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界的七人事务所》神晓

7、脱离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吞了你！”一阵腥风从骷髅头中喷涌而出。
　　话音刚落，骷髅头的下方破出一双白骨爪，就要往羽儿的脖子上掐。羽儿弯腰曲膝，猛地跃到蜘蛛怪物的上空，同时单手握住它的空洞眼眶，止住去势，一个翻身，便蹲伏在那怪物的脖子上，举拳砸向它的骨头脑袋。一道轰响过后，是头骨破裂的声音，冲击化成风，轻拂林雅歌的脸庞。林雅歌不由得心想：这个女孩平时冷淡，关键时刻却意外地凶残呢。
　　羽儿正想再打一拳，怪物却已经嚎叫起来：“你这杂碎！”然后侧身将羽儿撞向外围的墙壁，将她撞出办公楼外。
　　外面便是虚无的黑暗地区，那怪物撞出缺口来后，八只骨爪突然刺进四周的墙壁里，防止自身掉下去，同时身体的两侧又多伸出数只骨爪，钳住猝不及防的羽儿，将其紧握骷髅头眼眶的手硬生生掰开，然后朝外边一掷，羽儿被扔到了没有任何着陆点的黑色区域。
　　“给我消失吧！”怪物咆哮道。
　　“羽儿！”林雅歌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时她的手被铁链拖拽而起，在羽儿飞出去不久后，也跟着朝那个缺口移去。林雅歌这才意识到，她的手臂还跟羽儿的项圈用铁链连在一起。而林雅歌吃惊的同时，在掉出办公楼之前，反射性地抓住了某样物体，这才没有被那股势头带走。正当她要松一口气，却猛然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好像是一根硬邦邦的……骨头？她颤颤巍巍地扭头看去，只见那只怪物正对着她冷笑，不断滴下口水的头，朝她移来：“自投罗网了吗？虽然没有吃到另一个很可惜，不过，我还有你。”
　　“哇啊啊啊啊！！”站在这边缘的地方，因为羽儿的原因，林雅歌无法逃跑，只能害怕地叫出声来。
　　飞出去的羽儿受到林雅歌的拖拽，反而朝办公楼的底部荡去。她听到林雅歌的尖叫声时，顺势转身，贴在办公楼的下方，同时手指像钉子一样插进地板，以此作为支撑点，如同无视了地心引力一般，颠倒着快速奔跑起来。临近边缘的时候，羽儿再次将一只手刺进地板，双脚一蹬，借力荡向上方，同时喊道：“放手。”
　　林雅歌听出羽儿的声音，立刻放手闪出一边。只见话音刚落，羽儿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里，使出一记“倒挂金钩”，将那骷髅头当成足球一样踢出去。骨头碎裂声再次响起，可以明显看到有碎块的掉落，那个怪物的脑袋凹下一个大洞，然后庞大的身躯飞了出去，撞塌内侧的墙壁，滑行十数米之远。而羽儿也因此失去助力，从空中掉下，眼看又要落向黑色区域。林雅歌急忙一手抓着墙壁，一手伸出去将羽儿接住。羽儿的脚踝被林雅歌捉着，身子停在半空中，微微喘着气，看来之前的一击耗费了她不少体力。
　　“唔，比我想象中要重一点。”林雅歌费尽力气才将这只小幽灵拉回来。
　　“……抱歉。”虽然林雅歌很想对这句话进行说教，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不，知道羽儿可以变得这样真实，我也就安心了。”林雅歌微微一笑。
　　现实里的幽灵应该是没有重量的，这次也是因为空间的影响吧。
　　羽儿正想说什么，突然警惕地看向对面，只见一声咆哮过后，石块纷纷被弹飞，头颅碎掉一半的怪物，再次如同小强般站起。
　　“我生气了！啊啊啊啊！！”疯狂的嚎叫过后，怪物四肢前抬，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地面传来一阵摇撼，形同地震。
