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大厅外的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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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狄丝挽着朱利安的手臂缓缓入场，头始终高昂着，面对那些急于想奉承她的廷臣，蒂狄丝摇着手中的羽毛扇，玩味地笑着。那一种卖弄风情的姿态，成功地俘虏了男人们的心。尽管女士们仍远远站在一边窃窃私语，蒂狄丝的身边，已挤满了急切的廷臣，一个回眸，一抹浅笑，都能引得围在她身边的人群惊羡连连，赞美不迭。
朱利安和蒂狄丝已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座则完全被忽视了。不断向蒂狄丝说着情话的朱利安，甚至连看都不屑于朝王后看上一眼。纱织王后的心早已乱了，她沉默地隐忍了二十年，可是最终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受到了朱利安当众的羞辱，她却连发怒的力量和勇气都找不到。她的将来，究竟会怎样？一瞬间，她悔恨交加，洛兰的公主，奥歇安的王后，高贵如此，为何竟连平民女子都能得到的幸福都无从祈求呢？
“陛下……”穆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戚，王后的痛苦也深深影响着他，尽管只是初次见面，但两人之间似乎已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伯爵……”纱织战栗着，好不容易才勉强开了口，“请送我出去……我不能再呆在……”话还没说完，无法抑制的抽泣便吞噬了她未尽的话语。
穆默默点头，伸出手臂，纱织颤抖着扶住他，穆的手稳定而有力，虚弱无力的纱织完全靠着穆的支撑，缓慢而艰难地走下王座，从大厅后的小门，逃也似地离开了。
夜晚的空气带着清冷的寒意，不知是因为身体的寒冷还是内心的绝望，纱织的手已毫无暖意。穆脱下制服，披在她的肩头，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圆领衬衣，陪伴在王后的身边。
穆的动作温柔而又细致，纱织感觉到那双手轻轻触及她裸露的双肩，一刹那间，她如堕寒冰的□□仿佛已经受不了那双手带来的丝丝暖意，整个身体，连同那颗同样冰冷的心，都像是被灼痛了似的猛地一颤。那是已经淡忘了的感觉，在被层层坚冰封闭了二十年之后，竟有一道模糊的阳光悄然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是的，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样站在她的身边，用那样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用自己的心抚慰着她寂寞的灵魂。一滴晶莹的泪悄悄滑下，恰巧滚落在穆的手背，穆避开了王后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低头凝望着那滴眼泪，在浓重的夜幕下，清澈的泪滴无助地滚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夜晚的风吞没。穆突然想起了他最尊敬的人说过的话：“王宫就像是金子做的囚笼，一旦被封闭其中，渴望自由、追求幸福就成了一种罪过。”他还记得说这话时那双苍青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沉重的悲哀，罪过……穆喃喃自语，
那滴眼泪终于还是滚落了，穆的目光跟随着它，眼看着它渗入青翠的草丛，目光一闪，角落里一株紫色的小花吸引了穆的注意。
“那是紫薰……”纱织王后也垂下了头，她的声音显得喑哑而疲倦，然而，当看到那株紫色小花时，仍隐隐地流露出一丝惊喜，“很久以前，这里也曾开满了紫薰……”语声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终于消失在夜晚的柔风里。
“陛下很喜欢紫薰吧？”穆用着一种轻松的语调开口道，他暗暗地感到欣喜，这一株小花也许能够帮助他将王后的注意力暂时从无尽的悲伤中引开，他想起了伊西多尔宫小会客厅墙上的那幅画，“陛下的画很美，与其说画的是紫薰，不如说是幸福也许更为妥切。”
“从前在这里盛开的紫薰是多么美丽，尽管她们无法和野生的成片紫薰相比，”纱织似乎并没有听到穆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但是后来，陛下让人把紫薰都剪去了，这是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又在这里见到紫薰。”纱织似乎已忘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已经……”说到这里，纱织猛然惊醒似地一顿，抬起仍然带着一丝迷蒙的眼睛，朝穆恍然一笑，“我说这些让您厌倦了吧，伯爵。”
“不，哪儿的话，”穆忙回答道，“和您一样，我也很喜欢紫薰。”穆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王后朦胧中提到的“他”，只是，穆宁愿忽视这也许极为重大的秘密，也不愿再去伤害纱织了。
“您也喜欢？”纱织的脸上仿佛被灿烂的光辉骤然照亮，凝望着穆，盈然泪光的眼眸闪烁着一丝快意。
穆点了点头：“在我的家乡，到处都能看到成片的紫薰。”穆微微闭上眼睛，家乡清凉的风和荡漾在空气中的淡淡甜香似乎又在他的眼前了，还有那个身影和那一头苍青色的长发。
纱织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人知道王后的叹息究竟是难忘的伤感还是残存的幸福，“您的家乡也是吗？也许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纱织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怔怔地望着那株小小的紫薰，语声也停滞了。
这是第二次，纱织隐隐暗示着一个人的存在，这让穆感到有些茫然，是王后一直在怀念一个人吗？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当王后还是一位少女时，伊西多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问题一个又一个横亘在穆的心头，可是，尽管疑惑不已，穆还是什么都没有向纱织询问。
“伯爵，请送我回去好吗？”纱织忽然轻声请求。
穆欠了欠身，伸出手臂，刚要扶着纱织朝大厅走去，纱织却突然畏惧似地不住朝后退缩，“不……不……”纱织嗫嚅着，好像是一头因那光亮和喧闹而受了惊吓的羊羔，躲避着大厅亮如白昼的灯火，祈求般的目光重又落在穆的身上，“请送我回寝宫……”她低声道。
“是，陛下。”穆再次欠了欠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扶着王后，走向了花园深处通向内宫的小径。
王后和伯爵刚离开不久，另一个人影又出现了，她分明很是匆忙，用一只手提起曳地的长裙急匆匆地走着。
“您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声音闯入了这片静寂的黑暗，“我亲爱的夫人，该不会是要躲避您的丈夫吧？”阴沉却故作欢悦的语调，除了迪斯•玛斯克•坎瑟尔伯爵，还会有谁呢？
听到这个声音，正匆匆赶路的魔铃不觉一震，停下了脚步，看着从灌木丛的阴影中走出的人，魔铃保护似地退后一步，冷冷道：“我要去找王后，请您让开，伯爵。”
“去找王后？”迪斯缓缓地向前走着，一步一步地逼近魔铃，“噢，是的，现在伯爵夫人是王后的首席女官了，”迪斯的声调句句上扬，在这静默无人的黑夜，不由人不徒生寒意，“可是，亲爱的夫人，您似乎忘了我们当初的协议了，还是，您不愿意记起您的弟弟，我亲爱的小舅的生命呢？”
魔铃一直在后退，听到这句话，她双膝一软，再也动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大厅外的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