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天才女》smile

8、七

　　天很蓝，云很白。
　　苏梓的心情很糟。
　　她从一进学校便板着一张脸，穿过校园小道，缓慢驶向自己的教室。
　　这条走了很多遍的路，此刻却像二万五千里长征般，极尽漫长。而苏梓的脚，以她此刻心情而言，应该形容成跑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路，肉变成了石膏。
　　过路的老师学生们，以一种极其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原因？——原因极其简单：
　　在校门口时，一辆豪华小轿车挡住了苏梓的路，其实车主并不是有意，但我们苏小姐二话不说，一脚踏上去。
　　巨响，安静。
　　苏梓面无表情，绕开车走向学校里面。
　　一旁欣赏了这一壮举的师生们，无不目瞪口呆，下巴下坠。
　　而有好事者上前围观那辆可怜的车，却发现，那车门上，有一个小小的浅浅的凹陷的脚印。
　　“看来她还没用出十成功力。”
　　“她是蛾眉派还是蜀山派呀？”
　　“那叫无影脚，没知识……”
　　人们纷纷议论开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在苏梓还未到教室时，全校差不多已经都知道了。
　　可惜大家关心的只有苏梓究竟师承何派，却再无人问津那辆可怜的车了。
　　*
　　“司徒，你的眼光改变了很多。”银白色的宝马里，戴着眼镜，气质斯文、清俊的男子淡笑地望着车窗外议论纷纷的人群。
　　“她……让我很是惊讶。”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和程筠是好友？”姜舒佟很是好奇与程筠一起的女孩有多怪。
　　“是，而且好象还是很好的那种。”这样的友情搭配还真不错。
　　“不过说真的，程筠的确很美，你喜欢这类女人？”司徒瑾看他。
　　“不是这点……她，是一个惊喜。”姜舒佟沉吟，脸上泛过笑。
　　那年在家族长辈的安排下，他不得已与父母相中的而一位企业千金相亲。
　　当时他并没很在意，这样象征性的相亲并不会有什么实在意义。
　　可当他到了那家酒店的餐厅，他才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乌龙千金”。
　　程筠，实在是很美，只是当天的装扮——
　　一身痞子高中的校服，脚上套着网状袜，头发被烫成鸟巢似的大爆炸，一双布鞋，脸上的妆花花乱乱——最搞笑的是，她居然叼着一根棒棒糖。
　　“嘿，小子！是你要跟我相亲？！”很动听的女声，那语气却很怪，有些故意学腔却自己都别扭的感觉。
　　这是程筠对姜舒佟说的第一句话。
　　姜舒佟楞了楞，马上明白这个女孩是故意要如此打扮，为求躲过这场相亲。
　　倒是她的父母有些挂不住了。
　　“筠筠，别闹了，在姜伯父和姜伯母面前不要这么丢脸。”程母劝阻，程父的脸已是煞青。
　　程筠倒是不屈不挠，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我就这样，受不了，就去和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相亲。”这句倒是心里话。
　　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中。
　　姜舒佟却越加欣赏这个女孩，实在与从前他所接触的那些名门千金大不相同。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一桌客人，两个打扮很奇怪的女孩，眼睛望着这边，却早已笑得前俯后仰了。
　　原来，这一切是有预谋的，而且，预谋者故意放水。
　　他几句话便把程筠问下，他望着她低低暗咒着的脸，心下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起。
　　他只是淡笑，那次相亲便也不了了之。
　　后来，他便开始对她的正式追求，他也不同意用“父母主张”这一措施，若是以诚意，她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吧？
　　可他错了，程筠几乎视他为毒蛇猛兽，不仅逃他的人，连跟他有关的事物，她都躲得远远的。
　　姜舒佟倒是无奈，但也不言弃，毕竟她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令他心动的女孩。

