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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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美而不失庄重的吊灯下，方以俊正埋头画着他的设计图，尽管温如瑾在一旁不停地捣乱，也丝毫不受影响。不愧是室内设计的高材生，这间办公室的设计别出心裁，不同于一般办公区的千篇一律，室内的采光，灯光，色彩和材质的选择更是无可挑剔。
“温如瑾，你就不能安静地坐在那等我十分钟吗？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这儿，不用每次都表现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吧。”方以俊终于耐不住了，出声制止，但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心爱的图纸。
“那是我给你捧场啊，换别人我还不乐意瞅呢。”温如瑾故意和他抬杠，也只有在他前面才有这个兴致。
“我得多谢你了，得温大主持如此抬爱，方某人受宠若惊。”方以俊爽朗地大笑起来，终于抬起头，挥挥手示意她过去，“来看看我的新构思吧。”
温如瑾白他一眼，然后听话地走过去，煞有介事地拿起那张设计图仔细研究起来。
“怎么样？给点意见吧。”方以俊见她半晌不说话，一脸严肃地询问。温如瑾仍然不语，只是盯着他看，他被盯得发毛不自在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就这设计风格和大小而言，应该不是你们公司的CASE吧。堂堂东方印象的设计总监不会还接这种CASE吧。”
“就这个啊？吓我一跳。这是我帮一个朋友设计的，纯属义务帮忙。”
“怪不得，小心我告诉你老板，告你公器私用。”
“请便，我们老大在这方面可是很开明的。对了，说说你的意见吧。”
“没什么大问题，设计合理，风格合适，个性鲜明。只是在空间的组织上利用墙面的延伸固然很好，但我认为，相比之下，没有利用绿化来得更鲜明，更自然，更惹人注目，而且还能起到柔化空间，增添生气的作效果。”
方以俊接过图纸看了一小会儿，笑笑，“果然是高见，风采不减当年哦。”
“好汉不提当年勇，走吧，吃饭，我饿了。”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请吃饭的。
“放心，亏不了你的。你先到楼下等我，我先依你的意见把图纸改改。”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小心你的钱包哦。”说完她满意地点点头，刚一转身就与一个大步流星进门的人撞个满怀。隐隐有股清新的簿荷味钻入鼻子，温如瑾边揉着头边抱怨，“谁啊？走路不长眼睛。”
当她看清来人——Kevin。她错愕了，瞪大眼睛，“怎么是你？”
“怎么不可以是我？”在这儿见到温如瑾，他多少有点儿奇怪，瞄了她一眼。只是一瞬，真的只是一瞬就恢复平静，看向方以俊，边看手表边一本正经地说：“以俊，君合国际的那个CASE，我刚刚和尚总通过电话，有几处需要和你讨论讨论。现在这个点，一起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方以俊站起来，尴尬地望了望温如瑾，又看看秦衍凯。“你们认识啊？我们。。。”
“你们约好了啊？那一起吧。”他丝毫没有打乱别人计划的愧疚感，反而以主人自居。这种感觉多少让温如瑾心里不爽，却也没有反驳。
对面两个人边吃边讨论着风格选择，采光设计，材质选择等等，完全视温如瑾为透明。她顿时觉得无趣，哪怕眼前摆着平时最爱的菜品，也味同嚼蜡。
正当她忿忿地搅拌着米饭时，方以俊忽然抱歉地对她笑笑。“小瑾，对不起！难得今天。。。”
“似乎是我打扰了二位的晚餐，应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不过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还请温小姐见谅，或许改天我再请客谢罪。”秦衍凯打断方以俊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没事，工作重要嘛，我能理解的。”温如瑾也不领他的情，表情和语气都是冷冷的。
“哦，温小姐真是海涵，谢谢！那温小姐对我们刚才讨论的设计方案有何高见呢？”秦衍凯得寸进尺，继续逼问。
“隔行如隔山，在你们这些行家面前我这个门外汉怎敢班门弄斧。”
“可是刚才温小姐给以俊的意见一点儿也不像是门外汉啊。”刚刚在方家俊办公室外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也很惊讶。想不到走知性路线的温大主持也懂设计，而且提出的意见万分中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秦衍凯拿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两眼直直地盯着她。
