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秦肜

1、第一章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考上大学之前这么突然的搬离这座生活了17年的城市，转学，搬家，织就了繁忙的新生活。
　　母亲为我办了转学手续，未来两年我将在省重点高中二中就读。母亲也在教课的大学申请了调动到将去的城市里那所全国知名的理工科大学任教。
　　最近我很沉默，母亲问我是否有心事。
　　我笑笑，并不答话。
　　当然有心事，而且不止一件。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新的人际关系的建立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我并没有十分受人欢迎的明朗善言的性格，爱好和别人也不大一样，甚至和很多人没有共同语言。比如新上映的电视剧，明星的八卦，快男快女一类的选秀节目，或者网络小说，我统统没有兴趣。有人说我清高自傲，可是我只是不善于表达，或者说，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剖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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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夏天很炎热。
　　父亲同母亲陪我来到即将就读的学校的校长室里。母亲同校长说，希望能多多照顾镜知。
　　这所学校的校长曾是外公的学生。
　　父亲同校长寒暄了一会儿，同母亲离开了。走之前父亲看了我一眼，眼里有鼓励和信任。
　　那天下午突然变得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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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二班，理科实验班，新的班级。
　　我站在讲台上，向六十多双眼睛自我介绍。
　　这个班级的同学很友善，鼓掌欢迎，接受了我这个外来人员。
　　我的心一下轻松了很多。
　　老师给我安排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很温暖。我一下喜欢上了这个位置，即使离黑板很远。
　　我的同桌是本班的团支书，叫赵明诚，身材修长，只是肤色很黑，不过这无法掩盖他的精神，与活力。
　　这所学校果然是个好学校，学习气氛很浓。同学们对我都很热情，自从班主任说我在原来那所学校学习成绩很好之后，很多同学找我问不会的题目。我亦耐心讲解，我十分喜欢学习——吸收知识的过程。
　　高二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临，大家都很重视紧张，纷纷加倍学习。我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下课的时候，我在座位上看着闲书，最近迷上了东野圭吾。突然旁边的赵明诚把头伸过来，说，“看什么呢？”
　　我将封皮翻开向他，“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
　　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比起江户川乱步和绫辻行人的书多了些新意，特别是晚期的小说，不再走本格派的路线。
　　赵明诚看着我，我在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恨铁不成钢，他边指着我边摇头，“你……你，你……兄台，您简直是无药可救了。”这大半个月我们已经很熟络。
　　我微笑，好奇，“大师您何出此言？”
　　“这周四月考，今天都周一啦，就剩三天不到，你还看课外书！”
　　“我考前一般都不太喜欢苦读。”我想了想，拣轻了说。我平时也不太喜欢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上课效率高最重要，回家通宵学习在我看来是很愚蠢的事情。得不偿失，事倍功半。而平时对付考前突击更是愚蠢，能有多少成效，不过是心理安慰实质上并没有多少提高。
　　当然赵明诚是个优秀的学生，无论怎么看。
　　“到时候可别怪哥们儿不讲义气，没提醒你啊。”赵明诚把头转过去继续做王后雄物理专题。
　　“嗯。”我笑笑，继续低头看书。
　　下午阳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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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周四，九月九日，很巧的数。
　　座位是随即排序的。我用一只黑色的中性笔答完了所有科。答完最后一科外语的时候刚好没油，很巧。
　　我把空壳扔进垃圾桶，背起书包回家。
　　回到家里，母亲不在家，父亲也不在家，住校的弟弟理所当然的也不在家。我不想做饭，定了外卖，粥和小菜寡淡无味，我匆匆吃了两口就扔了。
　　进了我的房间里，并不想开电脑，随手抽了一本书，北欧现代杂诗选。
　　看了一会，有了倦意，放下书，进浴室洗了澡，上床睡了。
　　那晚睡得很沉，似乎要将一个月来的疲倦全部解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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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起得很早。自己煎了个蛋，倒了杯牛奶，和吐司一起吃了。
　　背起书包出门打了辆车。
　　日前父亲曾问我让司机接送如何。我拒绝了。倒不是我多自立，而是如果别人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一切都会不同。沉默不善言会变成孤傲自负，车接车送会变成娇气，甚至用些昂贵的东西会被说成炫富。这就是人心。这些我早深深熟知，自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犯。
　　路上因为将手机落在了家里回去取了一遍，结果进校门的时候差点迟到了。
　　进班的时候好像很多人都在看着我，甚至有人指指点点。我疑惑，看看腕表，7：25，离早自习尚有五分钟，根本没迟到，怎么会这样。更何况，真迟到了也不应是此番情景。
　　我走到位置脱下书包，旁边赵明诚书包在人却不在。
　　于是我将头转向斜后座的学委林燕妮。“今天早晨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林燕妮不知为何红了红脸，说，“原镜知，你好厉害哦！”
　　我更疑惑了，皱了皱眉头，刚想继续问，赵明诚回来了。
　　赵明诚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行啊，还挺不错啊，一鸣惊人。”
　　我似乎从他的话里预感出了什么，“嗯？”
　　赵明诚指指黑板旁边的墙上似乎是新贴的纸，“诺，学年成绩排行榜，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哦。”我点点头，原来是这件事。
　　赵明诚从书桌堂里拿出厚厚一摞卷子，从上面抽了一份装订好的，说，“老师让我下课发的，学年成绩单，你还真挺厉害，全学年18个理科班级考了第一，这下全学年你可火了。”
　　我接过装订好的一沓复印纸。整个理科学年所有同学的成绩都在上面，人手一份的东西。我的名字在第一行。学年成绩单几个大字上面的空白部分用手写体写着高二二班原镜知712分。
　　满分750。
　　不是十分惊讶，不过比我预想的稍微好一些。自然是有些开心的。一千多人里考了第一，想必今晚母亲知道了也是欣慰的。
　　顺面向下瞟了两眼，赵明诚也考得很好，第七，六百三十多。
　　赵明诚边拍着我的肩膀边说，“你瞧瞧你，太伤我的心了，考这么好，让我情何以堪，为了修补我这颗受伤的心，我就允许你今晚请我吃饭吧。”赵明诚的眼里满是调侃，没有一丝嫉妒或不平，纯真而真诚。
　　“行啊。”我听着他的话笑了，很开心。多么真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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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
　　赵明诚问我，“要不要再带几个人？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和同学熟悉一下。”
　　我说，“好啊。”
　　结果赵明诚嚎了一嗓子，“学年第一原镜知请吃饭啊，免费的，想去的带张嘴一起来。”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结果那天不论男女总共来了二十多人，三分之一。有人提议去吃疯狂烤翅，很多人赞同，我们果真去了疯狂烤翅。
　　那晚惨不忍睹，我十分大方点了很多食物。很多人边流泪边喝水边吃烤翅。
　　班长齐修辣的吐舌头，说，“镜知，你怎么不吃？”
　　“我胃不太好，以前生过胃病，吃不了太辣的。你多吃点。”我笑。
　　齐修好像噎着了狂喝水，“你小子……”
　　“呵呵。”
　　那晚很开心，大家闹成一团。
　　似乎大家真心的接受了我，很多人说我大方和善，好相处，脾气好。我只希望不是因为那七百多块钱，虽然我不在乎。
　　其实也没什么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