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吻》乐魔猎手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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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遥为某个问题纠结，在自习的间隙里就会想到那个问题，想了想，就有点烦了。憋下心去不再想，自习到九点钟回寝室。

　　回到寝室，刚参加完社团活动的阿天也刚坐在电脑前，小六开着□□聊天窗口聊得不亦乐乎。跟这两人打了个招呼，郑遥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将书放回原处，简单地看了看次日的课程表，禁不住又想起那个问题。

　　自己没有经历过，遇上这种问题自然是措手不及，继而束手无策。挠了挠头之后，他很自然跟室友们请教。

　　“小六，阿天，你们说，要是有个女生未婚先孕该怎么办？”

　　是不是一石击起千层浪？郑遥发觉寝室的气氛有点异常，随便一瞧，小六瞪大了眼睛，阿天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郑遥皱皱眉头。他认为这个问题应该没问题，难道自己问得不对，该换个说法？

　　没等他思考转圜的问题，便听到阿天试探地问自己：“你，不会是……出了那个事吧？这么快？开学还不到四个月……”

　　郑遥的眉头皱得更紧，心说这家伙在胡思乱想什么，跟开学有什么关系？

　　小六倒是豁达，见了郑遥一副阴沉的脸色，立刻打着哈哈：“郑遥，几个月了？看不出来啊！哈哈哈！”他说着，就靠了过来，伸手要放在郑遥的肚子上，“让我摸摸，我最近在网上学了一招摸骨断脉。”

　　“去你的摸骨断脉！”郑遥忍俊不禁，一把推开小六，“摸骨摸到肚子上？从哪里学的？郑重告诉你，我是男的。”

　　小六被不轻不重推到床边站定，嬉皮笑脸：“不是你还有谁？难道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阿天摇了摇头：“还是看不出来。”

　　郑遥这时也发现自己的问题太突兀，没头没脑，便解释道：“其实这个问题跟我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其实，这是别人跟我说的。我想了一下，没想好，就拿来问你们，也许你们会有主意。如果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女生，有个男友，两人发生了关系，然后那女生怀了孕，就是这个问题。你们觉得她应该怎么做？”

　　小六没分清“她”是男是女，便问：“你问是那个男的该怎么办，还是女的该怎么办？”

　　阿天白了他一眼，停下准备打开网游平台的手指：“当然是女的该怎么办了。果实在肚子里，一天跟着一天长，总要大起来的嘛。”

　　郑遥听到“果实”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阿天说的倒挺贴切的。孩子最后不就是瓜熟蒂落的结果吗？想必她当初一定很困扰吧，毕竟她爱那个男人。

　　小六坐回座位，摊手：“想要，就生下来，不想要，就打掉。”

　　阿天没等郑遥回答，就吐槽：“还在上学，怎么要？肯定得打下来。郑遥，你说是不是？”

　　应该知道答案的郑遥却微微摇头说：“我不知道。大概明天才知道。”

　　阿天耸耸肩，说：“还以为，你知道呢。”

　　小六也失望地将脸转回到显示屏上：“我说呢，那就等明天了。”

　　郑遥没再说话，翻开一本书，开始做上面的习题。过了一个小时，也该睡了。他爬上床，闭了眼想睡觉，可脑子里的那个问题还没有结局，他睡不着。

　　这个问题确实不是他的，然而他忘不了郑雪说那句话的神情。微笑浮在眼里，也浮上了苍白的脸孔。只是……其下隐藏的感情，是悲伤，委屈，不甘，愤懑，还是脆弱？

　　他发现自己一直在猜测她的内心，那个纸片一般薄的女人，虽然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她的底细，但是从她透露出来的故事，深深吸引了他。作为一名局外人，他似乎更热切于知道谜底。

　　她怀孕了？后来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了吗？按照阿天的说法，应该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是，那毕竟是一个爱的结晶……他睁开眼望着半明半昧的天花板。电脑显示屏的光线淡淡的蓝，宁静而沉默。

　　她现在应该是孤身一人吧。没有在鞋架上见到男人的鞋子，只是好像有双男式毛拖鞋。深棕色，放在鞋架的一角，在数双色彩鲜艳的女鞋中显得格格不入。自己当时只是有点好奇，却不好问郑雪更多的私人问题。

