%”“7%”“5%”
“还剩1秒33的时间。”
“3%”
“0秒79。”
“1%”
“0……”
才找到地方可以坐下的欧米伽还未来得及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见远处的房间里传来无比喜悦的惊呼声。
当那些陌生的记忆和声音完全从脑内脱离的时候，皮艾斯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身上的钨金铐逐一退去，她扶住身后的仪器勉强站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拖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爬下楼梯，皮艾斯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就在刚才，她亲身体验了一回灵魂出窍。
罩子缓缓移开，娄特斯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手指微颤了几下，他缓缓睁开了双眸。崔萍看到他醒来后的模样，不禁红着眼眶抱住了他。“终于成功了……最后一架‘朱古’终于启动完毕了……”
『如此害怕死亡，是因为遇见了，还是内心的恐惧被激发。——娄特斯 2222/01/09』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求生是最大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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