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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卷拾柒 流言 ...


  •   在许久许久以前-----说久也不过两年前,然而若有缺失的生活,像脱了线的影带,跳跳伏伏地惹起一阵烦恼的渡日如年,连带顾望前瞻,也顿觉短短的岁月彷佛过了一百年那样长。尤其深切想念的人不在身边。

      那个时候,黑子像初生的婴儿牙牙学语,终于学懂主动跟他说:『我的每一条头发每一颗血液每一根骨头都属于兜大人.』

      置身在血肉横飞的房间,兜拿着毛巾拭去灰银色头发上的血迹,木无表情地聆听鞋跟踏碎肉块的吱呀吱呀的悲响,径自走到床边,触摸黑子的衣袍,镜片后的郁蓝挫了一挫,暗暗冷笑……明明活在痛不欲生的地狱里,戴着剧毒的尖牙,用牙侧噬伤许许多多无辜者的心……可惜即使这样,还是无补心里不停扩大的空洞。既然如此,为甚么偏偏执着永生的煎熬?

      大蛇丸大人?

      黄泥洞壁薄薄结了一层冻霜,渗水的细洞倒竖着荧荧生辉的冰柱,根根泛亮,他曾经摘下其中一根,划伤她柔嫩的肌肤,看着她血如泉涌,心里彷佛崩碎了一角。

      然而他就是渴望着这样奇异的快感,一次一次把心爱的女孩伤害得遍体鳞伤,一次一次在她昏死过去时贴着她冷薄的胴体,静静感觉自己心头的痛跟她□□的痛连成一块。因为黑子是没有情感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他与她是真切的靠近着。

      冷若寒霜的黑子是他悉心栽培的稀有品,因为没有感情,他才确定,她永远是他一条忠心耿耿的母狗,永远不会被谁夺了去。

      所以…带来黑子跟旗木卡卡西相恋这样荒诞绝伦的消息的人,该死。

      「爱迁怒的性格跟大蛇丸一样, 兜.」匿身横梁的黑发男子平平谧谧冷嘲一声。兜的房间没有点灯,整帘都是掩目遮眼的漆黑,男子的衣襬也是死气沉沉没有生机的黑,末端绣上镶金线滚边的大红火云,暗暗闪耀微弱的星光,在寒灰的半空如一朵朵不熄灭的烟火。

      「信息是我捎来的, 你以为凭仗这些脓包, 去得了木叶, 靠近得了旗木卡卡西要保护的人吗?你杀了他们也不济事, 纯粹幼稚无聊的发泄.」兜沉吟一下,扶正镜棂的鼻托,阴凄凄笑道:「不济事的人我用不着, 杀了省得碍眼. 谁像宇智波家的人得天独厚, 做哥哥的在大蛇丸大人的基地来去自如, 当弟弟的在我的房间出入随意, 目中无人, 好了不起.」

      宇智波鼬眉头一紧,道:「你要是不相信, 那就罢了.」「她的思维逻辑里没有背叛.」低哑的嘶吼一声,竭力否认黑子背弃了他的可厌真相。然而兜心里很清楚,宇智波鼬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有真凭实据,他不会捎来损人不利己的信息「作为出色的间谍, 你该自己查探一下, 与其付托于我, 倒不如自己亲身证实…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投向木叶.」

      好久的一段时间兜没有作声,回廊外咔搭咔搭的脚步响冷冷传到静谧死寂的房子里。对坐着的两人都是查克拉深厚之辈,呼吸绵长细密,像一阵小小的轻微的卷风,在耳畔“呼----呼----”吹着,阴寒犹如外头暴烈的风雪,在兜淡漠的心刮起动摇的涟渏……他无法相信他的黑子对别人动了情感,当中一定有诈。

      「不…我还是得拜托你把她领回来, 事成以后, 你委托我的事, 我一定会办妥.」口吻冷静的恰到好处,既不作伪地淡漠,又掩藏住心底的牵然大波。宇智波鼬瞧了兜一眼,艳如焦玉的绯瞳闪抹叫人触摸不透的幽暗目光,这不是好办的事,木叶里关切黑子的人多着,光是一个卡卡西已不好应付,随之而来的凯、纲手、自来也…都不是他能够独力应付的对手……难不成他要为素不相识的愚蠢女人葬送性命?

