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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还是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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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雪,出了云城,渡头的河里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天才蒙蒙亮就看见三三两两客商从冰面上拉着货物直奔云城而来。
雪已经停了,风却依旧冷冽。本该天色大亮的时辰,天空却依旧是灰朦朦的。
“今日黄昏前应该还会有一场暴风雪!”
“是啊!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旅人们望着天空讨论着这讨厌的天气,从悟法大师身旁走过。悟法大师站在渡头,似乎是在等人。他应该已经等了有两三个时辰了,肩膀上还积着厚厚的雪花,而雪已经停了一个多时辰。
冷风中,一个高瘦的男人正往渡头走来。在这样的低温下,所有人都穿上了棉袄。而这个男人却只是一身单薄的黑色劲装,腰际悬着一把长刀,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厚实的唇瓣。
因为地上厚厚的积雪,每个人都走的很吃力。可是那个高瘦的男人走在雪地上却没有丝毫的阻碍。这让从他身旁经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竟然发现那个男人走过的地方积雪竟然竟然没有像其他人踩过一样陷落下去留下脚印。
“难道是见鬼了?”一个过路的汉子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渐渐离去的男人,在细细查看他走过的地方,有个浅浅的足印。
“难道这就是说书先生所说的江湖中踏雪无痕的高手?”汉子望着浅浅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阿弥陀佛,施主前来找老衲可是有什么事?”悟法大师背对着高手的男人问道。
“大师好耳力!”那个黑衣男人在距离悟法大师一丈开外站住了脚步,双手交叉于胸前,依旧没有解下头上的帽子。
冷风呼啸,刮在脸上就如刀子一般,硬生生地痛。
“施主之事恕老衲无能为力!”
“大师慈悲危害,为何要为一个魔教妖人耗费心神呢?”
“众生平等,在佛祖面前人生而平等。正邪不过是人的一念之间,即使生在魔教也不能说他就是恶人。”
“魔教妖人不算是恶人,那还有谁是大恶人?”高瘦男子冷哼道。
“赵先生身为武林盟主,想要维护武林公义,老衲能够明白。只是,云公子有心向善,求老衲相渡。我佛慈悲,老衲岂可拒人千里之外,任由他落入魔道?”
“若是有心向善,又怎会设计后母,毒害生父?”
“云公子与傲云山庄种种恩怨,自有齐老夫人处置。赵先生又何必耿耿于怀?种善因得善果,得饶人处且饶人,望先生慈悲为怀!”
“听大师的意思是想要一意孤行,维护那人了?”
“阿弥陀佛,老衲愿意度化云公子,让他远离正邪两道之争,赵先生已下如何?”
“既然,大师如此说晚辈也就放心了!”黑衣男子向大师鞠了一躬道,“只是今日有言在先,若是大师无法去除那人的魔性,晚辈定要为武林着想取其性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赵先生能够如此想老衲便放心了!阿弥陀佛!”
“晚辈告退!”黑衣人转身离开,唇角逸出的冷笑泄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云飞扬是挟制魔教少主最有效的人物,他又怎么会因为眼前这个迂腐的老和尚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呢?
苏城枫林渡客栈
因为风雪,许多旅客都被阻在了渡头,这个小小的客栈此时此刻也引来了他生意的高峰期。
傍晚,果然又下起了暴风雪,就在掌柜想今晚不会再有别的客人想要关上门的时候,挂在门上遮挡风雪的竹帘竟然被人掀开了。
外面进来的是一个灰衣老僧和一个白衣少年。灰衣老僧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僧衣和那张有些灰白的脸倒是相得益彰。可是,那个少年却是一袭镶着金丝边的月白色的真丝长衫,外面披着的白色披风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他的腰际还悬着一个绣着红梅花的香囊,和一只碧体通透的玉箫。
这样一个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会出现在这个简陋的小客栈亦是让人意外万分,何况竟然是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灰衣老僧同行。店中的客商和旅人们不禁对着少年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之下却是越加惊奇,本来觉得这少年衣饰虽然简单却都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衣物,想必是位贵族子弟。可是眼前少年俊美如玉,即使眉尾那条狰狞的疤痕亦无法减损他的俊美。反倒是觉得那身衣服有些配不上这少年了。一双黑眸顾盼间自有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让人迷惑其中。
店中早已客满,再没有多余的位子。伙计们也都忙着招待客人,掌柜的只好亲自上前招待。
“两位客官,你们看,小店早已客满。只是外面风雪留客,只得委屈两位客官了!”这掌柜倒也说得颇为诚恳。这样的一个雪夜,若是没有个遮风避雨之处,只怕难免要被东西在风雪之中。
“请掌柜为我们寻一方空地,铺上垫子,再准备一些馒头和素菜也就是了!”白衣少年开口道。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如他的人一般让人沉醉其中。
“好嘞!”掌柜的应了一声,离去之前却多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让这样一个俊雅人物坐在地上过一夜,就算他看了也是不舍的。
过来一会儿,掌柜果然寻来来个厚厚的垫子放置于火炉旁让白衣少年和灰衣老僧坐下,还不知道从何处搬来了一张小几,用来放置酒菜。
“多谢掌柜了!”白衣少年到了一声谢,低声对灰衣老僧道,“大师请坐!”