　　姜舒佟沉浸在回忆里，笑容满溢。
　　看他这样，司徒瑾也只是一笑置之。
　　他还得去看看他的小辣椒生气生得如何了。
　　*
　　“小苏苏！~~~~~~”才一跨进教室，便有一个“小块头”扑进苏梓的怀中。
　　“青浦，暂时离我远一点，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苏梓的声音干干的。
　　青浦流苏立刻放开苏梓，躲远了一点，她还是清楚苏梓这样的语气表情是代表她已经怒火中烧，这时候最好离她远一点。
　　“小苏苏，没事吧？才一阵没见，你就……哪个不怕死的敢惹你？”后半句很小声。
　　“没事。”苏梓阴着脸从青浦流苏的身旁走过。
　　真可怕……青浦流苏拍着胸，出着气。
　　这时，程筠也出现，青浦流苏像抓到救星，一把扯过程筠的手：“程程，小苏苏她今天是怎……”
　　程筠的手拍拍青浦流苏的头：“流苏，先离我远一点。”
　　怎么每一个人都是这句话！青浦流苏也想发飙，却发现程筠的眼睛上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不妙，她不过是出去小玩了一段时间，怎么一回来大家都变成这鬼样子了？！
　　“HI。”
　　“HI。”
　　程筠坐下，一言不发。
　　苏梓撇过头看程筠，她的脸色真难看，从来都是笑容满面的程筠，今天却面无表情，一脸衰气，实在让人……
　　苏梓决定丢一丢自己的麻烦，好朋友要紧。
　　“筠筠……”开口。四周围的同学们AND青浦流苏密切关注事态发展，今天两位神情异样的女同学究竟会以什么为开场白呢？
　　“筠筠……”苏梓停了一下：“天气真好。”
　　全员狂栽。
　　程筠抬头，叹了一口气。
　　“你的壮举，我来时听他们说了。”
　　“哦？那部车还好吗？”苏梓边取书笔，边问。
　　“还好，只有一个脚印。”程筠说得云淡风清。
　　“找家好点的洗车店吧。”只有脚印就好。
　　“恐怕不行，得找个泥浆铺填一填。”
　　苏梓沉默，看来那脚用的力比她想象中要大些。
　　“小梓。”程筠突然开口。
　　“恩？”
　　“多做些善事积点德吧。”
　　“？！”她什么意思？
　　“小梓，今天我才明白，什么叫‘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啊？！”程筠怎么突然这么高深了？
　　“我的噩梦回来了。”
　　苏梓瞪大眼，她的噩梦——“姜舒佟找上门了？”
　　“还不止，他已买通了我身边的人。”程筠哀怨地望苏梓一眼。
　　果然是祸不单行：“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呀——我的噩梦也回来了。”苦苦地笑。
　　“那位异国帅哥？”
　　“筠筠——”
　　“好，是异国噩梦。”
　　“他找到玛丽修女，修女竟然也出卖我……”苏梓欲哭无泪。
　　“会过去的。”拍拍她的肩膀，程筠也在安慰自己：“总会梦醒的。”
　　不过，好象连她自己也无法安慰自己。
　　*
　　十五层的商业区。
　　总裁办公室。
　　精致的古檀木桌后，莱恩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两页纸，首张上的照片中，是苏梓欢快的笑颜。
　　莱恩看完，唇边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苏梓……
　　他倒真没想到Smile离开修道院后的生活这样“奇曲”，养父是国际大律师苏启华，养母是有设计鬼精灵之称的严语桦。
　　而她，却有着高到吓死人的学历，而且技术上已获准正式医师。
　　这些年，她的确是过得很好。
　　他微微笑，她的快乐总是他最安慰的地方。
　　可是……这个鬼丫头，见到他居然像见到鬼一般。
　　正想着，莱恩忽然扫到那份档案下的一栏：弃童，随身携带一份体检书，出生日期：8月24日，保兰第尔私立医院。
　　生日是8月24日……保兰第尔私立医院……
　　莱恩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拿起电话，莱恩神色严肃地吩咐：“辛德，再去查一件事，慕兰的警察局，15年前所有的弃童资料，通知金医生，让他准备一次亲子鉴定。”
　　放下话筒，莱恩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莫非，齐家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
　　*
　　“从今天起，我们正式开始解剖学的课程。”老教授一脸微笑地站在台上宣布。
　　席座上，大家议论纷纷，解剖课，就是初到的医学生，都会有一些害怕。
　　“解剖课……早知道就学别的了。”程筠一听便毛骨悚然，不住后悔。
　　“就是解剖尸体，又没人让你解剖活人，有什么好怕的？”苏梓不太能明白她们恐惧的原因。
　　“就是……哎呀，你不明白的。”她那个无敌女，有什么会怕。
　　“我是不明白。”苏梓白她一眼。
　　“那是。”程筠吐吐舌头。
　　“心情好了？”见她也是谈笑自如，苏梓问。
　　“还没呢，正在思索对策。”
　　“这样……给你讲个笑话吧。熊猫说它有两个心愿，一嘛，怎么样也得拍张彩色照片……这二……怎么着总得把那黑眼圈弄掉。”
　　“哈……什么呀！”程筠笑起来，苏梓在一旁静默不语。
　　“笑完了？”见她停下，苏梓问。
　　“笑完了怎么了？”
　　“还有后文。”苏梓盯着她：“熊猫说，听问它这两句话而大笑的人，是白痴。”
　　程筠的笑容僵住。
　　“小梓！你也戏弄我！”一拳打下去，苏梓没躲过，痛得“哇哇”大叫。
　　“苏同学，程同学，如果需要解决个人恩怨，请出教室。”老教授轻咳一声，扶扶眼镜。
　　众同学停顿一刻，立马暴笑起来。
　　苏梓和程筠红了脸，皆低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
　　地下一层的储物房，黑洞洞阴森森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程筠搀着苏梓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跟着大家。
　　走进储物房，便见几个大池子，上面——
　　漂浮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尸体。
　　“怎么，怎么到停尸房……”程筠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怎么学医这么恐怖呀！
　　“什么停尸房！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学医。”
　　“我看你那么喜欢，应该不会很……”苏梓瞪她一眼，程筠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同学们可以自由挑选喜欢的，分组进行，自己将它们抬回解剖室。”老教授吩咐。
　　于是，众医学生们便围到了池边，用棍子挑着尸体，还不时议论着哪一具比较好看。
　　苏梓左挑右挑，看中一具身材很不错的尸体，将它钩近。
　　“筠筠，我看这一具不错……”诶，人呢？
　　苏梓转头，发现程筠躲在角落，一动也不动：“我不抬，你自己抬！”
　　苏梓摇头，把白大褂扣紧，一抬，便把尸体抱在了怀中。
　　“走了……”叫住程筠，恩……这具还真轻，苏梓满足地笑笑。
　　全班，以至程筠，皆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好可怕的女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