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次订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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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马车，想着国师话中的深意，预测可能发生的种种不幸，我闷闷不乐。
小九九见我不开心，试图哄我开心：“蕊儿蕊儿，哥哥讲个笑话给你听。猜猜看，一会我们见到最长的玩意儿是什么？”不待我插言，他自己唧唧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就是太后的脸咯！”
我瞪着他，哪壶不提提哪壶。我还没跟你算账，死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小九九陪着笑脸，见我保持怒目而视，终于委屈的叫起来：“我出了宫门就甩掉随从了，哪儿想到还有九皇——皇上跟着呢……”
皇上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帮小九九摆脱了困境：“不错，朕晌午在饭庄瞧见你也去用餐，就让妥当人跟着你——”看着我一脸郁闷，皇上微微一笑：“这不怪你，你没经验，不知道出城的马车是要提前一天预定的。想着你还有个轻功不错的同谋，朕就悄悄回宫盯着子玖——”
小九九不知死活的接下去：“是啊是啊，我瞧着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出了宫城，就兴冲冲去找你呢。”
我勃然大怒，这小子擅自篡改行动计划，不服从组织安排——这不是迁怒，这是原则问题——以后怎么合作？
我冷冷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这样说来，你没去妓院找个花姑娘？没找只乌龟换身衣服？就披着这身儿紫皮儿跑出来啦？”
皇上本来笑吟吟的看着我们俩，这下可好，微笑先生那万年不变的招牌笑容终于僵硬，他略带薄怒看向小九九：“子玖，都教给蕊儿些什么乌七八糟的！”
“不关他事，我是主谋。”我还是很有义气滴。
皇上平静下来，望着窗外不再说话。小九九看着我一脸苦大仇深，几次想说话都忍回去了。
转眼到了山脚，皇帝命人停下车。等了一会，侍卫送上几个食盒，行个礼，下去了。
我掀开一看，顿时感激涕零——我梦寐以求的水煮鱼、香辣蟹、福寿螺、盆盆虾正在向我招手，就连配菜都是我中午下的单。
我食指大动，正要放开肚皮，却见皇帝宠腻的对我笑说：“原来整个儿京中，只有你们驸马府能吃到这些个菜色。宝镜姑姑和驸马回蜀后，厨娘却因为嫁了人有了家留下来看着京中的宅子——见你有这个念想，朕便请她出山，是熟悉的味道吧？”
我立刻难以下咽，摆弄着筷子却不怎么吃——我们家厨子应该对太后皇上深仇大恨吧，好歹他们害得我们家颠沛流离，还间接害死了我姐姐。如果是个忠仆，投个毒下个药，我岂不是跟着短命皇上一起呜呼哀哉？
小九九同情的看着我，眼底满是关心：“蕊儿想家了吧？等我娶了你，立刻带你去蜀中归宁。”说完还挑衅似的看着皇上。
哎，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总是抓不住问题的关键。小九九，我不怪你，只能怪我那个姑姑对你的心智教育不完全。
皇上真是圣明啊，一句话打消我的疑虑：“已经试过毒了，放心。”
我狼吞虎咽的开动。哦，我忘记说了，虽说我平时吃相不错，但我面对川菜和麻辣火锅就会变身——可皇上跟小九九都见怪不怪的，难道从前的安庆公主也这副德行？
酒足饭饱，也到了宫内。甫下马车，就看见太后早就侯在那里了。她一见小九九，简直是冲刺的速度跑过来，哭叫着“我的儿啊”，张开双臂就想来个拥抱，却被小九九侧身闪过。太后尴尬的放下双臂，转眼瞧见我，热情立刻冷却。哦，岂止是冷却，简直是冷若冰霜。
“慕容家的姑娘本事着呢。公主小小年纪，就会把人迷得晕头转向，忘了哪儿是自个儿该呆着的地方，忘了谁才是自个儿的亲娘——长大了可还了得？”太后冷笑着对我说，一步步的走上前来。
难不成今天我就要被太后暴打？这就是我的祸事？我认命的闭上眼，扇我俩耳光也成，千万别舞刀弄棍的。
半天没动静，睁眼却见小九九挡在我身前，太后怔怔的望着他。
小九九冷冰冰的说道：“今日之事，是臣一人所为。太后若有心责罚，子玖一人承担。是用刑还是请家法，全凭太后吩咐——这么点子小事，太后不至于要杀我的头吧？”
我再次在心里长叹一声——姑姑，我恨死你了——小九九，这时候你还耍什么横儿，聪明点就赶紧走亲情温情路线。
太后含着泪花儿，嘴唇抖了抖，又抖了抖，终于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你想哀家如何？”
小九九看都不看她：“请太后准了臣和安庆公主的婚事吧——”他看向太后，轻轻的说道：“那样我才不会太恨你。”
太后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笑得忒夸张，不过笑声中满是凄凉。太后抹着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泪，说：“好，好，好！哀家准了——”
