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霜里秋枫

8、第八章 较量

　　熊熊的篝火高高的燃起，四周的人们一片欢声笑语。康熙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在白天的狩猎中，十三阿哥捕获八只狼，三支麋鹿，四只野猪，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巴图鲁。十四阿哥因猎到了一只老虎也受到一片称赞。其它阿哥们也收获颇丰。总之，康熙就是很有面子，当然相当的开心。接下来就是慧慧跟吉雅的比试了，我的手心也攥着一把汗。如今是万事已经俱备，只等比赛开始了。
　　首先出场的是吉雅，只见她穿着大红色绣银边的蒙古裙。左手拿着四只金底银花瓷碗，右手拿着一只同样花色的酒壶，在悠扬的马头琴声中，如同一团火焰翩然入场。抬手在众人面前为最上面的碗斟满酒，再将瓷碗顶在头顶，迈开轻盈的步伐。“勒马”，“耸肩”，“提压腕”，“柔臂”，她舞姿潇洒,造型优美。生动的表现了蒙古民族的气魄和蒙古人豪迈奔放的性格。一曲终了，吉雅取下瓷碗碗，拿起最上面的瓷碗，碗中水一滴未洒。场上响起一片叫好声。
　　“哈哈，好，舞姿优美，舞技超群!”康熙笑道“同去年相比，吉雅的舞技增进不少”。场上又响起一片赞扬声。少女骄傲的忘向这边，自信飞扬。
　　我有些惊讶，妈妈曾经跟我提过蒙古的顶碗舞，这是一种舞技跟杂技结合的舞蹈。需要舞者有很好的基本功，看来这个吉雅还真是有些骄傲的本钱。
　　我看了一眼慧慧，说道“准备一下，接下来舞台是我们的了，记住……”
　　“什么都不要想，贵在用心用情！”慧慧忙笑呵呵的接到。我好笑的望着笑嘻嘻学着我的语气她，她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语萱，我相信你，更相信自己”。挂着自信笑容的她，下颚微微上扬，高贵而骄傲。我的慧慧长大了。
　　“慧慧啊，朕可是迫不及待的等着你的表演，听老十四说，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准备着，整天不见人影，朕的兴致也被勾起来了！”康熙弯着腰，饶有兴致的问着慧慧。
　　慧慧起身上前，盈盈下拜。“皇伯伯，慧慧定不负厚望。不过慧慧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在慧慧表演时撤掉这篝火。慧慧自有安排”
　　“这……，皇上，去掉篝火场上会很黑，恐怕……”蒙古王爷满脸的不赞同。
　　“准了，呵呵，，朕越发好奇了，慧慧你自去安排。”康熙挥了挥手，满脸的期待。
　　“谢皇伯伯”慧慧躬身行礼
　　“皇阿玛，儿臣前些日子听了个笑话，很是有趣。不如趁着他们准备着，给您讲讲，全当逗个乐子”十四阿哥一副你不听一定后悔的样子。康熙果然被勾起兴趣，欣然答应。
　　篝火被撤去，我安排着小太监们准备着。抬头望着高座在上方的这个时代最尊贵的一家。由于除去篝火我周围十分的黑暗，相比之下，坐于上方，在黄色宫灯映照下的他们就越发显得雍容华贵，高高在上。康熙被十四阿哥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众人的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此刻的康熙正尽情地享受着天伦。他也许不会料想到，几年后，下手边这些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们会斗得死去活来吧。哎，权力跟欲望真是害人不浅。我真想跳上前去问问，你们还有啥不知足，折腾个什么劲儿！
　　“语萱姑娘，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慧慧身边的孙嬷嬷在我耳边轻声道。自从我上次说服慧慧，她老人家对我可是越发的崇敬，动不动就满眼感激之情。我只能感叹，这个嬷嬷待慧慧可真是当自己的孩子来疼，慧慧这丫头真真是幸福的让人嫉妒。
　　我抱着琵琶坐好，轻声撩拨几下，在这寂静的夜里，这琴声显得格外透彻。如我所料，坐在上方的人们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下面一片漆黑，在明处他们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有好奇，有期待，还有个别的，比如吉雅的不屑。
　　透着淡淡的忧伤与思念的二胡轻声响起，黑色帷幕慢慢打开，一轮皎洁的明月上映衬出一个手拿香扇，长身玉立的娇俏剪影。二胡声越发响亮，明月也越发皓洁。二胡撩拨着人的心情拔致极高，后又突然消失，徒留一颗心期待着，我轻轻撩拨琵琶，缓缓唱起：

