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花曳

11、NO.11

　　“俺没什么恶意，俺只是想你是俺媳妇——”这个叫大春的中年汉子害怕的懦懦说道。
　　“不是！我是被人贩子卖过去的！”雷峥激动的抢断他的话。
　　大春看了我一眼，很快的又低下头：“不是，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说——”
　　“够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雷峥的情绪极其恶劣，站起来准备赶人了：“你们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人是我让进来的。两个男人显然给吓着了，都拘束的站了起来。
　　这件事我插不上口，事实上我已经给惊的够呛了！雷峥从前给人贩子卖过？！为什么从来没听她提过？废话！这种伤痕累累阴暗的事情过去了，谁还愿意再提！
　　雷峥几乎要失控了，挥舞着手臂，接近崩溃的边缘：“滚！你们滚！害了我的青春难道还要我的一辈子吗，命呢！要，拿去！”
　　矮个子的显然是来给大春撑腰的，虽然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春妮，俺大春哥可不是怕你，俺们两个……”
　　“不走是吧？！”雷峥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狠狠的砸到他们面前。
　　大春哆嗦着，扯着矮个子，眼角还瞄着没什么反应的我：“阿华，别吵，俺们先出去吧，下次……”
　　两个人蹭蹭的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向门口走去。
　　辰辰在里屋哭了，不知道是不是给惊着了，我没法管这两个男人和雷峥的事，但是我还可以管我儿子的问题。
　　门在我身后关上，紧接着雷峥不可抑制嚎啕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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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班，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家，和雷峥，抑或春妮该如何相对。
　　本来我认为只是我们夫妻两个之间关于翁岚的一点误会，可是现在，出现了这种局面，说我毫不介意是太矫情了，是的，我在意，我当然在意，毕竟雷峥是我老婆！
　　这里面还牵扯出了信任的问题，这件事情雷峥能对我守口如瓶，对我这个和她如斯亲密的枕边人，让我一点什么也看不出来，她还有什么是不能瞒着我的呢？
　　翁岚的猜疑不是毫无根据的，就在昨天晚上，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雷峥了，从头到尾，从来没了解过。
　　夫妻间的猜疑是一处致命伤，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加深，猜疑也是双刃刀，伤的了我，也伤的了雷峥。
　　是啊，雷峥不是同样不信任我在感情背叛后回归的真实性吗。
　　我想，我和雷峥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
　　我能到哪儿去，不回家？
　　生我养我的父母家，不行，事情的复杂程度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何况我压根不想让他们知道；程麟家，更不行，找有家的男人诉苦，只会更快的传回到雷峥的耳朵里。
　　人都走了，天都黑了，手机却突然震耳欲聋的响了。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我真的想找个可以倾诉的人倒一倒。
　　这个电话来的让我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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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方，有我在你身边。”翁岚用力的握我的手。
　　我笑了一下，望着山下的灯火出神，翁岚很聪明，我当然不是今天才知道，可是我是今天才深刻领会。我和雷峥的事我当然不会说出来，即使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自尊。没有哪个男人会认为老婆被拐卖过是件值得到处炫耀的事。
　　可是翁岚就领会了我此时的寂寞。从我的寥寥的话语中，从我无奈的眼神中，或许，还说不定是心意相通呢。
　　“翁岚，你很聪明，知道吗？”是啊，雷峥也很聪明，聪明到我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个世道变了，自以为是的男人全都成傻子了，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就算是聪明，在你面前也是螳臂挡车的。”翁岚看了我一眼，轻轻靠在我的膝头上。
　　我苦笑，却不置之否，就算是恭维，此刻听起来却不是受用的。我么，现在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了。轻抚着翁岚的长发：“难得一次我们这么清醒的聊天啊。”
　　“方方，”翁岚抱紧我的腰：“我不喜欢看你现在这么失意的样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么稳妥的处理任何事情。”
　　稳妥？！我差点失笑出声。翁岚和雷峥的暗战我就处理的一团糟，还谈什么稳妥！
　　“有你在我身边，天塌下来我也不怕。”翁岚抬头看我，柔情似水。
　　我哑然失笑，心情好了一点：“小丫头，你当然不怕，我比你高啊。”
　　呵呵，翁岚也笑，更紧的依偎进我怀里。
　　摩挲着翁岚光洁的下颌，一个念头就突然冒了出来，如果当初我娶的是翁岚，而不是雷峥，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莫名的痛苦和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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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方，下班一起吃饭，我在华美门口等你。”
　　“好，一会儿见。”
　　翁岚快乐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也能让我感受到。她是高兴的，我呢，我也是高兴的么？