“不过——”太后终于恢复端庄高贵的姿态：“哀家要你去边疆历练个两三年，只要你有一点点功勋，就可以回京娶安庆。如何？”
小九九看向我——那一瞥充满柔情蜜意——再转向太后：“好！一言为定！”
一直没作声的皇上发话了：“过几日，你就跟着肃武大将军去东北边界吧。战场很苦的，有舅舅跟着，母后还能放心些。”
太后满意的看着皇上，看来皇上这个马屁拍对了地方，不对，人家那叫做孝心。
小九九却不领情，梗着脖子，仰着头大叫：“什么舅舅？！臣可不敢高攀。臣的舅舅是姓慕容的。”
太后目光一黯，没有说什么。
小九九意犹未尽：“臣再说一句，若臣不在，倘或先后慕容氏和安庆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决不独活。”
太后不可抑制的哭出来，颤巍巍的说：“好！你可真有本事……”
折腾了几天，小九九终于走了。哎，终于走了，这几天，他见天介往我这儿跑，天天给我送水煮鱼，吃的我直上火，满嘴起大泡。其实他走了，我挺伤感的，以后只能自己一个人找乐子了。他走前，我想送个纪念品给他，他要求我亲手缝个荷包。这决不能够，我手比脚还笨呢，当年风靡十字绣的时候最简单的图案我都绣不来。于是我翻箱倒柜，从我那堆宝贝中找出了一个项链，短短橘红色的布绳，中间穿了一个扁扁的瓷片，上面有个歪歪扭扭的浅红“安”字——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回京。其实我觉着这礼有点寒碜，可这是我那堆玩意中唯一比较中性的东西。谁知道小九九却很高兴，很宝贝的样子，立刻带上了。我看着他因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忍不住开始鸡婆：“有危险，别跟那儿充英雄好汉，往后边闪闪；被捕了，什么都要招，别嘴硬，不过别把自己是皇子招出来……”小九九不高兴的打断我：“我不建功立业，怎么回来娶你？再过两三年你可是老姑娘了。”我都不介意，你着急什么，难道嫌弃我？我瞪着他，他脸一红，小声说：“那得少生多少个娃娃……”我吐血，一点计划生育的意识的都没有。算了，他有舅舅罩着，估计也出不了大事，也就是两三年之内升不了职而已。
日子回复到没有见过小九九之前的单调——我锻炼身体，等待时机。这天我晨跑后正泡在浴盆中发呆，却见呼啦啦进来一大堆宫女。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帮我擦身的擦身，帮我更衣的更衣，帮我梳妆的梳妆，转瞬间我变成宫妆丽人。只不过这丽人如艺伎般惨白个脸，因珠翠满头而直不起脖子。我忍无可忍，一甩手，擦掉了直掉渣的厚粉——只在两颊扫了点胭脂，裸妆是我追求的境界。我还想动手把像孔雀尾巴似的头发搞搞，却被宫女迎头拦住：“使不得啊，今天太后心情好，召公主闲话家常，公主不能失了体面啊。”这唱的是哪一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以一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奔赴前线。这几步路走的我气喘吁吁。这不是我锻炼身体没有任何成果，换你头顶着两三斤的东西，你累不累？怪不得古代美人都用削肩膀水蛇腰来形容——她倒是能挺起脊梁算啊。
我在宫女的簇拥下，东摇西晃的来到春晖宫。除了太后，皇上，以及坐在皇上身边貌似皇后或者妃嫔的淑女，还有一个身着大红色暗云纹织锦衫的年轻人。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眼睛细细长长，鼻子高高的，脸颊瘦瘦的，皮肤是那种阳光晒过后健康的浅蜜色。他没有小九九精雕细琢的美丽，也没有皇上浓厚馥郁的书卷气，可是却更加生动。哎，可惜他太英气勃发，如果有梁朝伟的忧郁，金城武的迷离，RAIN的颓废（造型参考《这该死的爱》，《浪漫满屋》中那个不合格），那就彻底是我的调调了。可少了那么一点点，现在的他对我根本没有杀伤力。
太后见我进来，如春风般温暖嫣然一笑，说：“那些个虚礼都免了吧。坐下来陪哀家这个老婆子说会子话就好。”
我不动声色的坐到太后右边的空位上——没辙，只有那一个空地给我留着呢。
根据我长期讨好我妈的经验，我说：“太后丝毫不见老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上的姐姐呢。”
太后果然很受用，笑眯眯的说道：“安庆真会哄人呢。”拉着我的手细细端量我，又说：“这气色一好，模样更俊了呢。也只有我这亲侄儿，”她指指左边的帅哥，“威胜少将军萧渊逸才配得起公主呢。”
太后果然不会让我嫁给小九九。无所谓，我清楚，自己对小九九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不过让我嫁给她亲侄儿，这是什么打算？是萧氏跟慕容家的联姻，还是想借我是个王妃的预言让自己的娘家上位？
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舒舒心心的过我的小日子。我低着头（其实是被头饰压得抬不起头），佯作娇羞：“一切但凭太后吩咐。”