　　望着月亮的时候常常想起你
　　望着你的时候就想起月亮
　　世界上最美
　　最美的是月亮
　　比月亮更美
　　更美的是你

　　歌声仿佛赋予了月中少女生命，她在月亮中翩翩起舞。一停一顿中，每一次亮相都如同一幅画一首诗。
　　二胡声复又舒缓的响起。缓缓的，柔柔的，少女轻握香扇至胸前，从高高的月亮中走了下来，场上隐隐发出抽气声。她每走至一处，两边就亮起散发柔和光芒的宫灯。少女身穿珍珠白色衣裙，衣角袖口的银线绣花随着衣摆晃动不时地闪着淡淡光芒。一条银色飘逸的丝带挽着少女乌黑的秀发，一缕薄纱轻遮脸庞，只留下那水汪汪的明眸含着淡淡的笑意。走至场地中央，柔和的灯光映照着俏笑的眉眼，歌声继续唱道：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常常望着月亮
　　那融融的月色就像你的脸膀
　　月亮抚慰，抚慰着我的心
　　我的泪水浸湿了月光

　　簇拥的灯光中，少女轻盈起舞，那是怎样一个温婉细腻的女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无限崇敬和温柔。明媚清澈的眼睛闪着迷人的神采。宛如一个从月亮上偷跑下来的精灵，尽情地舞着，带着一丝圣洁，一丝飘逸。她的舞步渐行渐快，时而旋转，时而跳跃。我的琵琶也加快了节奏，唱到：

　　月亮在天上，我在地上
　　就像你在海角，我在天涯
　　月亮升的再高也高不过天啊
　　你走的多么远
　　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歌声到高潮，舞者的脚步突然停止，迎风而立，恍若飞逝。带有一丝忧思的二胡声再次响起，少女边舞边向月亮走去。歌声也恢复到最初。

　　望着月亮的时候常常想起你
　　望着你的时候就想起月亮
　　世界上最美
　　最美的是月亮
　　比月亮更美
　　更美的是你
　　更美的是你

　　终于少女的身影没入明亮月亮中，四周的宫灯一盏盏熄灭。在低沉的二胡声中，少女重新成为手执香扇的剪影。黑色的帷幕慢慢遮盖住月亮，场地又陷入一片黑暗，二胡声越来越轻，终遥不可闻。

