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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招错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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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招错亲
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少女,李吉儿除了同情还是同情,她爹都不能做什么了,更何况是外人。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那么一两堵砖墙,闯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闯不过,那也会有闯不过的活法。这或许也是小姑娘命中该承受的吧,就看她如何去承担自己应付的责任了。
之前,李吉儿是个无神论者,对命运等怪力乱神的东西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这次的离奇事件让她多了很多的思考。
不见并不能代表不存在,见了也不一定代表是真的。生命给了她考验,除了去接受,没有其他办法。除了想起老爸老妈的疼爱和家里的好吃好喝有些难受外,她自觉接受得还算可以吧。
按照金三角的惯例,哪家哪户操办喜事都是要摆流水席的,一来整个寨子的人也不多,二来大家彼此亲厚,喝杯喜酒那是应该的。作为掌权者的土司,那就更不消说了,流水席摆三天三夜是至少的。
李吉儿跟着莫德和伊诺夫妇去孟玛土司家喝喜酒,伊诺手里抱着已经会滚会爬的娃娃,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外加逗娃娃,没多久便到了土司家。
孟玛土司虽说是个小土司,但应了那句老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粗粗看去,整个庄子足有莫德他们半个寨子大。庄子外围用砖砌起得有3米多高,大门是铁制的。走进庄内,映入眼帘的便是许多各式的寨门、竹楼及许多高高低低的铁皮屋顶。一路走来都能看到一个个穿着短卦罩衫、扛着枪杆的家丁,还有来往不绝的仆人。孟玛土司还是个小土司,家里的排场气势已是不凡。
宽敞的院子里已摆满了一桌桌的酒席,欢笑声不断。很多人已经吃上了,看来他们似乎晚到了点。
“哟,伊诺姐你们怎么才来啊!快过来快过来!”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个小丫头,对着伊诺道。小丫头着一件大红对襟衣衫,下穿一条黑色小短裙,好不活泼讨喜。
伊诺腼腆得笑笑,向李吉儿介绍说这是她出嫁前的小姐妹,名叫坠子,从小在孟玛土司家做工,特意来大门口接他们是为他们留着好位子呢!
李吉儿心道这就是闺蜜了,友好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李吉儿。”
对着李吉儿明朗的笑靥,小丫头却是脸色一变,失声道:“小小姐……”
“不不,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小丫头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敛了心神,但仍不时拿眼睛偷瞟一眼李吉儿。李吉儿有些奇怪,在心底把这张脸细细过一遍,确定以前没见过这个小丫头。也许是觉得她长得漂亮?想到这儿,李吉儿顿时心花怒放。嘿嘿,姑且先这么以为着吧。
过了最初的失态阶段,坠子恢复了本色,一边唧唧喳喳开始和伊诺聊着家常,一边手脚麻利地将三个大人并一个小奶娃往里引。
这是哪里?
李吉儿睁开眼睛,头疼得厉害,像是要爆裂般,人也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使劲全力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尖锐的疼痛让她迷蒙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定了定心神,向四周看去。
此刻,她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乳白色的纱帐松松软软地垂荡下来,却没有遮了她的视线。这是一间女子的房间,四周雪白的墙面挂着串串动物骨齿制成的珠串,大红的锦缎铺了满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刚刚明明还和莫德伊诺一起有说有笑的啊,怎么转眼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动一动身子,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李吉儿意识到自己怕是被下药了。再一看,自己身上原来的衣服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大红纱裙。这裙子李吉儿在伊诺房间里看到过,那是新娘出嫁的吉福。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正寻思间,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李吉儿下意识闭上眼。
两个婆子走至床边,见李吉儿仍昏睡着,对视一眼,道了声:“姑娘,对不住了。”便齐齐动手扶她起来。
李吉儿此时进退不得,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突然睁开眼睛,怕惹恼了对方。再加上身上实在没有一丝力气,无论如何也是讨不了好处去的,所幸闭了眼装晕,看看这两人到底能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两个婆子将李吉儿扶着站起,一个稍高点儿的婆子弯下腰,另个稍矮些的将李吉儿扶上那婆子的背,高些的婆子身子一撑,便将李吉儿背了起来,嘴里道了声:“真没分量。”