　　好几道裂缝从怪物的身下出现，曲曲折折地袭向林雅歌她们的所在地，然后大部分地板开始崩塌，坠向黑色虚空。好在羽儿反应敏捷，在地板塌落之前，已经一手抓起林雅歌，跃到墙上，五指陷入墙壁，停留在上面。而那只怪物也早已跳上天花板，八爪翻转，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快速朝林雅歌爬来。
　　“它又来了，怎么办？”林雅歌其实很想吐槽那怪物看着这么重，为什么没有掉下去。
　　“去上面。”羽儿单手使力，一蹬脚，身体横移，踩在缺口另一侧的断壁上，然后反跳至办公楼外围，再一次抓住墙壁。
　　“要这样爬上去吗？”林雅歌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脚下，有种心悸的感觉。
　　“……不。”羽儿说完，还没等林雅歌反应过来，就将她往上方扔了出去。
　　“啊！！”林雅歌如同一颗篮球，被羽儿准确地投进了篮筐——哦，不，是三楼的窗户里。
　　窗户的玻璃被林雅歌撞碎，然后她带着一些碎渣，平安无事的滚倒在走道上。这个空间的结界对常人无效，若是换了羽儿，恐怕早已被伤得不轻。林雅歌刚爬起来，那只怪物就已经撞开羽儿所在的墙壁，将那个小女孩再次撞飞出去。林雅歌手臂上的铁链又一次拖着她移动，好在有了上次经验，她很快就调整好姿势，一脚顶着墙壁，强行将去势阻止。而羽儿也料到这一点，在被撞飞的同时，一手扯着铁链，借力让自己返回办公楼，然后一脚击穿怪物不久前所在的墙壁。
　　想来那怪物也有着先见之明，在羽儿返回的同时，就已经向上爬动，直奔林雅歌而去。
　　眼见怪物渐渐逼近三楼，头甚至已经探至窗外，林雅歌又要陷入危机，羽儿依靠手指在墙中的助力，飞快奔向那只蜘蛛，然后抓住它的一只后腿，借助脚在墙上的弹力，朝虚空一跃，将其硬生生拽断，失去一只脚的怪物身形有些摇晃，愤怒地咆哮出声来。
　　弹出去的羽儿再次拖拽铁链，林雅歌也被迫抵着墙壁让她不至于被拖走，然后羽儿靠着这回返的力道，撞击在怪物背上，冲击使得墙面凹陷了一大片，尘土四起。林雅歌看着那怪物被撞得唾沫飞溅，也知道这一下相当不好受，估计羽儿已经使出全力了，若是在这里无法击倒它，恐怕她们俩就玩完了。
　　羽儿的冲击让怪物短时间变得迟缓，于是她顺势爬向怪物身体的一侧，将他的爪子一脚踢断，又用手折断另一根，动作相当迅速，看来她也知道这一短暂时间的宝贵。在羽儿弄断怪物一侧的三根爪子后，怪物警觉起来，背上生出两只爪子要去将羽儿钳住。吃过一次亏的羽儿，自然不会没有防备，她找准时机抓住怪物伸来的爪子，横空翻转至怪物的另一侧，双手使力一扯，背上的爪子便传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怪物哀号的同时，羽儿又将另一侧的两根爪子弄断，体型庞大的怪物身形摇晃，有了明显的下坠趋势。
　　如果再弄断一根……
　　只是羽儿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在她将那两根爪子弄断的同时，怪物背上新生的爪子已经抓住羽儿，将其往墙上使劲撞去，疯狂与愤怒所衍生出的力量让怪物仅仅一击，就震塌了墙面，并让已然体力不支的羽儿产生了眩晕的感觉。怪物并没有放开羽儿，而是紧紧钳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内脏全挤出来一样。同时，两只爪子开始爬动，似乎想进入办公楼。
　　若是让它回到楼里，爪子再次生出来的话，在羽儿看起来已经乏力的现在，要再重伤它就更加困难了。
　　……只能赌一赌了。
　　林雅歌看着怪物的举动，吞了口唾沫，突然鼓起勇气大喊着冲向前去，跳出窗外，拼尽全力撞在怪物的脸上。
