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霜里秋枫

7、第七章 情殇

　　“皇帝啊，哀家累了，先行回去休息了”皇太后说道。咦，怎么刚叫我来你就走啊。
　　“儿子送皇额娘”康熙忙起身。
　　众人也忙附和道：“恭送皇太后金安”。一旁的宫女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上，于是我稀里糊涂的就到了皇太后的帐子。
　　“语萱，你好大的胆子。”没料到，太后一进帐子就突然发难，我连忙跪倒。“敏慧格格根本没有染上什么风寒，今儿早上她给我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
　　一听这话，感觉从头冷到脚底。怎么办，不能实话实说，太后要是知道慧慧跟那个蒙古王子的事，一定会觉得她行为不检点。这帽子就大了。
　　干脆死不认账。“回太后，格格早上就有些不舒服，一直嚷着不要让太后您操心，所以不让宣太医。晌午睡了个午觉，醒来就发现嗓子疼的厉害。就算借语萱天大的胆子，语萱也不敢期君罔上啊。”
　　“好你个奴才，明明是你故意在人前卖弄，还敢强词夺理，来人啊，掌嘴”太后震怒，我的心是瓦凉瓦凉地。
　　“太后，语萱冤枉，语萱一心只想保全格格颜面，并无卖弄之心。请太后明鉴”一旁上来两个嬷嬷，一个按住我，另一个毫不留情就给了我两巴掌。我心中怒火中烧，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屈辱。
　　“好了，哀家教训你，是让你记住别仗着主子仁慈就伺宠而骄，你可服气”
　　我很想跳起来尖叫，可理智告诉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要忍，我强压着委屈，说到“语萱紧记太后教诲”
　　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到“下去吧！”
　　回帐子的路上，我的心情低到谷地，太后蔑视的口吻和那两个耳光深深的伤害了我的自尊心。这种受了委屈没处说理的感觉，让我倍感思念亲人。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萧，我想起了奶奶慈爱的笑，有一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悲凉。我好想逃离这里，这里的冷漠让我深深恐惧。
　　经过慧慧的帐子前，里面灯火通明，看样子她是回来了。
　　对了！她刚刚失恋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撩起帐子帘，里面的情景混乱得让我怔住。
　　慧慧的妆已经哭花，此时十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正坐在她身边劝着。
　　“他说他要娶吉雅，他不要我了，呜呜……”慧慧抽泣着“说什么母命难为，他母亲让他去草原上最优秀的姑娘，他这么说根本就是认为我比那个吉雅差。啊啊……，连他也瞧不起我”慧慧哭得厉害。
　　十阿哥气的青筋暴跳。“这个该死的阿古达木，我去砍了他”说着就往外冲。
　　被八阿哥一把拽住。“老十，怎么还是这么莽撞，你这么杀过去，慧慧的脸往哪搁？难道非要落个抢男人，不知廉耻的罪名嘛？”
　　十四也忙劝道“八哥说的在理，慧慧你不要难过，等语萱回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啊，一定让你赢了十天后的比赛，倒时候你赢了吉雅，就是最优秀的姑娘！”
　　慧慧的哭声更大了“不要，他都不要我了，我何必为了他跟吉雅比试，去丢人现眼么？还嫌我不够丢人么？”
　　八阿哥边递给慧慧一条新帕子，边说到：“怎么会丢人现眼呢，我们慧慧可是才艺双全”
　　周围忙跟着附和。
　　慧慧反倒越发气氛，推嚷着“出去！都出去！你们都骗我，我知道我根本跟那个吉雅没法比，要不阿古达木也不会不要我”三个大男人不知如何应对，慧慧憋了一样，越发哭得大声。
　　老十嘟囔着：“乖乖的九哥不在，他哄女人在行，爷一听女人哭就心慌，你俩看着办吧。”
　　十四首先发现了靠在门边的我，面色一凛，惊讶得说“语萱？怎么这副样子，是谁胆敢打了你？你……”
　　没有理会十四阿哥的话，因为我此时真的很生气。冲过去，一把抓住蜷缩人儿的双肩，晃着她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志气，既然喜欢那个阿古达木，就去追啊，去争取啊，你躲在这哭鼻子，像什么样子”
　　慧慧被我吓得一愣，然后一把推开我喊道：“你懂什么，你的歌唱得那么好，怎么知道被人嘲笑的我多难过，多伤心……”
　　伤自尊我比你受的屈辱大。比嗓门我也不输给你。“歌不会唱可以学，琴弹不好可以练，你现在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心里上首先溃败了，才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输就输了，反正阿古达木也不要我了”
　　看着他那自暴自弃的样子，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把推来挡在梳妆台前已经看呆的十阿哥，拿过一把镜子，举到会慧慧面前。“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我要是阿古达木我也不选你，你凭什么跟人争，别说吉雅公主，我看就是一个普通宫女也比你强 。”
　　慧慧看了一眼镜子，激动得一把打掉镜子，把我推的一个踉跄。“我不要你管，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八阿哥从身后轻轻的扶住了我，轻声说：“让她静静吧，语萱，你脸上也该上点药”。