那灰衣老僧也不客气,席地盘膝而坐,白衣公子却没有即可坐下。他人亦不以为然,只想着这少年一身贵气,只怕是不愿意坐在这脏污的地上吧。
“云公子,恕老衲多言,齐庄主所中之毒可是真的无药可解?”悟法大师看着白衣少年问道。
原来,这灰衣老僧和白衣少年真是从云城出来的悟法大师和邪医云飞扬。早时,云飞扬回去收拾行装却不料碰上了白薇寻衅因此耽搁了时间。而悟法大师在渡头相候之时,却碰上了那个黑衣汉子。
云飞扬没有回头却点了点头。
“这世上竟然还有邪医无法解开的毒药么?”悟法大师奇道。
“大师话外有话,何不直言?”
“依老衲对公子的了解,公子不应该是能向齐庄主下手的人。”悟法大师叹了一口气,“当年,公子肯上宝相寺求助,老衲就知道公子为人宅心仁厚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大师肯如此相信吧!”云飞扬苦笑道。
“公子若是一直隐藏真性情,又如何让人了解你,进而相信你呢?世间之事往往是一念之间,不论是正邪善恶还是你要走的路皆是如此。”
“大师教诲,飞扬铭记于心了!”云飞扬撩起衣摆在悟法大师的对面坐了下来。他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包裹里有个数个精致的小瓷瓶和一把刻着龙纹的精致匕首。
“请掌柜去个竹筒和一盏油灯过来!”
那掌柜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云寒天到了小几上的茶水简单的洗了小竹筒,将他置于小几上。
在掌柜错愕的眼神中,云飞扬用匕首割伤自己的手臂,将血导入小竹筒,直到小竹筒接满了他的鲜血方才罢手给自己上药包扎。云飞扬又拿起其中一个小瓷瓶,将瓷瓶中的药粉倒了一些在竹筒中。那药粉溶入鲜血中立即沸腾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弹了个响指,低声道:“出来吧!”
即刻,有一个打扮成灰衣脚夫的汉子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在云飞扬面前道:“主人恕罪,小的们实在是不放心公子独自出行——”
原来是云飞扬的随从!因为云飞扬独自随悟法大师离开云城,没有随从相随。他们怕云飞扬在路上出什么岔子,少主迁怒,故而相商乔装打扮一路保护,却没想到他们的乔装根本瞒不过云飞扬。
“我明白!”云飞扬应道。见他似乎并不放弃,那灰衣脚夫甚是意外,却没有说什么。
“把这个送去给齐老夫人!”
“主人可有什么话要属下转达?”经过红艳楼一事,云飞扬是齐老夫人爱孙一事早已遍传江湖。灰衣人这么问着才想起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不禁满脸懊悔。
“把它交给齐老夫人,老夫人自然会明白!”
云飞扬既没有责怪属下的多嘴,却也没有多加解释。
“诺!”
“是解齐庄主之毒的解药?”悟法大师见此,会心的笑了。
“老夫人对飞扬不薄,飞扬何忍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云飞扬叹了口气道。毕竟,他还是心软了!毕竟,他不是他们那般的人,做不到那般的绝情绝义。
“云公子能够这么想,想必老夫人也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