　　受到意料之外的冲击，怪物慌乱的同时一个不稳，仅剩的两只前爪抓不住有些松动的石壁，开始和林雅歌一起往下坠落。它急忙松开羽儿的束缚，企图用背上那些新生的爪子抓住墙壁，但还未完全成长的爪子却挡不住它下坠的趋势，再一次松脱。而羽儿却在此时清醒过来，急忙将手刺入墙壁，才让林雅歌的落势在半空中停止。
　　林雅歌正要松一口气，一只脚却突然被怪物的两只前爪抓住，一阵巨大的拖拽力在脚下出现，林雅歌痛得大喊的同时，开始怀疑自己的手脚是不是已经脱臼了，而羽儿的手也是一松，差点滑落。怪物就这样艰难地依靠前爪，在林雅歌的下方悬着。
　　“呜呜呜，我不想死，救我，快救救我啊，雅歌。”夕颜的声音从那面破损的白骨脸颊中传出。
　　“那你就快点告诉我，真正的夕颜在哪里？说出来我就救你上去！”林雅歌严声道。
　　“她？哈哈哈哈，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她的，不要妄想了。”声音变得阴冷扭曲起来。
　　“哦，那你就没用了，拜拜。”林雅歌说完，抬脚就要往怪物的脸上踹。
　　“等，等等！我的体内有夏夕颜的肉身，你把我踢下去，她就永远也无法还阳了！”
　　“……什么！？还阳？你是说，夕颜她已经成了，鬼？”林雅歌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羽儿。
　　“是的！你把我踢下去，夏夕颜就要像那女的一样，永远徘徊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了！”
　　见林雅歌沉默不语，怪物的背上再次生出爪子，同时嚷道：“让我上去，这样我就把她的肉身给你！”
　　眼看爪子正要悄悄蔓延上林雅歌的脚踝，她却是轻轻一叹，道：“那我只能说，夕颜，我要对不起你了！”
　　“带着你的罪孽下地狱去吧！”说着，林雅歌抬起脚，狠狠踩在怪物的脸上，头骨在这次的冲击下尽数碎去，爪子也随之从林雅歌的脚上松开，怪物带着它的庞大身躯，开始坠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残缺而空洞的眼眶中，映照着那两人的身影，怪物心中的怨恨越来越凝重。
　　——主人，创造我的主人……让我尽最后的力量，将她们埋葬吧！
　　随后，怪物的体内有一股能量开始不断碰撞，如同火焰在燃烧，撕裂着它的□□，最后，轰然爆炸。林雅歌被羽儿拖拽上三楼的同时，看着脚下炸响的火光，心安道：看它突然撑这么大，还以为它要放传说中的激光炮，正想着该怎么躲，原来只是自爆么？
　　但随着怪物的消失，整栋办公楼都开始激烈晃动起来，一道道裂痕出现在各个角落，最下方的楼层已经开始崩落。
　　“这是怎么了？”林雅歌焦急地问。
　　“那个怪物，应该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在它死后，空间无法维持下去了。”
　　“那必须赶紧离开才行，现在能找得到出口吗？”
　　羽儿点点头：“在楼顶。但是，时间不够了。”女孩制止了林雅歌要往楼顶冲刺的行为，同时来到一面窗户前。
　　“难道，你要用那招？”林雅歌已经猜出羽儿的心思。
　　见羽儿将双手伸向玻璃，林雅歌想要阻止：“……你会受伤的。”
　　羽儿摇了摇头，猛地将手按在窗户上，电光四射，仿佛还有一股焦味在空气中游动。
　　凭借交错的电光，林雅歌可以看到羽儿的手已经出现一大片焦黑的痕迹，而这个女孩只是平静地将手陷进玻璃上泛起的涟漪里，如同打开一扇窗户般，将通往现实的门拉开，刺眼的白光从中透出来。
　　“快点。”在羽儿的催促下，林雅歌将手触向玻璃，两人的身影一瞬间便被那些白光吞没。
　　在她们脱离后的十数秒内，镜中的世界被无边无尽的黑暗所淹没，连同整个空间一起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