身后拖着李吉儿的矮个婆子闻言笑捶了高个婆子一拳,笑道:“就你话多,还不快走。”
高个婆子笑笑,背起李吉儿便出了房门。
门外阳光正好,李吉儿悄悄眯着眼,前面的婆子背对着她,身后的婆子自然也是看不见的,她便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来。
这儿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内院,虽不十分富贵,但胜在精致。
背着她的婆子几步便出了小院,来至一扇偏门处,门外走有一顶简陋的轿子候着。
这是一种十分简易的轿子,只需两个人前后抬着便能行走。这轿子希贵,通常只有土司或者头人家里嫁女儿才有机会用得上。当然,对于这些,李吉儿是不了解的。
两个轿夫见刚进去的俩婆子把人背来了,也不多问,掀起轿子外边的布帘就让婆子将李吉儿送进了轿中。
可怜李吉儿浑身绵软,任人像木娃娃一般摆弄着,还没坐稳,轿子就起了,晃得她直犯恶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下了。高个婆子掀帘进来,把一只白色瓷瓶凑近李吉儿嘴边。
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李吉儿连连咳嗽,身上顿感些轻松,一双大眼睁开了。
“你是谁?”话一出口,李吉儿便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话音绵软,不凑近耳边根本听不到。
那婆子却是听了个分明,那张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愧色:“姑娘,咱这也是没有办法,您……唉。”
听口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李吉儿虽慌乱,但还是稳住了心神,用细弱蚊声的声音哼哼:“婆婆,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见了,哥哥姐姐该着急了。”
老婆子家里也是儿女双全,孙子孙女围坐膝下的,听了李吉儿这寻求哥姐庇护的话,心里不由一酸,面上现出几分不忍来:“姑娘,老婆子咱也是没有办法,那是老爷下的命令,唉……”
李吉儿心下警铃大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老婆子口中的老爷又是谁?
无奈虽有了点力气,但尽够勉强支起身,要逃跑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老婆子不再说话,扶起李吉儿出了轿子。
李吉儿虽不情愿,但知道此刻即使自己反抗,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便由那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搀着她往里走去。
方才神经紧张没注意到,此时外边热闹非凡,众人喝酒行酒令吆喝声,还有那爆竹声声响彻天空。众人一见身着大红衣裙的李吉儿由两个婆子搀着款款而来,一时间感慨、赞叹声不断,十足比刚才还热闹了十分。
李吉儿面上没有显示出丝毫不妥,一双眼睛与耳朵却是时刻警醒着。所以,当耳朵捕捉到“新娘子”“恭喜”之类的只言片语,脚下一个趔趄往地上载去。幸亏两个婆子力气大,生生将她拽住了,但使力太大,那白生生的双腕上硬是掐出了乌青的指痕。
李吉儿却已是顾不上疼痛,结合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再加上那两个婆子的小心翼翼,心下不好的预感更甚,自己怕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她心下又荒又怕,她是新娘子,那等会儿必是有新郎的。真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要是陷进这笔糊涂事里,想再脱身就难了。
这么想着,脚下不由拖延起来,院子里大屋那一段短短的路竟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但路再长都有走完的时候。
当看见那年近五旬,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迎出来时,李吉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也凉了半截。
那男人穿着簇新的深蓝绸缎大褂,手上拿着个烟斗,满脸慈爱地接过李吉儿的手,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却是别过去不看她,是不敢,还是别的什么?
男人借力将她半拖半扶地引进屋内,对着屋内盘腿席子上坐着的众人介绍道:“这是小女阿玉,阿玉,快给土司大人们行礼。”
这屋内有七八个人,正是赶来参加招亲的各地的大小土司。这些土司有几个和阿玉的父亲,也就是扶着李吉儿的那男人差不多大;有几个年轻些,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还有几个,头发花白,胡子拉杂,完全是六七十岁老头的模样。
李吉儿气得磨牙,垂下头,看也不看那些人。
“阿玉有些害羞,哈哈,哈哈。”此时,这男人的身份已不言而喻了,正是此次替小女儿阿玉招亲的土司孟玛。
原来,他为了保护年幼的小女儿,正巧家里的仆人小丫头来报,说看见个和小小姐阿玉长得七八分相像的女人,便生了这么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尽管把人家无辜的不相干姑娘牵扯进来,但为了他的小阿玉……唉,要有报应就报应在他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