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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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富察•福长安参见十三阿哥。”福长安慢慢地向前两步，利落地行了个礼。
而他面前站的，比他还虚浮几分的少年抬起稍显苍白的脸，爱新觉罗家独有的丹凤眼上挑，眼波流转，透露出的却是怀疑和轻蔑。
“你就是富察•福长安？你来找爷作甚？”
长安俯身没起来，恭敬地答道：“奴才自然是来侍候十二阿哥的。”
“哼……侍奉？爷倒是真荣幸……皇阿玛倒是好大的恩赐啊，至少没让爷来侍奉你们一家子……哈，皇阿玛还没老糊涂呢，擅闯坤宁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爱新觉罗•永璟眼中透出了几分暴戾，越说越激动，来回踱步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住口！”外头传来一声轻喝。帘子轻挑，进来了个温温文文的少年，与永璟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却带着儒雅的气息，环身却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遮掩不住的尊贵，凌厉的感觉倒也被温和遮去几许。“十三弟，话莫要乱说。”
“十二哥，你……”永璟还想分辩什么，但叫了一声，看着他安抚的目光又合上了嘴。
不说十三阿哥的称呼了，只消看那少年腰里那条金黄色的腰带便知他身份，于是顺势又行了个礼，“奴才参见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永璂恰到好处的笑了笑，“不必多礼。”声音很悦耳，比起永璟也客气了很多，但是眼里隐隐约约闪烁的仍是怀疑。“我已听说了，福长安便是十三弟的伴读，以后还希望你能好好辅佐十三弟了。莫要信外头那些多嘴的奴才谗言，中宫嫡子，怎么说也值得你效忠。”
福长安起身答道：“奴才自当恪尽职守。”
永璟很响亮地哼了一声，“十二哥认了你，爷可没说同意。”一旁的永璂无奈地笑笑，扯了扯他的袖子。
福长安毫不在意的模样，略一思索，问道：“十二爷，奴才斗胆问您一句。”
“嗯？”永璂微笑地发出了个疑问词。
“您对……有意么？”长安伸手指了指他腰上的金黄缎子，拱了拱手。
刹那间永璂就像是换了个人，表情换的像变脸一样快，猛地撕下了温柔的面具，眼神一下凌厉起来，杀气外泄，周身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你说甚！都什么鬼话！若是到外面再胡言乱语爷撕了你这张嘴！”
长安反而像松了口气的样子，笑容很灿烂，带着一点少年人俏皮可爱。“只是斗胆一问而已，十二爷何须在意。”果然，站在那个位置，堂堂中宫嫡子，即使是不受重视，又有哪个生在皇家的孩子会不想争取那个位置。更何况，刚刚皇上说了什么一炷香不到时间就会知道的人，又怎么可能说是没有企图。
“走吧。”永璂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依旧是那副翩翩君子如玉的样子。
“去哪？”永璟从刚刚开始就是被蒙在鼓里，但他看十二大便脸色的样子也知道长安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一直拿眼瞪着他们，这会依旧是一脸茫然。
永璂转身，金黄色蟒袍飞扬起来，“当然是带你的新伴读去御花园转转了。”
“你看见了没，十二、十三阿哥和富察少爷在御花园里呢！”
“快别瞎嚷嚷了。十二十三阿哥倒是没甚么，但你可知道，那位富察四爷身份可贵着呢！富察三爷，啧啧，那个圣眷，咱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包不齐这位也是……”
“公公多嘴甚么呢？”忽的一声问候，抬头看去，却是另一个少年，年纪约么十三四岁了，昔日的小包子五官长开，却是一股子媚秀，头戴的朝帽上装饰着红缨顶珠。周身的穿戴，竟是跟他们嘴上议论的那两位阿哥如出一辙。但是宫中却无这个年纪的皇子了。饶是这两个小太监眼拙也看得出此人正是他们嘴边挂着的“富察三爷”，忙不迭地跪下请罪：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只是随口一提，绝无冒犯之意，还望富察少爷饶了小的啊！”