　　看着慧慧激动得样子，我根本无心理会八阿哥的话，冲到慧慧面前，一手拉住她挥舞的手，另一只手翻手就给她一个耳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脱去了格格光环和尊贵身份的你怎么会如此的不堪一击。你的自尊呢？你的骄傲呢？那个跟我学歌时雄心勃勃的慧慧都到哪去了？难道平日里，你的尊贵和傲气仅仅是在这些地位低下的奴才面前仗势凌人么？如今遇到一个身份地位相当的对手，就懦弱的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了么？啊？”
　　慧慧突然安静了下来，听到我的质问，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一旁的孙嬷嬷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慧慧，恨不得吃了我“你怎么可以打主子，你真是……”
　　“闭上你的嘴！还轮不到你，没用废物！”冷冷的撇她一眼，又看向慧慧“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资格哭，感觉委屈么？不公平么？不是没人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去争取，你自己选择放弃的，没人会同情你，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这下子慧慧真的被我骂呆了，也骂怕了。强忍着泪水，默默地抽泣着。看她那副可怜样，我也放轻了语气，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今天咱就把话说清了，若你还有点骨气，就去跟那跟那个吉雅一争高下，而我也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你，助你夺回大清格格的尊严。若你就打算这么自暴自弃的下去，就算我叶赫那拉语萱白认识了你，错看了你，我这就回京城去，你以后也别来找我，我就当没有认识过你，我不需要你这种不争气的姐妹！”
　　长时间的沉默，慧慧怔怔的望着我。轻叹一声，我转身便走。手却被慧慧一把握住。
　　松了口气，有些自嘲自己的如释重负，回过头，迎接我的是一束坚定的目光。慧慧拿起我的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别想逃，你可要帮我，我一定要赢。”
　　看着这熟悉的孩子气举动，我知道这丫头又活过来了。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边帮她顺了顺鬓角的头发，边对孙嬷嬷说道“吩咐下去给格格准备水沐浴，再端一碗热汤面上来。”
　　“多放一个鸡蛋”慧慧变说边往我怀里蹭。我怀疑这丫头天生会撒娇，难怪在皇宫也能这么浑的开。
　　我不偏爱吃面食，但是却单单爱吃热汤面，总觉得香喷喷的热汤里有奶奶的温暖。这丫头子自跟我一起就常常蹭吃，还就爱吃我碗里的。无奈……每次她来，“多放一个鸡蛋”就成了我的口头禅。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我，这丫的生命力还真超强旺盛！
　　“刚才打疼你了么？”我轻拂着慧慧的脸颊问道。
　　慧慧揉揉脸说“没有，姐姐你手劲可轻了。一点也不疼，不过你阴沉个脸可真吓人，咦，你脸怎么肿了，谁打你？这下手也太恨了”慧慧紧张的摸着我的脸脸问。
　　咝，好疼。我强忍着说到“我没事的，你呀，一会儿吃碗面暖暖身，洗个澡，乖乖的睡觉去，明天迎接你的是地狱式的训练哦，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可是，你……”
　　“哎！好累啊，今天可真是辛苦的一天，我走了，你要听话知道么？”我掩饰的揉了揉脖子，作势要走。却看见裕亲王和四阿哥，十三阿哥站在帐子前。顿感些尴尬，刚打了他女儿，看来这下死定了。

　　“语萱给王爷，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我上前行礼。
　　裕亲王扶起我。叹了口气，“丫头，太后那边的事儿，我知道了。今天你委屈了，敏慧有你这样的姐妹是她的福气，今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帮我照看着她”。
　　我的眼眶有些发酸，似乎这一天的委屈都在这一霎那得到释放。“王爷请放心，语萱一直把慧慧当做亲妹妹”
　　裕亲王点了点头，走进了帐子。“来，让阿玛看看，我们慧慧哭鼻子的样子。”
　　四阿哥盯着我看了一眼，转身跟了过去。是我习惯了么？好像不那么冷了。
　　还是十三笑得直爽，毫不吝啬可怜的酒窝。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小声问到。“你拿镜子的时候”十三阿哥好笑的说。汗^0^|||。“别惊讶了，该看的基本上都看到了。”
　　慧慧不知什么时候又专到被子里。“我不要出来，好丑”里面透出闷闷的声音。
　　裕亲王哈哈大笑，隔着被子拍了拍慧慧，“慧慧啊，从小你便被你额娘和我宠着，你这帮哥哥们也是对你疼爱有加。我总觉得你是长不大的孩子，对你怎么疼都觉得不够多。却也造成你如今是禁不起风浪，受不住挫折。语萱说你句句在理啊。女儿，何不把这次的事当作一次磨刀石，好好的一下历练自己。阿玛我戎马一生，相信我的女儿也一定胆色过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阿妈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人首先要自己挺直脊梁！记住，阿玛永远支持着你。”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感叹，谁说皇家没有的亲情，只有权利欲望。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慧慧探出头，晶莹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向我这边望了一眼，复又深吸了口气忍住。“阿玛……”一把扑到了裕亲王的怀里。