那种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就要看破她脆弱的伪装。时光倒回到两年前，所有的压抑和委屈瞬间逆流而上，就要淹没心脏，冲破喉咙。温如瑾不说话，心里闷闷的。借口上洗手间匆忙离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就着冷水洗了把脸，并告诉自己——克制，要克制。
“她怎么了？怎么怪怪的。”秦衍凯有点纳闷，忍不住问方以俊。
方以俊的表情变得沉重，“小瑾以前是学设计的，和我一个学校，她很有天赋，比我小两届。”
“哦？那怎么又做了电台主持？这个人真让人琢磨不透。”秦衍凯饶有兴趣地问。都说越是谜一样的女人，男人越是有兴趣，越想要揭开她的谜面看看谜底。
“总之因为一些原因，一些不愿被提及的原因，她放弃了原本优秀的专业，选择了现在这份职业。请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个。”
“你怎么可以提，我就不能？而且我看得出她现在并不快乐。”
“我只是一个例外。有时候，有些事，仿若雷区，不能轻易触碰，哪怕善意的也不可以。你说得对，她的确不快乐。”
方以俊的话让秦衍凯更加困惑，但他没有再深究。他明白即使问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温如瑾整理好情绪，回到座位上。大家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又说又笑，但分明各自都怀有心事。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午夜十二点，秦衍凯准时收听《我想对你说》，清脆的女声缓缓流出，有一种直达心底的温柔，没有距离感。
“在午夜的天空下，太多的故事和心情仍在不停地敲击着我们脆弱的心门。有没有一首歌，能挡住耳朵，让自己假装坚强？抬头望望闪烁着星星的夜幕，过往的一点一滴串起一段段叫作往事的结，那曾是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看过的景，一起唱过的歌，一起经历的爱…愈发深刻。如今，你是谁的风景，谁又是你的梦。放不下，又怎么重新启程？苦苦牵绊，只会让自己身心都不堪重负，不如让一切随风。有时候记忆是一颗尘埃的重量，有时候过往是一滴泪的时间。记住的，忘记了；想起的，却远去了。从纷扰的记忆中抽离吧，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首先送给大家一首《往事随风》，同时也欢迎大家打进电话来分享你的心情与故事，我也乐意分担你的忧伤与顾虑，希望在这之后真的能够往事随风。
夜阑人静，透过音乐隐隐听到钟摆在冷漠地、机械地摆动……黑夜与睡梦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秦衍凯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晃了晃，杯中的红色液体如精灵一般在玻璃的世界里逃窜。他轻啜一口，喉结轻微滑动，然后放下，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眼，思索。
温如瑾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时笑得灿若星河，更多的是沉郁得让人心疼。听着她说的字字句句，婉约沧桑里，都是感慨万千，也是细水长流，都是风花雪月，也是血泪淋漓。
这满目疮痍的倾诉是否是她揉碎心事，拼凑的一页页心声？！
秦衍凯，不得而知，却想一探究竟。
“你真的觉得往事可以随风吗？可为什么我听你的声音，感觉你一直都沉浸在往事里，想出来又不想出来。”一个电话打进了第一句话就堵得温如瑾不知要说点什么，从来没有人如此直接地命中她内心的纠结。
是的，她一直活在回忆里,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怎么去帮助别人呢？
“哦？我的声音让你有这种感觉吗？”她勉强笑笑，尴尬地企图转移话题。
“我收听你的节目已经很长时间了，我能听出你的忧伤与感概。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想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可以证明，往事不会随风，只会随着岁月越来越深刻。”
温如瑾心头一紧——同一类人？她到底是哪类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此时只需要静静听人诉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