　　四周一片宁静，连我也为那清冷身影影的消失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朕还是第一次看完舞蹈后有一种不忍打扰的感觉。”康熙首先打破了沉默。“朕的小仙女呢?别躲在月亮后面了，赶紧出来让朕在看看。”
　　场下篝火复又燃起，慧慧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下，走了上来。还是那身装扮，却已除掉了面纱，露出巧笑倩兮“皇伯伯，慧慧献丑了。”
　　“呵呵，我们慧慧都成为小仙女了，谁敢说丑”康熙笑呵呵的说，“来，到朕身边来”。
　　慧慧乖巧的跪倒康熙身边，康熙拍拍慧慧的头，复又问到“快跟朕说说你那月亮是怎么弄出来的，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怎么，我们的小仙女还有法术不成”
　　“皇伯伯，你跟阿玛打小就告诉我天机不可泄漏，小女子怕怕。改天回去我偷偷告诉你……咱不告诉他们！”悄悄话大声说，慧式撒娇，天下一绝。
　　“这丫头真实鬼精灵！”一旁的太后呵呵笑个不停。唉！跟打我那天简直是判若两人。
　　“呵呵，二哥，你这宝贝丫头，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康熙在余裕亲王面前，整个人感觉亲近了许多。“朕第一次看到这种歌伴舞的表演，颇为新颖。这曲子也很动听，叫什么名字？”
　　慧慧唇角弯弯，开心的不得了，答道“叫望月，语萱唱得。”
　　“好曲子，朕看你这个军师不错，跟你是珠联璧合。赏”皇帝金口一开，我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了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我射来，有羡慕，有嫉妒，还有赞赏。嘿嘿，臭美中……。
　　一旁的孙嬷嬷狠狠的扯了下我得衣袖。我不解的望了他一眼，她狠狠的登了我一眼。晕，心想嫉妒也没你这么直接的吧！我不甘示弱的也瞪着她。她一副要被我气死的样子。终于忍耐不住，轻声道“谢恩呐”。
　　^0^|||连连满叩头谢恩。原谅我，其实这么久了，我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

　　蒙古王爷手持酒杯，起身贺到：“大清皇帝陛下，我这次可开眼了。敏慧格格的表演，真是叹为观止阿”
　　吉雅也站起来，躬身说到：“吉雅输的心服口服，大清格格的确好样的。”
　　“哈哈，过谦了，吉雅的舞蹈也十分的精彩。朕看这两个孩子都是咱满蒙的好姑娘阿！”康熙一出，谁与争锋，全场再次掀起吹捧得高潮。