　　我已经很少回去了，为了避免见到雷峥两人的尴尬，说什么呢，我和她，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能是我懦弱，毕竟逃避不是办法。这我都知道，有什么用呢？再缜密的思维，关乎自己，就是没办法。
　　咣当，办公室的门猛的被推开。我不悦的抬头，是谁这么不懂礼貌。
　　程麟黑着一张臭脸站在门口。
　　不用问，我也猜得到他的来意：“我以为是谁，进来请随手关门。谢谢。”
　　程麟关上门，却不象往常一样坐到我桌子上：“你还和她在一起。”用的不是疑问句，肯定他是知道了什么。
　　我点上一枝烟，不置之否：“怎么说。”
　　程麟火了：“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方靖铤，这么多年我错看你了！你老婆刚生过孩子，身体还没养好，你却旧情不断，在外面寻花问柳？你的良心呢？！你有没有点责任感啊？！雷峥哪点不好，你还要找那个狐媚女人。”
　　“谁是狐媚女人。”我也有点生气了，雷峥哪点不好？她现在的问题岂止是不好。程麟不知道因由不该诋毁翁岚。
　　“你自己清楚！”程麟冲到我的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恶狠狠的瞪着我：“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许愧对雷峥，她在这就单身一个人。你很厉害嘛，在她这样的时候弃置不顾，你真是——”
　　“你闭嘴！”我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这几天我够郁闷的了：“你不知道情况不要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哈哈，”程麟毫不示弱的和我针锋相对：“我不知道情况？！倒是委屈你喽。”摆明了就是不信我。
　　我怒极反笑，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哼，当初雷峥张口闭口的提的都是你，现在你又这样袒护她。她是你什么人，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啊！”
　　程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仰天长笑，雷峥这样和我耍心机，凭空冒出这些事，我招谁惹谁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程麟嘴唇都气哆嗦了，突然的，挥手就是一拳，狠狠的打在我鼻子上。
　　我站着不动，也没还手，能感觉到热血流出鼻腔，蜿蜒而下。行啊，这么多年的朋友。竟然！
　　程麟向后退两步，我能看出来他后悔打了我。
　　“这么多年的朋友，”程麟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看来，是我多管闲事。”扭头出去，门在他身后重重的关上。
　　看，一个雷峥，竟然连我和程麟多年的友谊都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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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翁岚送到宾馆，我硬起心肠拒绝了她。我想我的儿子了。
　　车子停在楼下，我迟疑的抬头看了眼那个窗口。灯还在亮着。
　　有一个礼拜了吧，都没有回来。雷峥她？……
　　不管怎样，辰辰是我儿子，方家的血脉。
　　开了门时，雷峥坐在那儿洗脚，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震惊，没有怨恨，也，没有任何感情。就象我只不过是空气罢了。
　　下意识的眼角扫过桌子上，没有饭菜。吃剩了一大半发霉的面包。
　　我心里隐隐的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说话，我径自轻轻推开里屋的门。辰辰睡着了，几天不见，他好象瘦了。
　　带上门，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跟雷峥谈谈。
　　雷峥起身去倒洗脚水，穿着睡衣的背影单薄的象是一阵风吹过就会刮跑她一样。雷峥也瘦了。这种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呢？
　　我竭力心平气和的语气：“我想把辰辰送到爸妈那儿去。”
　　“怎么？”雷峥平静的让我看不出端倪。
　　“我想你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来考虑自己的问题。”我这不算过分吧。
　　雷峥看着我，陌生人一般：“你自己在外面怎样，我可以完全不管，难道你还要把辰辰也从我身边夺走？”
　　我有点难堪：“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雷峥打断我的话：“你为了你自己可以做个不称职的爸爸，一个礼拜不顾辰辰的死活。可是我不会。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我会妥善处理。不劳你费心。”雷峥转身进卧室，宣告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
　　我挫败的摇头，难道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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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翁岚一脸憧憬的依偎在我怀里。
　　我有点心不在焉，雷峥那晚的话一直在我脑海盘旋不去，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还有那天程麟的语气，我没有责任心？是吗？我是吗？
　　雷峥和我要拆伙了，就连程麟，也要和我拆伙了。
　　“你趁我喝醉了，偷吻我……”翁岚抬头，发现我的心不在焉：“方方，方方？”
　　“哦，”我惊醒，轻吻她的额头：“没什么，你刚才说——”
　　“我刚才说，”翁岚深情的凝视着我：“我希望你快乐，所以，将来我会视辰辰如己出的。”
　　我被翁岚感动了，抵住她的额头：“谢谢你，翁岚。”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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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岚接到童子宏的电话并不意外。可是他说的话让翁岚很吃惊，也很意外。
　　童子宏很平静的语气告诉翁岚，他同意离婚了，毫无条件。
　　而且，约好了下周一上午到法院办手续。
　　不管怎样，翁岚是高兴的，终于，可以和方方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