      眼前蓦地闪过年幼的小佐助伏在他的背上微笑的可爱样子。

      他的弟弟、骨肉至亲…血脉连着血脉的弟弟,在那个风平浪静的时代,喜欢腆腼笑着缠他传授手里剑的技术,一边依赖他最敬爱的哥哥,一边妒忌他惊人的成就……

      「就这样办.」
      恨我也罢、怨我也罢…作为你不得不超越的崇高对象,作为你必须保留性命手刃祭族的仇人,只要能保护你弱小的生命,直至你强大的无需躺伏在我带刺的庇护下…我还不能死。原谅我,佐助,除了这样,我不懂得如何把你拔养成材。

      戴上禾草笠,宇智波鼬突然回头冷冷道:「除了黑子, 你不发现这里还缺了一个人嚒?」「我当然知道了, 反正是不管用的废人, 走了没有损失.」兜把玩着黑子遗留的苦无,指头环紧扣子,一下接一下地默默晃动,刀锋郁蓝色的光像兜的眼色一般锐利。然而究竟是长了锈的锋口,再锐利,刺在人的身上也不怎么觉痛------宇智波鼬觉得缺失黑子的兜是迟钝了的废物,满脑子塞紧不中用的忧思烦恼,错过许多近在指咫的蛛丝蚂迹,才一直寻找不到音讯杳然的伊人。

      「啊…」压低草笠,双足一点,宇智波鼬灰黑的身影渐渐沉没在狂风厉雪中。

      解脱头上的蓝裹巾,深棕发的男子摘下草根,换上阿斯玛递来的廉价烟。

      吞云吐雾,在缈缈白烟散着目光,游离地望向一脸闲散自在的胡子渣脸,右臂围紧浓香艳姿的红牌女人-----紧紧是抱着,没有一点温柔的情感。阿斯玛笑道:「怎么?不来劲嚒?」

      「啊, 连卡卡西都不在了, 没兴致.」不知火玄间虚虚一笑,若有所失,把女人抱得再紧了一点,直至她娇偎的咕哝一声,道:「我快不能呼吸了…」阿斯玛挤熄第十二根烟,别有心意地撇眼瞧向玄间,道:「那家伙不会再来, 他的心系在那个女娃儿身上.」

      「我知道, 看得出来.」吃吃窃笑,玄间故意耍帅地甩了甩头发,道:「堂堂第一技师, 竟栽在小妮子手上, 英名尽丧啦.」叼着卷烟的黄牙整咧咧像一柄柄森烈的刀,磨噬着包裹他的寂寞,一点点咬碎咽烂,吞到肚子成为一腔流逝不去的苦水,挤得身体痛着。

      好几次看到阿斯玛和红、卡卡西和小黑并肩散步的侧影,为了按捺不欲人知的嫉妒,几乎把全身筋络都压的咯咯声响。

      「喂…」焦点落在阿斯玛粗矿不失男人味的棱角脸上,他算不上好看的男人,胡子乱蓬蓬地纠结一团,又脏又密,既没有卡卡西的神秘,也缺乏玄间的俊俏。

      这样欠缺特色的脸,在街巷随便找到一把。

      然而身旁的艳红眸子的女人抬眼注视他的一剎……玄间擦了擦眼睛,以为错看,后来在倒映于小黑荧绿色的瞳仁的卡卡西身上再看到一遍,蓦然想起,这叫恋慕。

      女人恋慕男人时释放的光采万丈,竟是不可置信地明艳动人,连带身边的男人也蒙上一层晕亮。

      「寂寞的话, 不妨找一个伴.」玄间啧声发笑,嘴梢拉扯着轻蔑不屑的弧度,道:「饶了我吧, 阿斯玛, 看看你和卡卡西的良好榜样…不是断骨头就是禁足在家, 可不是自找麻烦吗?」

      麦子色的大脸红了一红,阿斯玛干咳一声,道:「当然啦, 有一点点…呃, 意外是必然发生的, 你用不着记住这些让人惋惜的突发事件……」

      玄间把玩着青瓷杯,两目散离,琼浆里的男人落寞的面影……定是周围的红灯绿影交集着影响了心情,一定是的。他向来擅对寂寞,像卡卡西一样懂得隐藏。

      所以…他不在了,玄间不禁略微觉得孤单-----彷佛唯一同是沦落天涯的他倏地投向另一片天空,剩下他无依无傍,连同病相怜的余地也谈不上。
      时也命也,不可强求。

      杯空了,正想多要一壶热酒,跟怀内的美人醉酒当歌,为今晚的下文加温助兴,纸扇门“喀啦”被猛地拉开的刺耳声却抢先一步夺去他的注意。玄间清亮的吹一声口哨,凝看黑短发的女人扶着门棂气喘咻咻,朝他爽丽的一笑,道:「终于找到你了…玄间.」

      第一个知道静音喜欢卡卡西的人,是玄间。

      静音是容易让男子留下深刻印象的类型,清凉的短发、白晳的后颈、尖楕的脸颊、澄澈的眼波……和永远用之不绝的充沛活力,回头一笑,微风吹拂,漂亮犹如盛春绽放的五瓣□□。

      玄间眼中的静音就是这样的女孩,爽朗、聪敏、谨慎、善良,带着腼觍的男儿气魄,却是装出来的,底里其实柔婉如水。跟她组队的时日一长,他发现每次不经觉提到卡卡西,她笑靥可掬的脸总是无可避免的微微一僵,然后不着痕迹把话题轻轻带过。

      『旗木卡卡西是我们小队的禁语.』半是调侃半是吃味,玄间不安好心的笑容让红了脸的静音眉头一攒,旁边两个傻愣愣的上忍浑然不知啥事,搔着头瞪着眼,满心奇哉怪也却得不着一个正确的解答。