　　自己跟郑雪的关系也很奇怪，一个是临时送奶工，一个是独居单身女人。也许在一些人眼里，男女之间总会发生了点事，但是自己跟郑雪，却跳离了那个世俗的圈子。说不清是什么关系，也许是送奶工与订户之间的单纯关系。她订牛奶，自己就过去，不订，自己就不会去。

　　两人中间只有一纸薄薄的订单。

　　郑遥翻了个身，心想要是订单没有了，自己也不会见到郑雪了，更不会听到她的故事。

　　那个故事，想听到结尾。

　　郑雪没有让他失望，在递给他自己亲手做的鸡蛋糕后，又坐在他的对面继续下文。

　　郑遥说了声“谢谢”，正要吃，突然发现郑雪纤细的手腕内侧有块拇指大的脓疮，红肿的尖端有一点白。它突兀地出现在那块苍白的皮肤上，说不出的刺眼。

　　郑雪见他发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轻轻一拉袖子，说：“鸡蛋糕还是热的，快吃吧。这屋子冷，吃了就暖和了。哎，还没有供暖。”

　　郑遥急忙点头，小口啃着散发着香气的鸡蛋糕。

　　“已经过了立冬，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再不来暖气了，我可要变成冰棍了。”郑雪自言自语道。

　　“应该很快就来暖气了，我学校通知说再过一周，就要供暖。”郑遥说。

　　“当学生真是幸福啊。”郑雪看了他一眼，思绪仿佛沉入回忆，“只是我那时不懂珍惜。”

　　“呃？”郑遥怔了怔。

　　郑雪微微一笑，“昨天不是说到我那时怀孕了么？真是没想到，就一个月没来例假，就查出来了。那时，我也不太懂避孕什么的。只听过别人说安全期避孕，自己没太注意，居然就怀上了。”她见郑遥的脸又渐渐红了起来，也没掩饰，继续说：“刚好那时系里有公费留学澳大利亚的名额，只要能通过系里的考核，就能去。我报了名，因为去国外留学一直是我的理想，也是目标，因为它非常非常地切实际。”

　　“你大概会怀疑我为什么怀孕了，却还报名留学名额？因为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孩子。我还那么年轻，难道就要做妈妈？世界这么大，我为什么不遨游一番再考虑这种私事呢？因此，我很快就下定了主意。公费留学的名额只有三个，几乎是百里挑一。很多人为了这三个指标挤破了头。我各科成绩很不错，只要在系里努把力，拿到名额问题不大。当然了，我不会私自去做堕胎手术，因为孩子还有个亲生父亲。于是，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不过，他不是很愿意。”

　　郑遥忍不住问道：“那个，他不是也是学生吗？应该也不会很想要孩子。”

　　郑雪翘起嘴角：“他家里是三代单传，传到他，家里人丁稀薄。他的妈妈是那种不容易怀孕的体质，爸爸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出生的时候，爸爸已经快四十岁，妈妈的年龄也差不多。因此，他对我的主意并不怎么支持，不过，他爱我，也坚定地说反对的话。我很快就在一家小医院挂了号准备手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未婚怀孕，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我选的医院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叫做诊所，离学校也很远，需要坐十几路公交车。那天，我等在手术室的外面，等医生叫我进去，同时也在等我的男友。过了很久，医生叫了我几遍，男友还是没有来。那时我还没有买手机，一时无法联系上他，心里很着急。”

　　郑遥默默地想，看来手机是恋人的必备品。

　　“他也没有手机，我只好在医院外面打电话到他的寝室去。可是他寝室的人却说他早就出门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迟到？等了一会儿，我又打电话过去，就没人接了。”她说到这里，语气慢慢沉下来，似是不愿回忆。

　　碰上这种情况，哪个女孩子能平心静气？郑遥好像有点理解了郑雪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插嘴：“是不是因为他临时有事？”

　　郑雪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我无法等下去，就回到了手术室，做了手术。因为打了麻醉，手术当时并不痛，手术之后却痛得厉害。又开了消炎药，总共花了一两千块，回学校的时候，舍不得搭的士，还是坐了公交车。等到下车的时候，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从车站走回寝室，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边走边想，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再也不要理他了。”

　　“那你后来没有再理他？”

　　郑雪靠着桌子托起下巴：“嗯，我没有再理他，尽管他来找我很多次。我想，也许他没有守约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失去了留学的名额。”

　　“为什么？”

　　“因为有人把我怀孕的事告诉了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