　　我悄悄地退出了帐子，一弯金钩高挂在天空，璀璨的银河横越天际。慧慧扑入裕亲王怀里的那一幕在我脑海中反复的重演，曾几何时我也这样在奶奶身边撒娇，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在骂慧慧的同时，我又何曾不是在骂自己。在见慧慧的前一刻，我不也是想躲起来吗？奶奶，你若是看到我那个样子一定也又气又恨又心疼吧。奶奶，我很坚强，在另一个时空的你会感觉到我的微笑么？
　　“看什么呢？满脸的幸福”我循声望过去，十三阿哥背手站在我身旁。
　　“我不告诉你！”说着做了一个鬼脸。“咝，好疼”我捂着脸。
　　“怎么了？很痛么？怎么还没去上药呢，你啊，只会说别人，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十三阿哥边说边俯下身看我的脸。
　　“我哪有，我是想多疼会儿，好多体会下太后的教导。”我酸溜溜的说。
　　“哈哈，都这幅模样了，还伶牙俐齿的逞强”十三阿哥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我“拿去，回去洗完脸敷上，不出三日后准好”
　　鼻烟壶大小的青花小瓶，霎是可爱，我打开瓶盖，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哈哈，有了这护法神器，再不怕那五指山下一片红！”
　　十三阿哥一楞，笑道“呵呵，没见过挨了打还像你这么开心的。”
　　撇撇嘴，我无奈说道：“那怎么办，哭么，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又何必为了此难过。”
　　十三突然伸出手，弹了我一脑嘣儿，“刚才好大胆子，竟然出手打慧慧，你知不知道，要是怪罪下来，你小命不保”
　　我刚要反驳，就听身后有人道：“十三弟说的极是，你的胆子不小啊。”四阿哥向我们走来，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也许是看晋江的文章看多了，里面四阿哥的辛辣的手腕我可是印象深刻，我对他有着莫名的畏惧。
　　忙上前行礼“四阿哥吉祥”。四阿哥挥挥手示意我免礼，对着十三阿哥说道：“初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温柔典雅的闺秀，今天这儿一见，还真是彻底的颠覆以往的印象。”
　　我把玩着小药瓶，没敢吱声，心想还不是你们爱新觉罗家人给逼的。“就是，语萱，你倒是说说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啊？”十三戏虐的问着我。
　　“回两位阿哥的话，语萱也有喜怒哀乐，当然都是我”我恭顺的答道。
　　四阿哥走到我面前，说到“怎么不像刚才那么调皮了，你好像很怕我！”
　　十三阿哥笑道：“语萱，四哥跟我素来亲厚，你在他面前不必客套。”
　　望着眼前眉梢眼角都带笑意的四阿哥，心想他也不像书上说的那么酷啊，看来他跟十三得关系的确像书里说的那么铁，现在的他跟初见时，根本是两个表情嘛。“你们怎么不懂呢，我这是在用行动告诉你，我还是个端庄的闺秀啊”
　　“哈哈……”看着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我心里嘀咕，看来下一代领袖对我印象还不错。

　　清晨我对着镜子感叹，十三阿哥给我的药还真是不错，脸上消肿了。可是那两个手印还是清晰的印在那。戴上纱帽遮挡一下，我骑马来到看日出的地方，八阿哥早已坐在那了。初升的红日映衬着一人一马，形成美丽的剪影。我感叹道，可惜没有相机，不然照下来说不定能获奖呢。
　　牵着马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迎着太阳闭着眼睛。
　　风轻轻地吹过来，我有种小资的惬意。
　　忽然帽子被拿了下来，“比昨天好多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抢过帽子戴好，笑道：“你知不知道，擅自揭掉别人的面纱也是一种犯罪？”
　　“哦，什么罪？”他饶有兴趣的问。
　　“欲加之罪，胆敢偷看本姑娘的“巴掌”脸，你说吧你要我怎么惩罚你。”
　　“哈哈，就惩罚我送你个吧！”说着从身边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绣白荷花袋子递给了我。
　　好奇接了过来，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看了看他，他微笑这示意我打开。
　　打就打，里面是一个粉嫩嫩的水蜜桃。我惊诧的望着他，他复又闭起了眼睛，轻声说道：“听十四弟说过，你最爱吃水蜜桃，我想经历了昨天，“巴掌”脸也许也需要人哄一哄”我的笑容僵在那里，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今天的晨光似乎格外的温暖，闭上眼睛，仰起头，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地叹道：“八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