太后愣了一瞬——大概没想到我会同意——只是很短的一瞬，她又笑了：“公主害臊了呢。皇上给公主定了这门亲事，哀家心里欢喜得紧。忙赶紧告诉公主，让你心中有个计较，省得及笄礼上失态。”
我费力抬起头，扫了皇上一眼，只见他唇边含笑，眼神却很空洞。
太后继续说：“哀家没那么多规矩，况且公主和渊逸都是侯们长大，知礼守礼的好孩子，你们到园子里面转转，说说话儿。让樱红带几个宫女太监远远的跟着，随时伺候着。”
萧渊逸和我还未谢恩，皇上说是政务繁忙，让皇后陪太后多聊一会，就先告辞了。
萧渊逸和我来到御花园的小亭子里面坐下。正好，我可以和他来个婚前协议什么的。
“萧将军年纪轻轻，却有那么大功劳，真是英雄出少年哦。”我谄媚。
“公主过奖，只不过是运气好。”萧渊逸不吃这套。
“哪里哪里，萧将军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又有赫赫军功，真真是少年英雄，风流倜傥——”我有点语无伦次，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展开下面的谈判。
“公主到底想说什么？”萧渊逸似乎有点不耐烦。
“看来将军是个爽快人！好，那我就直说了。将军一表人才，年纪也不小了，想来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娶我只不过碍着皇上指婚，太后面子。其实，我是想说，若将军中意哪个姑娘，前脚娶我进门，后脚再娶她，我也没意见；若将军府中原是有旧人的，也不必遣散，我也定不会去找麻烦。”
萧渊逸抬起一道好看的剑眉，不发一言，就那么看着我。
我有点小慌，忙笑道：“难道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将军怕委屈了她？不妨，我会请太后下旨，让她同时进门，给个封号也成，跟我名分上不分大小。”
“公主居然这般贤良淑德。”
我干笑，说：“那倒未必。我如此这般，自是有我想要的东西。”
他终于有了兴趣：“噢？臣愿闻其详。”
“我这样做，是尊重将军您，当然也想换到相同的尊重。”
“公主的意思……可是要养面首？”
这个理解力……还真是让我无语……赶紧澄清：“将军误会了。安庆嫁给将军，自会恪守妇道。我的意思是，嫁过去后，还想请将军府里的人对我客客气气的；将军常年征战，一年之中十有八九不在京中，安庆还想逛逛大风的大好河山，所以跟将军讨个自由；只要将军回京，安庆一定回府做个举案齐眉的表率。”
他笑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出远门？”
“安庆可以女扮男装，将军若不放心，可以派几个家人跟着。”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你失了从前的记忆——我们从前见过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扮成小男孩去看花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你怎么扮？下人们也不见得能信得过。”
我咬咬牙，绝望，谈判失败。
谁曾想：“公主，以后唤我渊逸即可。我从小在军中长大，目前并无心上之人；若是以后会有，自当得公主首可后方能进门；公主既为我妻，我自不会容下人侮慢你；我不在京中，公主可以随意出入府内，但是不能出京；公主若想游历大好山河，我回京禀明正事后，总有一段空闲，到时我陪着公主游历就是了。公主，可还满意？”
满意，我太满意了。这就是我理想的婚姻状态啊：只要两个人并不互相敌视，没有难以忍受的生活习惯，有共同的生活目标，彼此客客气气的，这日子就可以过下去。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擦不出爱情的火花米关系，有点友情就好，保不齐将来还能上升到亲情的高度呢。
“成交。以后叫我安安吧。”
及笄礼冗长繁复，我只记得在昏昏欲睡中听到关于我和萧渊逸的订婚时，抬起朦胧的眼看看在远处向我微笑点头的萧渊逸，莫名感到心安。哦，这里的及笄礼重要的一项就是订婚（怪不得小九九提起及笄，神态肃穆，可怜这孩子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十五下聘，十六而嫁。反正那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也没落到我手，估计是在慕容家，我也没见。估计我的嫁妆会很丰厚，有这笔钱傍身，起码保证我经济独立，哪天不爽，就离婚。若离不成就跑路，将军府的security总是比皇宫的要差。
萧渊逸回东北战场前向我辞行。那时候我已经在太后的授意下搬回五星级寝宫了。双方在热烈友好的氛围中，进行了正式会晤，左右不过都是形式主义。不过我拜托他照看点小九九，并且讲明这不是精神出轨，只是对亲人的关心。他笑了：“安安，你放心吧。不消你吩咐，十一皇子那里我也会尽心尽力。那么，一年后见。”
那时我并不知道，半年之内，我们就再见了，只不过是另一番光景。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一次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