　　夜色渐渐深沉，酒过三巡，康熙说到：“你们这些的年轻的孩子们继续，朕有些乏了，先去休息。”随着康熙带着一群女眷们的离开，场上只剩下一群阿哥，格格和蒙古的亲贵们。气氛更加的轻松起来，共觥筹交错间，一片欢歌笑语。渐渐的，许多王公贵族都陆续散去，就在我们也打算离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喧哗。
　　“你给我站住，我不允许你去找她”吉雅的争吵声从对面响起。“你已经答应要娶我，怎么可以再去找那个女人。”
　　阿古达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我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你仗着我母亲对你的宠爱，蛮横骄纵，我真是受够了你。没错，去年母亲临终前的确说让我娶你这个草原上最优秀的姑娘，可是别忘了我当时答应得是娶草原上最优秀的姑娘，并非是娶你。如今你已经输了，你有什么资格以我的未婚妻子自居。”
　　吉雅愣在那里，一向自命不凡的她此时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原来你是在给我玩文字游戏，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吉雅一把拉住阿古木达的袖子。“你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是身分地位，还是容貌资质，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即便是论情分我也比她多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也许是有些喝多了，吉雅有些歇斯底里。
　　阿古达木一把甩开吉雅的手，边抚平袖子，边不耐烦的说到“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阿古达木怎么可能娶一个像你一样蛮横骄纵，没有礼仪廉耻的人。”
　　“你……你……，那敏慧格格就是好的？她答应跟我比试，不就是为了夺回你，难道她就不骄纵，就有礼仪廉耻么？”
　　我一听心里暗到：“这吉雅真是口无遮拦，这么争执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又何必呢？连带着侮辱了慧慧，真是损人不利己”
　　慧慧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冲了过去。众人一阵惊呼，事出突然，我没拉住，心叫糟了，不忍再看，一闭眼，只听啪的一声，心想：完蛋了，两个女人扭打起来，这下子糗大了。
　　没有意料到的争吵，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我好奇地望了过去。阿古达木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的说到“慧慧……”吉雅也愣在了一边。
　　“阿古达木，请你对待女人起码放尊重些。”盯着阿古达木的眼睛，慧慧指着吉雅，朗声说道。
　　阿古达木皱着眉头说到“慧慧，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还不是因为我喜欢……”。
　　“不要用这些甜言蜜语敷衍我，阿古达木，你最喜欢的人其事是你自己。你已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么。别忘了我也是皇家的格格，有些事自小就看是惯的。只是我仍抱有一丝幻想，我告诉自己只要你真心待我，利用一下我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慧慧的眼睛里蓄积着一汪泪水，走近一步苦涩的继续说到“哼！母命难违，其实是一个借口吧。你是更怕的是你父汗说你不孝，怕丧失了他对你的信任吧。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没错，我相信你对我是有一点特殊的情分。可是这情分又有多深呢，你能做得也就是用这些文字上的伎俩，给我争取微乎其微的机会，不是吗？如果我今天输了，你定会毫不犹豫的跟吉雅成亲吧！其实我早该想到，在你心慕中儿女情长终抵不过王权尊荣！”
　　阿古达木的目光中带着震惊，又有一丝心疼，他应该没有想到慧慧看得如此透彻吧 “慧慧，我……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在你跟我说你要娶吉雅的那天，我们的情分就已经断了。我不怪你，我们选择的路不同，你要的是成就一番大业，而我仅仅想要一个真心待我，无论何时对我不离不弃的人而已。”慧慧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吉雅与你打小一起长大，你多多少少总该给她留些情面。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转过身，背过脸。慧慧站的那麽的比直，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威严，让我不禁感叹，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她——一个傲骨铮铮的大清格格。
　　“慧慧……”阿古达木的脸上有一丝挣扎，看着慧慧决绝的背影，终还是一抱拳，叹道“是我有负于你，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走了”。慧慧微震的肩膀泄漏了她的脆弱，可惜沉痛阿古达木没有看到。 “望你多珍重！”阿古达木转身离开。
　　吉雅转身欲追，却又停下来，面对着慧慧，带着一丝感激和钦佩，轻声道：“谢谢！”说完转身追了出去。
　　慧慧头也没回，缓缓的像我这边走来，边走边清楚的说到“你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只是我不想再纠缠下去而已。你要记住，我跟你比试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还有，我并没有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吉雅的脚步微顿，又跑了出去。
　　慧慧再次做到我的身边，看大家都在看她，呵呵的笑道：“回魂啦，刚才我跳舞前十四哥哥讲了什么笑话阿，快给我讲讲。”
　　“慧慧，刚才你还真是有魄力阿，十哥我欣赏你的性格，你没看到阿古达木……”十阿哥兴奋得说到。
　　一旁的十四阿哥拽了拽他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然后也故作轻松的跟慧慧说：“哈哈，说到那个笑话阿，可好笑了。从前啊，……”其余的阿哥们也开始举起酒杯，互相寒暄着，一切仿佛有恢复到最初的融洽。只是，从他们偶尔飘过来的眼光中，我了解到他们的担心。
　　“语萱，我有点累，让我靠一靠”慧慧轻轻的把头枕在了我的腿上，把脸埋进我的衣服里。我感觉到了她肩头的颤动，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只隐隐听见她嗡嗡得带有鼻音的声音“其实我真的好喜欢他！”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才那个傲骨铮铮的慧慧让我那赞叹她的坚强。现在这个在我怀里偷偷哭泣的她，却是那么的脆弱。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却有着如此矛盾的情感交叠。我十三岁的时候，还在奶奶怀里为考试不及格撒娇呢。相比之下，她承受的东西太多了。突然想起多年前看到的一首诗，不禁轻声念到：

　　你的生命正值春光
　　为什么我却看到了霜叶的容颜
　　只因为那面美丽的镜子
　　打碎了
　　你的眷恋深深
　　在梦幻旁　久久盘桓

　　既然伸出双手
　　也捧不起水中的月亮
　　那么让昨日成为回忆
　　也成为纪念

　　人生并非只有一处
　　缤纷烂漫
　　那凋零的是花
　　——不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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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是□□的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