“呵，随口一提？”富察•福康安的语调危险的上扬，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却似是看向一堆垃圾。“作死！奴才到底是奴才，要你那舌头做甚么，纵使有皇上的特赦，我在皇子面前可还要行礼称一声奴才的。这中宫嫡子什么时候也是你们敢拿出来随口说说的了？”
两人不住地猛磕头，一个嘴里还念念着：“富察三爷饶命啊！”丝毫没敢抬头，也就没顾着这位爷的眼神是越来越冷了。
后一个说话的小太监倒是机敏几分，见福康安不说他的四弟，只拿两位皇阿哥说话，又听他自称，心里顿时通晓几分。不由暗暗后悔，自己还以为这位爷是那个性子，所以才看他来了方才这么说……没想到。如此想着，动作却是麻利，径直叩了个头，“奴才死罪！平日里借奴才千个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如此放肆的，却是今日一睹两位阿哥尊荣，竟是管不住这张贱【河蟹】嘴了！”半扶起身子，抽出手来便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还望富察侍卫看在小的是初犯，留小的一条贱【河蟹】命。”
旁的一个虽是惊讶，却也是伏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福康安眼里浮起一抹厌恶，一甩衣袍，不屑丝毫不加掩饰，“你倒是有两份眼色。还不起来，跪着成副甚么体统，捅出去了你是真不想要命了？”心里却是百转千回。这宫中内线无数，堵住一个两个人的嘴却是远远不够的。那位爷的脾气谁也猜不准。这会子按说这称呼也不算什么，怕只怕树大招风，倒头清算时做什么都是错。
另有几个小太监却是急匆匆地跑过来，寻见了福康安，又是忙着行礼，“请富察三爷的安！禀大人，富察四爷却是落水了！”
福康安听闻长安出事，那还顾得上甚么称呼？连忙追问道：“怎的回事？刚刚瞧他不也是好好的吗？两位阿哥可是无妨？”
小太监打个千，“这……奴才也不清楚，两位阿哥和富察四爷在御花园里转着呢，冲撞了五阿哥和福大爷福二爷，奴才也不敢听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不知是谁失了手，富察少爷便跌下去了。两位阿哥却是无妨，差小的来禀一声。爷也无需太紧张，小的去之前十二阿哥已经差人下去救了。”
这番话却是说得圆滑，实情禀告，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即使是被五阿哥的人抓着了也挑不出半分错。这番话说完，那小太监便半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
听见那福家两位爷的名号，福康安眼中的厌恶却是又深了一层。若说不知趣的，这宫中倒也不止一个两个。听闻长安无事，却也松了口气。“快引我去看看。”
“着。”小太监应了声，引着福康安一行人便过去了。地上跪着的那两位仁兄可才敢起身。前的一个愚钝的，仍是不明情况，“这位富察三爷……喜怒也恁地难料了。”
“呸！”第二个啐了他一脸，“还瞎倒嚼什么呢，也不怕再给抓住了，那可就不是几耳光解决的问题了。何况这次还算是你命大，哼。”
头的个听了，全身一哆嗦，不敢说什么，眼里倒还是几分不服，他见状只得瞅瞅四下无人，方小声道：“白瞎了你一双狗【河蟹】眼！怎地没看出，那位是不想树大招风么？”
话分两头说。那福康安随着几个小太监走出了两个小太监的视线后，又停住脚。
“爷，怎地？”旁的人忙斗胆问了句。
福康安略皱皱眉，“莫要让我在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听我说，跟两位阿哥禀一声，将我那四弟带回我的住处，至多是伤寒，大夫自己在宫外请就罢了。若是派人去请了太医，千万给辞了。”
“这……”小太监听这番话，却是琢磨不透他的意思。“那您去哪里？”
稍事停顿了一会才听到少年清亮的声线“去向皇上请罪。”少年表情平平静静没有波澜，看不出喜怒。“切记辞了太医。就这么禀两位阿哥，就说是我交代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落水
