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吻》乐魔猎手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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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郑遥已是无比惊诧。他还想听下去，然而郑雪却摆了摆手，示意时间已经到了，让他离去。

　　在郑雪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过左右一两分钟，郑遥不知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思，只觉得她独自去做手术已经很令人同情，却不料雪上加霜。他礼貌地与郑雪告辞，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仿佛看见对方的眸子里泛着不一样的光。

　　“郑雪……”他轻轻叫了一声，门就在他眼前紧紧闭上。

　　踩着三轮车，听着牛奶瓶子们在车里清脆的撞击声，郑遥感觉迎面而来的风似乎更冷了，刮进领子里，寒气嗖嗖的，脸也有点痛。已经十二月份了啊，还不冷，才是怪事。

　　等回到学校，脸都被刮得跟衣服一般冷了。在寝室里喝了几口热水，他就匆匆去了教室。

　　到了晚上，他心里还有疑问，就问室友：“你们说，人的嫉妒心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小六正在跟某个从未谋面的美眉聊得热火朝天，听到这一句，好像没听清，就问：“什么嫉妒心？”

　　“我是问人的嫉妒心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郑遥说。翻开课本。

　　“这个很难说。要看对象吧，像那种温柔贤淑的女孩子，还有乳臭未干的小萝卜头，嫉妒心就没那么重吧。”小六边说边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好像在键盘上下着一场急雨。

　　准备在WOW里组队打怪的阿天却摇头：“那也说不定，有的本来挺纯洁的女孩子，嫉妒起来，简直不是人。我才看了一则新闻，说的是有两个女孩子为了争一个男的，拿刀互砍呢，血肉模糊的。啧啧，现在的小孩……”

　　“你也不大，还没到二十呢，就好像老人家。”郑遥笑了笑，心想那件事说不定也是因为出国名额吧，那样的镀金好机会，谁不会争得打破头？要是干得好，说不定就能留在国外，傲视国人。

　　“呃，郑遥，你这几天情况不对啊？好像，好像有了情况。”小六想了想，思绪仿佛空中四射的电波，其中有一条勾住了郑遥。

　　郑遥嗤笑：“你说什么啊？我正常得很。”

　　“不对！”小六好似真的发现了什么，摇头晃脑起来，“自从你提那个未婚先孕的问题，我就怀疑了，你是不是跟某个女生有瓜葛。现在看来，真实性超过99.9%，你就招供吧，是谁家千金？”

　　阿天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郑遥的回答。

　　郑遥哭笑不得：“你怎么像个狗仔队一样，到处搜罗八卦？我说，你还是跟认真跟美眉聊天吧，小心打错字。”

　　“我才不会打错字呢。你不知道我打字速度已经练到了180字/分钟，而且不错一个。”小六满不在乎地分辩，接着，他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噢——我打错了！”

　　郑遥和阿天都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小六抱着脑袋快要痛哭：“我跟一个美眉说，她有没有未婚先孕，跟另一个美眉说，她的嫉妒心是不是很重？哇，我怎么办？她们生气了，是不是要把我拖进黑名单啊？好不容易勾搭上的……我要弥补，弥补！”

　　“你还是专心弥补吧。”郑遥说，“快要期末了，有八门课要考试呢。我还是好好看书好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的心就提起来了。唉，为了期末考试，我把这两位美眉安慰好就看书。”小六无可奈何地叹息。

　　阿天点头：“要是期末考试不过，就得重修了，还要交重修费呢。据说以前只要补考就行，哎，政策变了呢。”

　　“重修更惨。”小六说，敲字的速度慢了下来。

　　看了几个小时书，就到了就寝时刻，郑遥上了床，却半天睡不着，心里想着不久后到来的期末考试，也想着郑雪，她瘦削的脸庞，苍白的肤色，轻柔的话语。

　　郑雪的故事里一定有个故事，她失去了出国指标，也失去了恋人，将来要怎么办？

　　想着想着，睡意朦胧起来，他听到三子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是洗漱，过了一会儿，三子就轻手轻脚爬上床。寝室里还响着阿天敲击键盘的轻响。