      于是他在聚会谈上静音问及卡卡西的意见,他从书页抬起一只没精神的右眼,淡淡道:『不就是一个能干的女人.』

      静音是盛春绽放的五瓣□□,小黑是残秋傲立的净洁白梨。

      让卡卡西驻足摘采只能是其中一棵,对他而言,□□太艳,不如白梨清柔。他从被遗弃的树干摘下薄弱的梨花,那白的纯粹的花叶------自此以后,就是他的世界的全部。

      拨开她垂掩额子的浏海,卡卡西凑嘴吻她紧阖的眼皮,轻轻的,惶恐惊醒了她。

      她鼻息沉沉的安睡恬静,在厨房拿刀挟铲对烤焦的秋刀鱼发急,打扫书柜时偷偷翻他的亲热天堂,和随意把头发撩到耳后的一个手势……这些点滴片段比每一次缠绵销魂更让他神驰魄荡。在他的身边终于有了这么一个人,陪伴他,直到天荒地老去。

      他不怕别人取笑他一把年纪像少年初恋的痴缠,却怕她是掌心一抹握不紧的尘絮,转眼灰飞烟灭,从他的生命默默退场。只要感受着小黑呼吸的每一次节奏每一道气息每一下频率,卡卡西觉得他二十多年的苦不是白吃,这些苦是为了遇见小黑而吃,是他命中注定的。

      慢慢地,她睁开眼睛,碧油油像漆黑里荧绿色的星火。「醒了?这一觉可真绵长.」

      悠悠然揉着醒松的倦瞳,她抢过被子,绻缩在暖煦煦的床褥里,懒洋洋朝他一笑。黑发在白枕套上狂澜散乱,软软拂在他的银发梢下,泛起颜色的撞击,黑与银的斑驳,让他想起“结发”一词,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出任务吗?”瞥见窗台碍眼的传讯灰鸽昂首挺胸,卡卡西不禁失笑女人的触觉永远是非一般的锐利,尤其他必须外出三天两日完成任务。「吶…村子人手不足, 我跟妳解释过了.」他摸着护额戴上 宠溺地轻摸小黑凌散的额发,温软的像犊马初生的幼毛。「不要抱怨嘛, 回来后, 我会陪妳.」

      从来人们以为小黑把卡卡西吃得死死,凭仗一双欲哭还愁的清明瞳子打破他的百年孤寂,却不知道其实卡卡西说一她永不称二,乖巧贴服的宛若顺养的小家猫,偶尔含嗔带愠地“喵呜”一声,转眼又柔柔顺顺瞇着澄澈的眼眸讨他欢心。

      然后卖鱼摊的三姑扯大嗓子喊:『哎哟, 怎么那个娇滴滴的女娃儿这么了不起哇, 搬来木叶没多久, 呦!一晃眼, 就跟旗木上忍出双入对了?人家是我们村子的光荣, 眼角很高耶, 早些日子, 四婶的闰女向他攀交情, 他还装不知道, 不理睬她哇!』

      隔壁摆肉档的六婆听到了,嘴梢一挑,扮作压低嗓子,却又声如巨浪的大声嚷嚷:『呿, 有些事情我们正经人家是提不得的. 那个女娃儿, 我瞧她长的一双水媚眼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随随便便跟男人住在一起, 没一点节操!喏, 前些时日不是风传她跟凯上忍要好嚒?转头又跟旗木上忍同居, 想我们年轻时, 这是浸猪笼的大事哇!四婶的闰女是三贞九烈的正经人家, 将来是要嫁人的, 敢情她不依从旗木上忍, 所以没有下文. 否则, 她明摆着是木叶难得的好女孩嘛, 横看竖看比那娃儿标致, 为甚么人家不要?』

      这种传言,要是凯听见了,定流着眼泪翻着瀑布指着朝阳,啰嗦叭哩拼命解释,逼得三姑六婆从此不敢再提小黑的大名,见着她也低着头急急走过不敢招惹。

      可惜听见的人是卡卡西,他搂着小黑的肩膀,向她微微一笑------不道德也好、没节操也罢是不是好东西、有没有不正经,对两人而言毫不打紧,尤其他们是不重视名誉的人,只在乎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相处共对,不想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个微笑任何一个愁绪。甚至她卷起袖子煽火烤秋刀鱼的款款背影,他拉下脸罩脱掉护额躺在床上翻小黄书的悠闲姿态……他们不想错失,因为在每一次的相对,他们都能找到天长地久的痕迹。

      小黑从后抱着他的腰膀,脸颊压上他的背,十指紧紧扣着银发男人的军绿色外套,心头忡忡,害怕他安然无恙离去,满身伤痕而归。

      “一路平安, 卡卡西.”

      银发男人拉低脸罩转身,贴着少女微冷的玉腮,那十指纤纤益发掐紧泛白。

      窗户上的铃当,摇动系在铃舌的小荷包,一同晃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卷拾柒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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