　　眨眼就到了送牛奶的时间，郑遥照旧起床，洗漱，出门，踩着三轮车去那个偏僻小区，听郑雪讲述她的故事。

　　他注意了一下，郑雪手腕处的脓疮变大了点，大小增加了一倍，颜色有些发暗，尖端还是那点白，旁边一块发皱的破溃。

　　“你的手上有个脓包。”那块丑陋的脓疮总在眼前晃来晃去，郑遥忍不住说了出来。

　　郑雪却好像预料到他会提醒自己，微微一笑后，温声说：“今天我就会告诉你这块脓疮的来历。”

　　“呃？”

　　面前的女子虽然瘦如纸片，但是精神尚好，说起话来娓娓动听：“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怀孕的事被人告诉了系主任，那件事，很快就被人传遍了全系，连其他系的人都知道了。系里很快就把我从指标候选人剔除，我很生气，很快就坦然。经过流产那件事，我对出国深造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郑遥问。

　　郑雪脸色黯然，沉默许久才开口：“我的男友，是我那时最依靠的人。他却背弃了我。我有时候很恨，恨得想要杀了他。”

　　她语气淡然，可郑遥听出她话语中无边的悲痛愤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郑雪见他脸色一变，就笑了起来：“要是我真的杀了他，我肯定就没法坐在你跟前，这么悠闲地跟你聊天了，杀了人，等待我的不是牢房，就是子弹。唔，我还没有那么冲动。后来只是没有理睬他。”

　　郑遥放下心，听郑雪继续说：“也因为那件事，在学校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在我面前含沙射影。那些话真的很难听，可我没法反驳，要是我真的做了，很可能会招来更难听的话。他们知道我怀孕，却不知道我做了手术。我肚子瘪瘪，后来学校里的流言版本就变了，有人猜测我没有怀孕，有人猜测我已经流产，因为我没有跟男友在一起。”

　　“这种日子很难过，可我忍过来了。毕业之后，我直接进了外企。然后我遇上了老总James，一个美国人。”

　　说到这儿，郑雪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James已婚，他的老婆孩子都在美国本土。可我还是做他的地下情人，为了钱。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梦想，只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但是一个白领能有多少钱？当James向我暗示时，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美国人还是肯为情人花钱的，他送我小别墅，保时捷，皮草，生日时会把三克拉的钻石戒指放在蛋糕里，过节时会带我去夏威夷度假。坐在红色保时捷里，窗外那些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与我简直是天壤之别。那些人，辛辛苦苦干一个月，还不如我躺在James床上一夜。我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James会甩了我，我再找个工作。”

　　郑遥觉得她的猜测很对，这种地下情人终究做不长久，那个美国人的老婆不知什么时候会从美国打过来呢。

　　“我猜对了一半。”郑雪飞快地笑了一下，问郑遥，“你送一个月牛奶能挣多少钱？”

　　“因为是勤工俭学，所以……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郑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这份工作的工钱比在学校食堂里高些，后者只有一百二十块，但比在图书馆要少，那里有两百。

　　郑雪了然地说：“早上得很早起床吧，之后可能还要赶去上课。比不上我一个月零花钱的一个零头。”说完，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看得郑遥吃了一惊。

　　“那个，是一万？”这是他能够猜到的最大的数字。

　　“不，”郑雪微笑着摇头，“是十万。”

　　郑遥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们全家，父亲，母亲，还有他自己，辛勤工作一年也挣不到那么多。要是砍掉一半，五万，也是个不小的数字。而十万只是郑雪一个月的零花钱。

　　“很吃惊？确实，普通人根本没有那个可能。”郑雪挪了挪身子继续说，“后来James把我送给了一个英国人White,我才真正意识到他只是把我当床上情人看待。我不用妄想他会对我有任何真情。”

　　“我想，你为什么不去找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郑遥小心翼翼地问。把情人当礼物送人的事，他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也有这样的事。

　　“我已经回不去了，自从我上了那个美国人的床，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读书时的那个我。White对我，与James对我一样，只是他比较吝啬，给我的零花钱少了许多。我无法忍受，想着要离开他，White却带我去了一个性.爱Party。”

　　她注意到郑遥脸红，就明智地将其一语带过，说：“之后不久，我发现自己不太舒服，就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她嘴角微微翘起，“AIDS。”

　　接着，她抬起手腕，显示上面的脓疮，“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